正想着,肚子又不争气了,咕噜噜叫了起来。我不禁满腹牢骚:“他奶奶个熊的,这叫什么事!饿死小爷了!”
咕噜噜又是一声,这次却是闷骚杨。我抬起头直乐呵,正想讽刺他,却见他一屁股坐在我旁边,从包里掏出来一个纸团。那个纸团我认识,是临出发前格力萨满给的,说是有用处,看来眼下起作用的时候到了。但是,不知道这到底有什么用。
我愣愣的看着闷骚杨,只见他把那纸团在手里使劲团了团,又捏了几下,把纸团压得更小了,然后往嘴里一送,咕噜一下咽了下去。
“这……这这……”
我在旁边看的直急眼,那个邪恶老头送的东西怎么能说吃就吃呢!
闷骚杨一摆手,示意无妨,等稍一定神,对我说:“你的那个也赶紧吃了吧,放心。”
“这……到底是什么玩意?”
我还是不放心,你不想好过我还想呢,来年打春的槐花饼啊……一想到槐花饼,我肚子更饿了,口水直往下流。
闷骚杨微一摇头,似乎有点儿瞧不起我:“这个在回鹘语里叫做‘不列持多’,翻译成汉语,意思就是‘精神上的粮食’。”
“回鹘文?精神上的粮食?”
我越来越迷糊,回鹘族倒是听说过。在中国古代,北方和西北的少数民族被历朝历代的中原统治者所忌惮,这些民族在每个朝代都会繁盛那么几支,比如我们熟悉的匈奴、突厥、契丹、鲜卑、鞑靼等,这些游牧的少数民族绝对是当时各个封建王朝的边关梦魇,由此,也诞生了许多保家卫国的忠臣名将,比如霍去病啊,李牧啊,李广啊,岳飞啊等等等等……反正古时的中国,绝不是只有汉人一枝独秀。而回鹘,就是唐朝时期兴起于大西北的一支少数民族。这支民族与唐朝交好,甚至帮助平定过安史之乱,是难得少见的拥护中原王朝的民族之一。因为我在大学里主修的是中文,又是一个语文老师,平日里和文字打交道多了,所以对于一些古语也听说过一些。据我所知,这回鹘文好像还是蒙古文的前身。
“不错……”
闷骚杨开始讲解起来:“这‘不列提多’是一种巫术,巫师在符纸上画上符咒,然后请神通灵,只要吃下去就能保证祛除饥饿。萨满教类似这样的巫术还有很多,只不过现在大多数已经失传了。”
“这不是画饼充饥嘛!”
我有点儿难以理解。
闷骚杨哼哼一笑,一股傲气浮在脸上:“这玩意估计就是一种自我安慰,用符咒来改动人体阴阳,从而扰乱神经感知,让人感觉不到饥饿,其实是在消耗元神的灵力,说白了完全是透支性的掠夺。”
我吃了一惊:“那你还敢吃!”
闷骚杨扫我一眼:“这种透支对于一般人来说当然是有害无益,但你别忘了,我们是修行过的……我是绝不怕的,就是不知道你……”
明知是激将法,可我还是要上当,就不能被这小子小瞧了!于是骂骂咧咧的从口里搜出那枚“不列提多”想也不想就咽了下去。别说,还真怪,刚把那符纸咽下肚,不一会儿就感觉肚子里升起一股暖流,那股暖流从腹腔里游走一番,最后灌入四肢,把饥饿和疲劳一扫而空。我顿时觉得身上无比轻松,情绪也一下子好了许多。
苍茫天下,想不到除了道家秘术之外,还有此等神奇的所在,看来真是天外有天,无量天尊啊。
饿肚子的问题解决了,眼下最要紧的,还是要赶紧从这座迷魂塔里出去。管它地宫里有什么呢,这个古怪地方我是一刻都不想呆。
第十四章 另有奇门
和我不同的是,闷骚杨好像对这里充满兴趣,虽说也在为当下被困在塔里而略显焦虑,但站在他身旁,我隐隐约约能够察觉出这小子的“不轨”意图,因此心里的焦虑越来越大,我知道,一旦找到地宫的进入方法,闷骚杨绝对会进去的,而我,也绝不可能劝阻住他。
听舅姥爷说“赵哥”也就是我师伯,貌似盗过我家那边的宋代古墓,看来龙生龙,凤生凤,到了孙子辈的传人,这一脉还是保留着“见墓眼开”的优良传统……
说归说,眼下最重要还是要找到出口,不论是什么出口,只要能走出这座塔就好。“不列提多”的法术效果不知道能持续多久,但愿我们能撑到找到食物的一刻。
我和闷骚杨站在原地想了半天,最后决定还是先向上走走看看,这座塔虽然高,但不过也就十几米,凭我们两个的体力,估计很快就会走到尽头。到时候,看看塔顶到底是什么天地,万一能找到爬出去的出口,哪怕是仅容一人通过的小窗子,也算是天大的希望了。
我和闷骚杨呼哧带喘的往上爬,因为这条石阶通道是盘旋的,目光所及也只是短短的一段,上下看去顶多有三四米的高度,所以恐高的我此时倒省去了许多麻烦。
两人心事重重,谁都没有说话,就这样一前一后的往上爬去。也不知爬了多久,我直感到腿肚子发酸,步子越来越沉重。而不论走多远,通道里就跟毫无变化似的,我们所经过的场景几乎一成不变,同样的石阶,同样的长明灯,这条通道放佛永远没有尽头。
“娘的,怎么这么高!”
我不由得大骂起来。看前边的闷骚杨步子也越来越满,估计也是累的够呛。
“等等……不太对劲。”
闷骚杨停下脚步,咕咕哝哝的,“刚才……这盏灯……”
我顺着他的手,往头顶上方的一盏长明灯看去,这一看直感觉后背冒凉气。只见这盏灯的灯托上缺失了一块,我明明记得刚才出发的地方就有这么一盏,因为在那站得久了,所以对于那盏灯的样子记得很清楚。这……不会是同一盏吧……
我站在灯底下,想把这盏灯看得更清楚,于是瞪大眼睛使劲瞅,最后直瞅得两眼发酸,眼睛里全是明晃晃的灯影,几乎致盲。
闷骚杨上前端详了一下,说道:“不用看了,我们回到原地了,这盏灯就是刚才那盏。”
“不会吧……”
我边说边揉眼,此时眼睛恢复的差不多了。“这可是一座塔,是有高度的,你别不负责任,无视牛顿定律啊!”
虽然半开玩笑,但我心里也是不禁打起鼓。眼下的事情几乎是不可能的,你想啊,你明明是在一直往上走,最后却回到了出发的地方,这个圈子兜的也太匪夷所思了!这座塔,太邪了。
“嗯……我也想不明白,按理说不会这样,一般鬼打墙之类的都是在平面上发生,就算是人为设置的阵法,也是如此。我们怎么会在不同的高度上转圈呢?”
闷骚杨不禁又看看那盏灯,好像也不相信这两盏灯是同一盏。
我凑上前来,说道:“会不会是障眼法?建这座塔的人摆了两盏一模一样的灯挂在墙上,来迷惑像咱们这样傻啦吧唧的客人?嗯,这么不想让我们进去,看来地宫里应该会有不出世的宝贝。”
“要像你所说,这是防盗墓的一种手段的话,不想让人进到地宫里,那何必要把出口也封闭起来……不让人进,也不让人出,这说不通。”
闷骚杨心思够缜密,听他话里话外,倒好像是有丰富的盗墓经验一般。
我一瞪眼:“那兴许是这家人对盗墓的痛恨于心,非要把进来的贼人置于死地也说不定。”
我故意把“贼人”两字说得极高,想看看闷骚杨有什么反应,本来嘛,我就挺反感那些挖人家老祖宗坟的龌龊事,盗墓也好,考古也罢,在我眼里都是一样的不讲礼貌。地里埋着的那些古人,再怎么说都是咱们的老祖宗,是他们把种族和文明传承给了我们这些后人,现在倒好,掏老祖宗的血本倒好像是理所当然的事了。想到这里,我不禁愤青了一把,也算是给自己提了提神。
闷骚杨听我说完,脸色果然微微起了变化,只是那丝讶异一闪而过,随即神色如常,冷冷的说道:“我看没那么简单,想必这里面有什么古怪,既然往上不成,咱们再往下走走看看,注意留点儿心。”
我表示赞同,眼下对于两盏灯是同一盏还只是猜测,这一次要学聪明点儿,得留个记号,我就不信世上还有如此说不通的事情。于是便从兜里掏出一张符纸,折成小团放在脚下的石阶上,待会就从这里往下走,看到这纸团就说明我们刚才的猜测没错,要看不到,那就是另有原因。
记号做好,事不宜迟,往下走可比往上爬要来的轻松,我和闷骚杨腾腾腾,围着塔的内壁转着圈的往下赶,周围的一切还是跟往上爬的时候一样,同样的石阶,同样的长明灯,几乎毫无变化。
我们就这么无声的往下走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脚下的台阶一级一级的走过,墙上的长明灯也一盏一盏的闪过身旁,随着这些,我心里的担忧也越来越凝重。走了大约十几分钟以后,我的忍耐终于到了极限。
“得!又是这样,兜圈子吧!”
我丧气的说道,按现在这个速度下楼的话,估计三十多层楼也早下完了,这座塔才多高呀,还没完没了了。刚说完,前方石阶上一小团黄色的东西掠入眼来,不用看都知道了,就是刚才我留的那个纸伏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