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抬起头时,看见摊主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心里暗道一声倒霉,懒得和这摊主废话,便掏出钱包,直接说:说吧,多少钱?
这个摊主听我说了这话,贼眉鼠眼的脸上立马堆起了笑容,一副标准的奸商模样。脸上虽然笑着,却不停地摇头,似乎很惋惜地对我说:一看兄弟就是个敞亮人。这个青花碗是老三代的,我是准备三千往外卖的,不过看你也是无心,我就给你个收购价,一千吧。
狮子大开口是古玩行里常见的,这些小贩们秉承的原则就是能蒙一个是一个。如果他说一百二百的我还真懒得和他废话,不过这摊主开口就要一千,还真把我当棒槌了。我拿起地上已经摔成两半的碗,冷笑道:一千,你还不如抢劫去。你要是卖东西的我给你个价,你要真是个拉大炮的,我还真就不认了。
这摊主见我不像是外行,嘿嘿干笑了两声说:那这样吧朋友,你给开个价吧。
我伸出两个手指头:最多给你这些。
二百?这也太少了!不瞒你说,我收的时候真的是五百。小贩面有难色地说。
看着小贩的表情,我心里暗自发笑。这些文物贩子如果进入影视圈,论起演技来,这奖那奖的恐怕都没有那些专业演员的份儿了。
二百?你想得美,二十。我低下头看着手里的碗,用嘲弄的口吻对小贩说。
小贩听我开出这个价,顿时眯起了眼,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看来哥们儿是不想离开这里了,我们还真得把这个东西再谈谈价了!
看到旁边几个摊位上的摊主也逐渐围上来,我冷笑了一声,说:你这个破东西是在静海花二十元一个批来的。给你二十元,东西仍归你,已经便宜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这小贩见我说出了东西的来历,用手朝围上来的那几个人挥了挥,示意他们退下,然后低下声音凑近我身边问道:哥们儿是干什么的?同行?2
我说:去年我协助过缉私,那一批玩意儿和你这个一模一样。说完,我从钱包里掏出二十块钱,递了过去。
小贩表情立马发生了变化,把钱推了过来:这东西是别人给我的,我也不知道是他批来的,既然不值钱就算了。说到这里,他又压低声音说,听说你们那里有些好东西,怎么样?我给高价。
既然他不要钱,我也不客气。我把钱包收了起来,也不愿意接他的话茬儿,漫不经心地问他:你们这行里有没有一个叫张志远的?
小贩想了想,说:我在这市场好多年了,好像没有叫这名字的人。怎么了,他犯事了?
我没有理会他的好奇,转身刚要走,又听见他低声嘟囔了一句:真稀奇,这也有重名的。
听到他的话,我转过身来,问道:重名?怎么回事?
那小贩指了指地摊上的一个日记本说:没啥没啥,我这里有个老日记本,上面写的名字就叫张志远。
我蹲下身子,从地上拿起那个日记本。这是一个软皮的本子,本子封面上就写着张志远三个字。我问小贩:这是什么?
小贩说:我前一段打包收来了一些东西,里面有一个小说的手抄本,我看字迹还不错,就扔在这里了。
虽然日记本一看也有二三十年的历史了,但是放在这古玩市场上,显然还不够资格,估计是这小贩比较财迷,宁滥毋缺,生怕万一是什么名人的作品。
我翻开日记本的扉页,上面的几个字让我暗暗吃惊:青藏高原、柴达木、白公山,和我收到的包裹里的地图上的字迹是一模一样的。我按捺住自己有些激动的心情,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科考队就剩下我自己了,我有责任把我们经历过的一切都写出来……
我没再往下看,装作不在意地合上日记本,漫不经心地问道:这玩意儿要多少钱?
小贩似乎看出了我想要,犹豫了一下说:五十吧,其实这小说写得不错。
我知道这东西可能躺了很久都无人问津,五十已经是他心目中的高价了。我从钱包里掏出钱,递给他:他这小说写了多少?
小贩呵呵地笑道:我哪有时间看这东西,只是看了一丁点儿。
我说:那你怎么知道写得不错?说着我从他还没有收回去的钱里又抽回来两张。
回到家里,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了。我做的一切似乎都在受着别人的指引,确切地说,更像是别人的安排。我又拿起那张字条看了看,这两天发生的一切让我觉得这字3条正是为我所写。难道这个包裹真的就是寄给我的?可是寄给我又有什么目的呢?
我拿起日记本,翻开,仔细地看着里面的内容:科考队就剩下我自己了,我有责任把我们经历过的一切都写出来。
科考队一共九个人,而我是里面唯一的机械工程师。为什么选我进队,我一点儿也不清楚,甚至连我们要去做什么都不知道。组织一开始找我谈话时,告诫过我,要做到不打听、不泄密,要把整个科考过程当作一件政治任务来抓。但是现在那另外八个队员都离奇地死了,而我恐怕也出不去这个地方了,我只能写下我所经历的整个过程。如果幸运的话,等到下一批科考队员发现,或许能揭开整个事件的谜底。
我被选入科考队是在1989年8月,入队之后,只经过简单的野外生存培训和一个多月的体能训练。之后,我们这支不知道隶属于哪里的科考队就出发了。
科考队成员的组成横跨各个专业,队长刘建国,是个生物学家,四十岁,戴着一副高度近视的眼镜,平日里不苟言笑,我们都喊他老刘。
副队长赵秉义,地质学家,三十多岁。
成员:岳丛林,三十多岁,曾经在解放军基本建设工程兵地质部队服役,后转入地质研究所工作。
程劲松,三十多岁,物理学家。
刘飞和张国斌是两个二十多岁的解放军战士,主要负责保护我们全体科考人员的安全。虽然我们出发时不知道要去哪里,但是看他俩身上荷枪实弹的就感觉到此行的凶险。
剩下的两个人是让人感到神秘的:一个叫武成,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自始至终我都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
另一个叫苏红梅,年近四十,是我们队里唯一的女性。她是什么专业我们一开始并不知道,所以有人对老刘提出,队伍里有个女的会很不方便。但是老刘非常认真地讲出了两点:第一,这支队伍里不能没有她;第二,人家也不愿意来,是上级领导反复做思想工作才把人家给请来的。
我们一行人经过几天的长途奔波,终于在一个叫德令哈市的地方下了车。看到路牌,我们才知道已经到了青海境内。此时队中已经有人出现了轻微的高原反应。在一家条件简陋的宾馆内,老刘对我们说出了这次科考的目的地。
我们要去的地方叫白公山,位于青海省海西蒙古族藏族自治州首府德令哈市西南四十多公里处的怀头他拉乡。半年前,一位测绘局第二大地测量队的队员向上级反映,在白公山某一地区进行地表测绘时,发现了很多不规则的管状物,特别是在4一座高五米左右的三角形洞穴里,排列着一根根很完整的铁管。有的自上而下垂直插入地下,有的深入岩石内部,只露出一小段。这个队员觉得奇怪,就取回了一截。经过化验之后,发现铁的含量占30%。虽然这个结果让人吃惊,但是地质部门却给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在两百万年以前,这片地区形成了大量的石膏晶体,随着古湖的形成,这些石膏被淹没在了湖底,与黄铁矿相遇。黄铁矿就以石膏为附着物,慢慢经过化学沉淀,就形成了一个包裹层。后来管状物进入了浅水区,黄铁矿里的硫就被氧气置换出来,和水结合,形成了硫酸根,这样就可以很轻易地把石膏溶解掉,形成空心铁管。
听到这里,我们觉得事情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老刘看着我们有些不以为然的表情,继续说道:本来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但是后来有人用伽玛仪进行测试,发现铁管带有很强烈的辐射,比正常的岩石要高出二十多倍。说着,老刘用目光扫了扫我们,所以,上级决定成立我们这支科考队,进行实地考察,弄清事情的真相。
我举起手,问老刘:这件事可以让你们搞地质和生物的来进行科考,为什么让我搞机械的也参与进来?
老刘脸色一沉:‘不打听’这一条是纪律,到时候会让你知道的。
从老刘说这句话开始,我就知道这件事不会像他说的这么简单,但是我没有想到,以后事情的诡秘程度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
去白公山没有公路,甚至没有一条像样的小路,全部是荒漠和沼泽,沙梁和戈壁随处可见,更让我们难受的是高原的烈日和紫外线像雪崩一般爆发在头顶,每走一步都让我们觉得异常艰难。
让我们没有想到的是,厄运如此之快就降临到我们头上。
第一个出事的是副队长赵秉义。当我们……
日记本上的记载戛然而止,在这一页的下端写着一句话:那个恐怖的声音又来了,我得过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从字迹的潦草程度上可以看出,记录者写得很匆忙,也能知道当时记录者为什么突然中断了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