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毯子呈五色,颜色灰暗,陈旧得一塌糊涂,上面还有不少油渍,散发着一股臭味,熏得人只想干呕。
杨健教授把毯子看了又看,摸了又摸,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不可思议——不可思议——这两千多年前的东西居然还保持得这么好,真是不可思议!”
袁森和巴哈尔古丽都瞪大眼睛,这么陈旧又臭味熏天的挂毯,居然是两千多年前的古董,怎么可能?可是杨健教授说出来的话,自然是有根有据的。
杨健教授又把挂毯拿到对光的地方看,啧啧赞叹道:“‘共命鸟’纹刺,是当年西汉宫廷里才能有的锦绣纹刺,这张挂毯简直是国宝级的珍品啊!”
巴哈尔古丽看着袁森,道:“这件挂毯难道是谢望安从穆寨拿出来的?否则他一个普通的猎人,怎么会有这种价值连城的古董呢?”
袁森也想到这一节,可是在那次的谈话中,谢望安并没有提到他从穆寨带了东西出来,难道是他故意隐瞒了?
而且,西汉宫廷的东西,是不是与张骞有关?
杨健教授又在房子里转了几圈,很多不经意的地方,都放着那些具有重要价值的文物,它们如同被丢弃的垃圾一样放在各个犄角旮旯里。
杨健教授看了又看,对文物的价值进行一一确认,直叹气,这样的好东西,居然受到如此差的待遇。
等他们把东西都放好,走出房间的时候,天已经微微暗了下去。一行三人朝村里走,见人就打听谢望安的下落,最后终于有一个苗人妇女说见到谢望安在村口被人架上一辆轿车,带走了。
三人同时吃了一惊,他们一直以为知道谢望安经历的人只有袁森一个人,没想到暗中还有另一拨人在打谢望安的主意。
也就是说,还有一帮人盯上了穆寨,甚至是独目人文明,他们不知道这帮人的目的,可是既然会带走谢望安,那么他们知道的应该不会比袁森他们少。甚至很可能,他们就是皮衣男口中所说的那个凯琳小姐。
这种食人蚁可以肯定是红蚂蚁,可是这种红蚂蚁要比普通的红蚂蚁大了至少三倍,而且肉食性太强,见到动物就啃噬,太恐怖了!如果是变种,贺兰原始森林里怎么会有这样的条件让它们变得这么残忍,简直就像杀人机器。
三人无奈,在苗寨一户人家家里吃了晚饭,给了点钱。上次袁森差点被九保弄死,这次就加倍地小心,茶水饭食吃之前都检查一遍,吃完之后也不耽搁,按照原定计划趁着夜色行进,直奔山里。袁森上次出山的时候就在那条密道上做了记号,找起来比较容易,袁森找到密道入口,几人就加快速度朝山里进发。
杨健教授也是探险考古高手,行动极端迅捷。巴哈尔古丽从小在新疆长大,库尔班没死之前,她经常跟着父亲上玉龙雪山探玉,多有历练,爬贺兰这样的山,也不是问题,三人行动很快,行不多久,就渐渐逼近深山区。
突然,袁森招手让巴哈尔古丽和杨健教授把手电关了,三人聚在一起,四周是漆黑一片,风摇树叶的声音此起彼伏。
巴哈尔古丽小声问:“师兄,怎么了?”
袁森指了指天空,道:“看到没,信号灯,这里的防范比我们想象得要严密得多,已经驻扎了军队,刚才我照到铁丝网了。”
杨健教授小声道:“无论如何,这次我们一定要进去,你想一下附近还有没有其他的路,如果没有,我们就剪开铁丝网。”
袁森摇头,“这片山区虽然很大,但是四周都是庞大的联体山群,只有悬崖峭壁,没有其他的入口。”
杨健教授点头,袁森不再迟疑,猫腰蹲下,从背包里掏出钢丝钳。这把钢丝钳是从重工业生产车间里弄出来的,剪切铁丝之类的东西易如反掌。杨健教授在来之前就想到可能重要林区会被拦上钢丝网,所以专门带了这种工具。袁森手上加劲,几下就剪开一个小口子,那口子极小,仅容一个人侧着身子爬过去。
袁森先自己爬进去,查看一遍四周,确认安全了之后,才把杨健教授和巴哈尔古丽也拉了过去。他们收拾好登山包,掩饰好铁丝网豁口,继续朝山里奔去。
三人的手电均是在乌鲁木齐买的强力军用手电,照射距离远,散光少,十分实用。但是此刻大家都格外小心,万一被军队发现了,深更半夜,再加上又是为穆寨而来,肯定非常麻烦。他们虽然得到了田博士的授意,但是万一被抓到,这种事情属于国家机密,他们来之前也没有跟田博士打招呼,很有可能要经过重重手续。而且,他们也不想做什么事情都在官方眼皮底下,这样限制性太大。袁森让大家把手电调到只剩一个小光圈,又用布蒙住光圈,这样光照只能在几米的小范围内,而且是朦朦胧胧的,最多只能分辨一个方向。
三人不敢耽搁,走到第二天天亮,才找到一处密林休息。袁森体格很好,还受过专业的探险训练,所以一晚上的山区行走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但是杨健教授就有点吃力,坐在地上使劲地喘气,巴哈尔古丽虽然跟他父亲库尔班历练过,但是一晚上的高强度登山,还是让她受不了。她瘫倒在地上,动都不想动一下。
袁森道:“教授,我们晚上进山,白天在密林里休息。现在官方对穆寨这么重视,巡山队肯定增加不少,被撞上就麻烦了。”
杨健教授点头同意,两人从包里拿出搭建帐篷的工具,找到两棵枝叶茂盛的大树。杨健教授和袁森爬上十多米高的地方,先拉上两条绳子,套进折叠钢管。再绑紧帐篷的顶部,下放两米左右,在两棵树之间固定底座。两人都有深山宿营的经验,这一切搞好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袁森又在绳子上喷了驱虫药水,避免丛林毒虫顺着绳子爬进帐篷。
巴哈尔古丽休息了片刻,才缓了过来,跟着上树进帐篷,三人在帐篷里草草吃了点压缩饼干之类的食物,就都钻进睡袋休息去了。
帐篷搭建在浓密的树叶中间,即使是巡山队从树下经过,如果不仔细观察的话,也看不到树顶上还有帐篷。
三人睡得昏天黑地,突然被尖锐的哨声吵醒,他们爬出睡袋,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向外张望。夜空里划过几颗拖着白尾巴的照明弹,照明弹升上半空,突然爆炸,将贺兰山的大片丛林照得如同白昼。
袁森惊叫道:“他们在集结军队,肯定是剪破的铁丝网被发现了。我们快下去,向西北走。”
天已完全黑下来,袁森与杨健教授匆匆拆掉帐篷装好包,朝穆寨相反的方向跑去。一路上警报声此起彼伏,狼狗的叫声和巡山部队奔跑的声音,紧紧跟在他们后面,他们紧张得喘不过气来。
他们跑了两个多小时,才甩掉追踪,三人灰头土脸地趴在树干上喘气。袁森仔细观察这片林区,林子里树木都十分低矮,只有几株比较高的白桦,看样子他们是逃进了一片灌木丛林里。袁森用军用手电照到林区呈山坡走势,坡上是油绿油绿的草地,无边无际地铺开。
杨健教授道:“我进山的时候就观察过了,贺兰山丛林分布状态呈垂直走势,我们现在所处的山林是高山灌丛草甸,应该是处于主森林区的边缘,距离穆寨肯定是越来越远了。”
袁森道:“教授,我们一直朝西北走,最终出口就是阿拉善盟,进内蒙了。我们已经出了军队的防护区,再进入恐怕就不那么容易了,只能一路朝北走,走到原始森林深处,再找缺口切入进去。”
杨健教授沉思了片刻,说:“贺兰山里林区极广,军队的包围圈有限。入口肯定会有。但是真的进入大山深处的原始森林,恐怕危险性太大。而且巴哈尔古丽是个女孩子,我们得考虑一下她。”
巴哈尔古丽急忙表示她身体素质很好,而且在新疆她连玉龙雪山都爬过,还钻过沙海古墓,进原始森林肯定没有问题。
三人商量了一会儿,分析利弊,最后决定进原始森林。一行人朝北走,爬过几座海拔4000多米的山峰,巴哈尔古丽在山顶上多次缺氧昏倒,他们历经艰险,终于进入原始森林。
到了第三天,他们深入森林林区,这原始森林几千年都没人来过,枝叶稠密,巨木拦路,三人走在里面举步维艰。袁森出发前找朋友弄了一把质量非常好的军匕,手指胳膊粗的藤条枝蔓三下两下就可以被轻松砍断。袁森在前面开路,杨健教授和巴哈尔古丽跟在后面,三个人在巨大的原始森林里缓缓行进。
巴哈尔古丽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突然她惊叫了一声,“好漂亮的花啊!”她看着一棵高大的树,人就像痴了一样,呆呆地朝那开满了花的巨树走过去。
袁森与杨健教授跟着扭头看去,那树上开出的花朵漂亮异常,白色的外瓣纯净得仿佛一只水晶杯。花朵内瓣白中透着淡淡的粉色,花蕊婀娜得仿佛娇柔的美女,亭亭玉立地站在花朵中央。树上花团锦簇,或大或小开满这种漂亮的花,花朵背后的绿叶翠绿油嫩,衬托得鲜花美艳无方。
袁森闻着花朵散发出来的扑鼻浓香,心旷神怡,杨健教授突然叫道:“巴哈尔古丽,快回来,那是食人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