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伙脑袋一缩,道:“这宝贝是我从古玩市场大院子里淘来的,捧在我手里,你硬把我撞倒想抢,你还说是你的?”
袁森见今天遇到的不但是一小偷,还是小偷中的流氓,心中暗自不爽,这小贼不长眼睛,硬要往手心里撞,那先让他掉层皮再说。想着,袁森一拍桌子,道:“小子,你有种,你说这东西是我想抢你的,咱派出所对质去!”
小偷哪敢去对质,骂道:“呸,老子哪有时间跟你对质,快让开——”
袁森抱着胳膊,冷笑着看那小偷,小偷怒吼一声,从店外走进来几个维族彪形大汉,朝袁森靠过来,嘴里嚷嚷着,“反了反了,抢人家东西你还有理了?”这种场合,看热闹的人自然很多,店铺门口迅速就围了一帮人指指点点。
那几个大汉摩拳擦掌,作势要绑袁森去派出所,围观的人不明所以,也跟着起哄。其实面馆里的人都看得清楚谁是受害者谁是贼。
袁森也不生气,他抱拳立势,就准备开打,这段时间在沙漠里的一番遭遇让他压抑得厉害,身上伤口已经痊愈,刚好可以活动一下筋骨。突然,一个女声叫道:“你这小偷,也太大胆了,还真目无王法了?”
距离袁森不远处的一个桌子旁吃面的四个人都站了起来,为首的是个打扮素雅的中年女人,她正拎着小偷的脖子,满脸的正义凛然。小偷一反刚才的飞扬跋扈,耷拉着脑袋,任由女人拎着,也不反抗。
袁森眼明,一眼看出是遇上了高手,女人在小偷身上使了暗劲,迫使小偷丧失抵抗能力,全身酸软。
女人冲袁森一笑,甩手将小偷扔向几个彪形大汉,怒道:“滚——”
大汉慌忙去接小偷,没想到女人随手掷出去的力量这么大,小偷的身体飞过去,拦腰撞上那几个大汉,几人被撞得连退几步,才停下来。几个流氓估计在这儿混得久了,知道遇上强人,也不多待,灰溜溜地走了。
袁森道:“好功夫——”
女人把玩着从小偷手中夺过来的灵兽玉骨,仔细地把玉石上的神秘文字都摸了一遍,道:“这水深得很,我们蹚不起。”
这话不阴不阳,不知道是对袁森说的,还是说给她的三个同伴听。随后,将灵兽玉骨递给袁森,也不再看他一眼,跟她的三个同伴一起,朝店外走去。
袁森只觉得这个女人非比寻常,先不说她的那身功夫,单就那种清丽脱俗的气质,也是一般女人无法拥有的。袁森收好灵兽玉骨,跟着追出店外,却只见茫茫长街,盯着小花帽的维人人来人往,而那四个汉人早已经不知去向。
袁森回想起那女人看灵兽玉骨的眼神,好像透着一股诡异,他瞧那眼神,好像以前在哪里见过,但是怎么都想不起来。
第一部 独目青羊 第十五章 神秘穆寨
那一年不但是苗寨,就连附近十里八村的人,也没有几个晚上敢安心地睡觉的。恐惧就像屈死的冤魂,日日夜夜纠缠着这片被诅咒过的土地。二十年前,只要听到“穆寨”两字,简直比拿到阎王爷的招魂令还恐怖。
袁森回到住处,稍做打理买了去往兰州的火车票,晚上登上火车,又在兰州转车去宁夏银川。袁森从小在银川某孤儿院长大,十岁的时候被一对从外地来宁夏旅游的夫妇收养,从此背离家乡,宁夏银川对他而言,相当的陌生。
火车晚点了十分钟,在火车上,袁森已经仔细分析了他此行要走的路线,他一下火车就打的去离火车站最近的汽车西站,坐上去往贺兰县的小巴。银川市区距离贺兰县只有十二公里,两地间的公路修得非常好,宽广而且车少,没有其他城市车流拥塞的问题,小巴开了不到二十分钟,贺兰县已经遥遥在望。
汽车站建在老城区,小巴一路开过去,马路两边到处都是陈旧古朴的建筑,房屋都偏低矮,虽然也有大量的高楼大厦,但是对比其他地方,贺兰建筑的风格就体现了出来。
袁森在客运站买了一张贺兰地图,又转乘通往丰登镇的小巴,那小巴是私车,一直把袁森载到镇子的边缘一个苗族聚居的偏僻村子附近。
袁森一下车就沿途打听老头儿所说的穆寨,问了几个路人,几乎都是茫然一片,连听都未曾听过。有热情的本地人怀疑袁森是否在寻找风景区,告诉他自然保护区还要跨过两个村子,沿着贺兰山口一直向西,才能抵达。
根据老头儿的描述,独目族余脉群居的穆寨就在贺兰县这一带。根据常理推断,独目族行踪诡秘,处处透着神秘,据此而言,独目族很有可能潜藏在这绵延数百里的贺兰山中。如果没有向导没有地图,要想深入贺兰山腹地找一个小部落,谈何容易?而且贺兰山地势绵长,从南到北绵延二百多公里,且山中树林密集,山峦跌宕,找寻一个小部落,仅凭一人之力,真是不知从何找起。
想到这一节,袁森就想起老头儿,老头儿一身本事,尚且找不到这大山中的穆寨,那就说明穆寨的位置,肯定不是常理能够揣测得到的,他这次来,万一能够找到那里,势必也是侥幸。寻找贺兰山角下的苗寨,势必轻松很多,那个姓谢的老猎人,不知道是否还活在世上。万一侥幸谢老还在世,也不知道他神智是否清醒,是否还能保守秘密。
袁森一路寻找,几个小时过去,没有人知道有个叫谢望安的人住在这里,不过贺兰山脚下,苗寨倒是有好几个。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袁森毫无线索,然而天已将暮。无奈之下,袁森只有在苗寨一户人家借宿。主人是一个中年男子,穿着典型的挑花绣的苗疆服饰,嘴里叼着烟袋,面相很和善。贺兰县主要聚居民族汉回族最多,但是几十年前的战乱,云贵一带的少数民族为了躲避日寇,大量北迁,宁夏在这几十年里,也迁移过来了不少苗人。因为年代久远,苗人早已与当地各族交相融合,所以他们现在使用的语言也都是汉语。
中年男子叫九保,他跟妻子生活在一起,还没有子女。晚餐是在九保家吃的,为了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九保的妻子做了拿手的葱爆肉蛆,一只只肥胖饱满的肉蛆被炒得晶莹剔透,十分惹眼。
袁森看着这些古怪的玩意儿,不敢下筷子,九保的妻子向袁森解释说,这肉蛆并非普通蛆虫,乃是用肥猪肉养的肉蛆,一季肉蛆要养七七四十九天,方能达到最饱满的状态,吃起来最是美味。
袁森心存芥蒂,无奈主人好客,难以拒绝,只得夹了几筷子,放入口中。那肉蛆酥嫩爽口,而且入口即化,味道极好,让人吃了还想再吃。九保又拿出自家酿制的酒,与袁森边喝边聊,聊得十分投机。
门外突然想起震天鼓声,有人在外面叫,“九保哥,姐妹花儿都聚齐了,马上要开场,你什么时候过来?”
袁森一愣,外面那人又说:“九保嫂子也在,九保哥肯定不敢去了,我先去耍了啊——”
说罢,就有下台阶的声音,九保呵呵笑道:“哪个不敢去啊——”说着拉起袁森,道:“客人,今天是我们寨子与别的村的姐妹节,姑娘找新郎的日子,你也去耍吧,说不定会撞到好运的。”
袁森对苗人的习俗很感兴趣,愉快地答应了,与九保妻子道别,跟着九保一起去寨子中心。
九保向袁森介绍,姐妹节是苗寨最大的几个节日之一,邻近的几个苗人村落的少女都聚集在一起,他们盛装登场,邀约青年男子相聚同吃姐妹饭,郊游采鼓,游方对歌,物色对象,如果双方互有好感,则会赠送信物,择日订婚。
高大的松槐枝叶茂盛,亭亭如盖,巨树下燃着几堆篝火,美丽的苗人少女携手跳舞,舞步欢快,笑容甜美。火光明明暗暗,少女银质吊坠头饰下,面容清丽,气质脱俗。
篝火四周,青年男子唱着押调苗歌,声音洪亮陶醉,娓娓动听,鼓笙交错,如同清泉流过。
不一会儿,年轻男子纷纷站起来,加入少女们的舞蹈中去,一堆人手牵手,唱着歌跳着舞,热闹非凡。
九保推了袁森一把,袁森跌跌撞撞地加入舞蹈圈子中去,热情的苗人姑娘拉着袁森的手,将他带进跳舞的圈子中。
袁森笨手笨脚地跟着大家的步伐,暂时忘掉了独目族余脉和神秘老先生踪迹全无的难题,与大家玩得不亦乐乎。
突然,袁森的脚下一滑,身子向前跌去,人多脚杂,也没办法借势立稳。慌乱中袁森扑到一个姑娘的身上,那姑娘反应倒也快,一侧身,一只手支着袁森的肩膀,以此撑起他全身的重量。
袁森想借势站稳,下颚却突然一疼,嘴巴不由自主地张开,袁森大惊,想侧身躲避。慌乱中一只手捏紧他的下颚,一只毛茸茸的东西飞快地蹿进他的嘴巴,顺着咽喉就要往腹中爬。
袁森脑子一片空白,背部猛遭重击,他聚气丹田,凝起一口痰,猛地吐了出去。同时,一个翻身,滚到人群外面,这才缓过气来,睁开眼睛看清楚眼前的情况。
一看之下,袁森的脸色立刻就白了,夜色幽深,月影倾斜,大槐树下哪里有什么篝火和青年男女。刚才聚满欢腾人群的地方,竟是一片油绿油绿的草丛,草丛完好无损,没有一丝被人践蹋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