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盛瞪大了眼睛,一言不发地看着刘季,直到他把那些气体吸完,他冲过去一拳打在刘季肩头说:“成啊,哥们儿,这是传说里的采阴补阳吧。”被他这一打,原本就因为吸入青气而暗自叫苦的刘季,顿时觉得浑身冰冷,血液似乎都凝固成了冰碴,他咕咚一声倒在了地上,像一个木偶一样浑身僵硬。就在常盛发呆的时候,后面传来了两声呻吟,郭老四和徐克醒了过来,看到眼前的局面,郭老四跑过来把刘季手里拿着的那张绢给夺了过去。
他脸色阴晴不定,时而喜上眉梢,时而眉头紧锁。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徐克的身上,重重地哼了一声。
那徐克则是看到了祖先的画像,连忙磕头连连,祷告着要自己家族不再受那诅咒的伤害。然后他站起来,一脸轻松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刘季,呸地吐了口唾液说:“该!”
话音没落,一个拳头重重地打在了他的脸上,徐克觉得鼻子一酸,有鲜血流了下来。
常盛怒道:“王八蛋,要不是为了救你们,吸了你们的毒,他哪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郭老四一愣,手里的绢掉落了下来,紧走两步到了刘季面前伸手去拉他的手,却被猛地冰了一下,急忙把手缩了回来。
徐克冷笑说:“救我?没必要,不是他刘家人作祟,我徐家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我宁愿和他一起死在这里,起码我徐家自此后再也不受这个诅咒困惑!”
“你去看看那绢上的字!”郭老四声音陡然高八度,“不管今天用什么办法,也要把他救回来。”刘季能听到看到眼前发生的一切,苦于无法张口。
徐克去捡了那绢在一边看,常盛着急地问郭老四,能有什么办法。
郭老四摇摇头,他看完绢册就知道,如果不是为了救自己,两个人早就走了,在土行里讲利不讲义,见了明器,恐怕背后下黑手的都有,若是别人受了什么致命的伤,不落井下石已是难得,像这样来救护别人的,恐怕是少之又少。
人心都是肉长的,利再大也大不过情字。郭老四虽然觉得自己有些愚蠢,但已经认定,必须要带走这小子。
徐克面色渐变,失魂落魄一般问自己:“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活了近四十年,师门变仇人,仇人变朋友,这转变着实大得让他有些难以承受。
要说能够坚持祖训,不管多有风险还一条道跑到黑地来探这个墓地,徐克从骨子里也是个有担当的汉子。虽然这个转变有些大,看似受了些打击,不过他很快就缓了过来。
徐克缓慢地走向刘季,常盛攥紧拳头,警惕地看着他。徐克在刘季面前蹲下,一把抱住刘季,似乎丝毫不畏惧那寒气,轻轻地摇晃着他的身体,“刘季,刘季,你醒醒。”
只有在这一刻,才是这个徐家掌门人的真情流露。从他儿时起,家族的诅咒就像个魔鬼一样压在他的内心里。他虽然锦衣玉食,实则寝食难安,怕那个魔咒会在什么时候降临到自己和孩子的身上。
于是,他重新开始利用过去拉好的土行关系,谁知道又碰巧遇到了刘季,他想这次自己一定能破除这个诅咒,可是遇到的重重困难更让他痛恨给自己家带来灾难的刘家,仇恨蒙蔽了他的内心和眼睛,才让他不顾一切一次次向刘季下手。
在看到四百年前留下的因果后,徐克内心里重感情和善良的一面终究复活了,他这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愚蠢。
随着他的摇动,刘季觉得自己两只眼眶里忽然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一样,一股更加阴寒的气息贪婪地在他全身游走着,把那些吸进来的寒冷的青气吸引进去,转了几个周天,重新潜伏到了他的双眼之后。
眼前的整个世界都变了,似乎一切都变得清晰了许多。
一种浓郁的气息充斥在了整个墓穴之中,其中,从自己胸前散发出的是一股传说中的金黄色龙气。
这让刘季惊愕,看其他三个人的表情,似乎根本没有发现这些气体。自己这状况,像极了堪舆门派中那可遇不可求的开天眼。
难道,是自己因祸得福,开了天眼不成?
看到刘季的身体微微动了一下,三个人都喜上眉梢,放下刘季让他休息一下。郭老四走过去拿了那羊皮卷,然后让他们依次进入那口随他们一起沉下的巨棺之中。
棺材的盖子无声地盖上,整个棺材似乎在一个轨道里滑行,让人感觉天旋地转,周围安静得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声。
刘季数着心跳,计算着时间。一直数到四千多下,几个人觉得棺材似乎忽然竖立起来了,然后身体被抛了出去。
几个人眼前一亮,才发现自己已经在那古宅的院子当中,那地面上留下了一个棺材大小的地洞,向下看,黑糊糊的,似乎看不到底,也不知道那棺材是如何从墓地里走了这条道路把自己送了上来。
不过自从出洞之后,再看天空那刚刚出来的太阳,橘黄色的光芒显得如此亲切。几个人狼狈地对望一眼,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口开始火辣辣地疼痛,整个人都变得疲惫了起来。
忽然,徐克笑了起来,看向其他三个人,眼睛里满是亲切。
郭老四把羊皮卷递过去给他说:“这个应该是你的,我老了,看来是到了应该收山的时候!”
徐克摆摆手说:“算了,这个给我也没用,我破了这诅咒也安心了。你若是不要,送给刘兄弟算了。”
常盛呵呵地笑了起来说:“怪了—以前,你们你争我夺,都无非是想要这个东西。现在却一个个假模假样地谦让起来了。”郭老四想了想,实在不想走路,转了几转又转到了刘季身边,抓着他的手,在地上抓了把土,然后朝自己嘴巴里放去。
这是土行里最大的土誓,表示对一个人的信任和友好,传说立了这个誓言的人只要有所违背,入土即化石,被活活地困死在其中。
这徐克在曹门也曾学过,不想郭老四竟然对刘季用了出来。郭老四做完这一切,把羊皮卷塞进了刘季的手里,说:“何去何从,还是你决定吧!”刘季虽然不知道土行的规矩,但也知道郭老四这么做有他自己的意思。
徐克勉强站起来,拉开院门。自己来时的汽车还在门外,他拉开车门,然后拿了电话拨了号码,交代了几句之后回到院子里说:“各位,我们还是先去看看伤再做别的打算吧。刘兄弟,你一定要给我个机会,到我那里逗留几天,让我弥补一下自己的过错。”
刘季还没答应,常盛忽然喊了起来:“肯定要去,吃不死你不算完,我知道你最有钱。”他使了个眼色让刘季相信自己,因为他从徐克眼神里看到了过去在战友眼睛里看到的神色—一起死里逃生的情谊。
“好吧。”刘季简单地说,他已经想到了,羊皮卷、黄龙佩,均在自己的手中,祖上留书说过,成吉思汗陵,将来由后代开启。想来,爷爷所说的宿命,即是要自己根据这两件物件,去揭开这一个能让举世震惊的秘密吧。
单丝不成线,孤木不成林,这秘密,曹家能得到,不一定就没有其他人知道其中的秘密。眼下说不定有多少双眼睛隐藏在暗中,盯着自己呢。
再者,自己对于这土行的买卖,并不怎么了解。而这一行,遇到的凶险也说明,发掘成陵,必然需要内行和充足的财力。所以,自己必须要靠眼前这几个人的帮助,才能解开手里这个沉甸甸的秘密。
第十章 蛇毒
伦敦机场,几个便衣探员正把自己隐藏在墨镜与报纸后面,看着一行五个人登上了飞机。
“天啊,他们终于走了。”大卫庆幸地说,别在衣服领子上的对讲系统把他的话传递到了方圆十公里之内所有特工身上的对讲器里。
“上帝,我晚上要去狂欢,找两个最漂亮的小妞。该死的美国佬,英国不欢迎你们,尤其是像你们这样的危险分子。”一个叫亚瑟的新进探员听到诸多前辈的欢呼,不解地问:“哦?那几个人看起来不像危险分子啊,他们到底是谁?”
“可怜的孩子,你最好回去调出档案来,搜查一下鹰之利爪这个组织……”
北京后海,曹家,曹魁不紧不慢地泡着功夫茶,眼皮都不抬地问手下:“郭老四那里盯紧了?”
“是,咱们请的那几个土行里的自己人,一直寸步不离,盯着郭老四呢。他要不就老老实实待着,要不就得把拿到的东西交出来,想自己单个儿去探成吉思汗的窑,他是痴心妄想。”
曹魁放下手里的茶壶,端起杯子啜饮一口,“你说,郭老四会不会交出来那东西?”
“这个,我觉得不一定,如果他不愿意给我们的话……”
“哼哼,你多虑了。这么多年来,郭老四一直不服我曹家,争的就是个名,利对他来说不重要,所以他不会坏了规矩,毁了之前答应我的条件。吃不准这点,我之前拿出的地龙牙不是白白地废了?再者,你不懂郭老四,像我们这样的老土行,放着成吉思汗的陵墓而不能去动,那真是比杀了自己还难受。”曹魁说完,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鹰之利爪,联系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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