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事我知道啊,”胡林楠没有太把肖锦汉的话当一回事儿,“收藏在台湾的《富春山居图》无用师卷,不是几个月前就让人给偷了吗?”
不想肖锦汉却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林楠兄,我想您是误会我的意思了,这次出事的不是收藏在台湾地区的《富春山居图》无用师卷,而是收藏在浙江省博物馆内的《富春山居图》剩山图。
“昨天黄昏,有一伙身份不明的盗宝贼潜入了浙江省博物馆内藏有《富春山居图》剩山图的陈列室。”
“我说呢!怪不得昨日傍晚警笛在西湖岸边响了那么久呢!”胡林楠和林雨嫣异口同声地说道。
肖锦汉用他那双眼神犀利如鹰的眸子盯着胡林楠看了看,然后又转过头去看了看他的未婚妻林雨嫣。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古人诗里最玄秘优美的意境,就这样事前毫无征兆地尴尬发生,若有若无地暗示着胡林楠和林雨嫣这对曾经有过不道德激情行为男女之间的微妙关系。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向来如是。
第二十九章 往事不堪回首
《富春山居图》作者黄公望,该画于元至正七年(1347)开始创作,历三年,至元至正十年(1350)方告完成。据说是画家黄公望年届八旬高龄之时,为一同修道的师弟无用师所绘。此画整体秀润淡雅、气度不凡,画中景物以浙江山水为本,却不为实际的浙江山水风物所拘泥,笔法激扬,是画尽山河岁月玄机之佳作,是公认的黄公望代表作。
画家黄公望本人,字子久,号一峰、大痴道人,江苏常熟人。擅山水,善描写江南自然景物。其画风格以水墨、浅绛为主,与吴镇、王蒙、倪瓒并称“元四家”。其人原系浙西廉访司一名书吏,因上司贪污案受牵连,被诬入狱。出狱后改号“大痴”,此后被道家全真派南宗宗师绰号“金蓬头”的金月岩点化,自此虔信道教,云游四方,以诗画自娱,并曾以堪舆、相面、卖卜为生。
黄公望开始绘画时人生已过壮年,然由于其时坎坷蹭蹬多年的他,学画时人已经彻悟人生寒暖,故反而能以心间丘壑绘山水万千。传说其所绘山水,无不亲临体察,直至最终落笔在画图上的千丘万壑,必求尽得世间奇谲深妙之趣。其笔法初学五代宋初董源、巨然一派,后受赵孟頫熏陶,善用湿笔披麻皴。其风格被明清画人大力推崇,故被赞誉为“元四家”中最不负众望的大家。此外,黄公望在绘事之余,还留有部分著述,如《写山水诀》、《论画山水》等,皆足为启迪后世画家的一家之言。
他的山水画大致有两种风格:一作浅绛色,山头多岩石,笔势雄伟;一作水墨,皱纹较少,笔意简远逸迈,充分体现出“寄兴于画”的思想和“浑厚华滋”的笔墨效果。
《富春山居图》原画为一纵33厘米、横636.9厘米的山水画长卷。全画布局由平面向纵深展宽,空间显得极其自然,使人感到真实和亲切,笔墨技法包容前贤各家之长,又自有创造,并以淡淡的赭色作赋彩,这就是黄公望首创的“浅绛法”。整幅画简洁明快,虚实相生,具有“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之妙,集中体现黄公望绘画的艺术特色和试图摆脱尘烦痛苦但求内心天地自有景物宜人的精神追求。后世骚客中有人为了言简意赅地向红尘百姓抬高此画,亦不乏有人将此画誉为“画中之兰亭”。
元代以来,历代书画家、收藏家、鉴赏家,乃至号称“十全老人”的清帝乾隆都对《富春山居图》推崇备至,并以能亲眼目睹这件真迹为荣幸。这使得这卷宝图既备受赞颂,也难免沧桑。
1350年黄公望将此图题款送给无用上人。《富春山居图》便有了第一位藏主,亦从此开始了它在人世间六百多年的坎坷历程。此画作成之初,无用上人就曾“顾虑有巧取豪夺者”。结果不幸被他言中。以画上的题款参考其他文献资料来看,《富春山居图》在元末至清初三百余年间,便先后被郑樗(无用师)、樊舜、谈志伊、董其昌、吴正志为多人收藏。
清顺治(1644-1662)年间,吴氏子弟,宜兴收藏家吴洪裕得之后更是珍爱至极。恽南田《瓯香馆画跋》中记:吴洪裕于清兵入关之时,置其家藏于不顾,唯独随身带了《富春山居图》和《智永法师千字文真迹》逃难。
在难辨真假的流言中,吴洪裕后来因爱成魔,临终前曾命家人将《富春山居图》和《智永法师千字文真迹》这一道一僧留给后人的一画一书神品烧掉给自己殉葬。结果,“先一日焚《千字文真迹》,自己亲视其焚尽。翌日即焚《富春山居图》,当祭酒以付火,到得火盛,洪裕便还卧内”。而就在《富春山居图》即将付之一炬之时,吴家子侄内猛地蹿出一个人,“疾趋焚所”,抓住火中的画用力一甩,“起红炉而出之”,愣是把《富春山居图》救了出来。此人是吴洪裕的一名侄子,名字叫吴静庵(字子文)。而且为了掩人耳目,他更灵机一动地向火中投入了另外一幅画来偷梁换柱。
可惜《富春山居图》虽然被吴静庵从火中救下来了,但画中间却被烧出几个连珠洞,从此断为一大一小两段。长卷起首一段亦已烧去,所幸存者,也是烧痕斑斑了。
从此,稀世国宝《富春山居图》一分为二。
据说小段在被吴家子弟吴寄谷得到后,将烧焦部分细心揭下重新接拼后,竟然有一山、一水、一丘、一壑之景,几乎看不出是经剪裁后拼接而成。此卷被后人称为剩山图。而保留了原画主体内容的另外一段,在装裱时为掩盖火烧痕迹,特意将原本位于画尾的董其昌题跋切割下来放在画首,这便是后来乾隆帝得到的无用师卷。
至此,本为一山水长卷的《富春山居图》,就此分割成了《富春山居图》剩山图和《富春山居图》无用师卷短长两卷。
仔仔细细地回忆完自己头脑中跟《富春山居图》有关的基本信息,胡林楠发现一直躲在饭店套间里不知道跟谁打着电话的肖锦汉竟然还没有跟对方把话说完。抬手看了看表,已经23分钟了。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失,胡林楠开始渐渐地对这个在刚才曾无比及时破坏了他和林雨嫣之间尴尬瞬间的电话,情绪上从一开始的感激逐渐沦为了厌恶。
“嗒、嗒、嗒”胡林楠不耐烦地颤抖着自己的左腿,他的脚跟撞击在地砖上,落地有声。
肖锦汉在套间里,听到了胡林楠此时不经意间发出的动静,用脚扒拉开套间的房门。他边用手捂着话机下方麦克风的位置,边从门后斜探出半个身子给了胡林楠一个抱歉的笑容。
“不好意思!”肖锦汉无声地口唇开合几下。
胡林楠则一脸烦躁地对着肖锦汉指了指自己的手表。见此情形,肖锦汉只好不断点头媚笑着请求胡林楠能够体谅。
“亲爱的,你继续进屋去忙你的,这儿由我来招待林楠先生。”从洗手间里走出的林雨嫣甜笑着整个人趴在未婚夫肖锦汉的肩头,轻轻地把这句话吹入了自己男人的耳朵。与此同时,她又饶有深意地斜了一眼坐立不安的胡林楠。
“你之前已经跟我欢好缠绵过,无论怎么说也是你占了肖锦汉的便宜,此时不过就是等他一会儿,你有什么可不耐烦的?”
某种心照不宣的默契,让胡林楠一下子就读懂了林雨嫣眼里的意思。于是,胡林楠虽不情愿到底也只好强压下自己的烦躁。
“谢谢你,亲爱的。”肖锦汉感激地对林雨嫣笑了笑,然后蜻蜓点水般地在林雨嫣的脸上亲了一下,便又自顾自回到套间关上门继续他那个神神秘秘的电话去了。
“您终于忙完你们女人每天早晨都要进行的改头换面的百年大计了?”在林雨嫣在自己面前坐下后,胡林楠主动小声地跟她调侃起来。
坐在胡林楠对面沙发上的林雨嫣并没有接起胡林楠的话头,反而一本正经地以她平素里嗲声嗲气的语气,媚声向胡林楠问候道:“林楠先生,咱们两个人从上次在台湾分手后,真的有好长好长时间都没有见面啦!人家真的好惊讶、好高兴可以在这里遇见你啦!”
“是啊,真是没想到啊,要不然说无巧不成书呢!”胡林楠见林雨嫣这样表现,顿时明白了林雨嫣的目的。为了确保让正在套间里打电话的肖锦汉能听到自己的话,胡林楠索性以颇像电视节目主持人那样字正腔圆的发音方式回答林雨嫣的问题。回答完后,便再次坏笑着小声跟林雨嫣调笑道:“小姐,这话我怎么听得那么耳熟啊?好像上次咱俩在安缦法云茶馆里异地重逢时,你讲的就是这段台词。你是不是无论遇见谁,都只是在话里面换个名字,然后就这一副牌,逮谁跟谁来啊?”
“死去!”林雨嫣狠狠地拧了胡林楠大腿内侧的嫩肉一把,然后语气依旧幽幽地说道:“林楠先生,你知道吗?上次在你跟我和兰登博士分手后,兰登博士一直都对你的知识眼光赞不绝口呢!”
“唔,”胡林楠整个人的脸瞬间几乎憋得如同熟透了的大闸蟹一般,“是吗?”他尽可能语气平静地挤出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