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剧发生后,警方立刻成立了专案组,对案件展开了调查。
然而,调查还没有任何头绪,七天后又有人在城北的废车场发现了一具类似的干尸,这回死的是一名拾荒者;一星期后,第三名死者在医科大的后山被找到了……
从此以后,这个城市就像被死神诅咒了一样,每隔七天,便会有一个可怜的人被发现惨死在城市的某个角落里,全身滴血未剩,干瘪如柴。迄今为止,已经有六条无辜的生命受到了死神的召唤。
想到这一系列诡异而线索全无的连环凶杀案,闻北的心就像被一条冰冷的绳索困住了。
2
副驾驶座上的穆天溢见闻北一脸愁容,忍不住问道:“闻大哥,想啥呢?”
穆天溢刚被分到警队,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大的案子。看闻北的脸上一阵阴一阵阳的,他不禁有些心慌。
“没什么!”闻北应了一声,同时偏头看了一眼右后视镜。镜面散发着冷肃的光,如寒冰一般。镜中有一双血色的眼睛,冷冷的盯着闻北,像要把他生吞活剥一般。
闻北骇了一跳,握住方向盘的手猛地滑了一下,汽车立即向右方的护栏斜冲了过去。
这可吓坏了一旁的穆天溢。他急得大叫了一声。
闻北这才回过神来,急急地拉了一把方向盘。车子晃荡了一下,又回到了路中间。
“真是吓死我了!”穆天溢惊魂甫定地说,“闻大哥,你今天怎么了?”
闻北沉默地摇了摇头,眼睛死死地盯着右侧的后照镜,却发现镜中什么也没有。难道是他眼花了?
穆天溢发现闻北目不转睛地盯着右后视镜,以为他发现了什么,便也转头看了过去。只见镜中有两盏红色的尾灯,闪了一闪,便突然灭了。
竟然有人逆行?穆天溢忍不住打开车窗大骂了一句:“是哪个不怕死的,逆行还开那么快!想死吗?”
闻北也看见了镜中的红点。不过他不认为那是汽车的尾灯。
“小穆,你有没有觉得刚才的两个红点好像有点儿不对劲?它们像不像是一双眼睛?”
“不是吧?你可别吓我!”
穆天溢正说着,他们的车子不知道什么原因,忽然沉了一下。就在那一瞬间,一个黑糊糊的东西突然从天而降,朝着车的前挡风玻璃扑了过来。
竟然是一个人!他的脸白得发惨,五官肿胀,无法分辨,像极了那些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标本!更恐怖的是他的眼睛——那是一双赤色的眼睛,就像是用血染过一样!
闻北只觉得像是触电了一般,汗毛倒竖。他猛地踩下了刹车。车子震动了两下,“吱”的一声停了下来。
闻北神情紧张地趴在方向盘上,大口地喘着粗气,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眼珠一动也不动,像是丢了魂儿一样,“小穆,我见鬼了!”
“闻大哥,你可别吓我!我胆子最小了!”穆天溢说着惶恐地看向了车窗外。只见一个黑影从车子的挡风玻璃前一飞而过,然后就不见了。
“我的神啊!不会真是鬼吧?”穆天溢战战兢兢地望向了闻北,却见他已经打开车门,跳下了车。
闻北查看了车头,发现车子的右前方凹陷了一大块。他伸手摸了摸那个凹痕,指尖竟然触到了一丝温热、黏稠的血液。闻北将手指凑近鼻子闻了闻,发现那血液的味道又腥又臭,就像是死去了多时的尸体身上发出来的那种味道。
到底撞到了什么东西?闻北想着,朝四周看了看。突然,他在车灯照不到的地方看见了一个黑糊糊的剪影。是一个人,个子很高,几乎快有两米了。
“谁?谁在那儿?”闻北冲那人喊了一声,却见他一点儿反应也没有。他只好走了过去。可是当他走到那人方才站立的位置时,却半个人影儿也没看见,只在地上发现了一滩血迹,那血液的味道和他方才在车上摸到的一模一样。
闻北一惊,赶紧招呼穆天溢打开了远光灯。明亮的远光灯像两只特大号的手电,将可见的范围扩大了许多。
在这片区域里,闻北又发现了几滩同样的血迹。它们就像谁刻意画下的记号一样,一滩接一滩,一直延伸到了远方的黑暗中。
刚刚走过来的穆天溢也看见了那些血迹。他赶紧呸了几口唾沫,以驱散阴邪不吉的晦气,“你到底撞了什么啊,闻大哥?怎么会流那么多血?”
闻北怔怔地看着眼前的血迹,努力地回想刚才所发生的事情,他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因为他也觉得自己撞上的东西有些蹊跷。
“你不会真的撞鬼了吧?”穆天溢猜测道。
“不。好像是一个人。”
“人?”穆天溢瞪大了眼睛,“刚才我明明看见那东西像阵风一样从挡风玻璃前飞了过去。人哪有那么快的速度?”
闻北也觉得很是蹊跷。他想了想,对穆天溢说:“不如我们顺着地上的血迹追过去看看,说不定能有什么发现?”
穆天溢伸长脖子朝前面看了看。前方街道上的灯光异常的昏暗。略微发绿的灯光映照着地上触目惊心的血迹,让前路看起来诡异瘆人。穆天溢不觉汗毛直竖,他往后缩了缩说:“我看我们还是叫交通科的同事来处理吧!”
看见穆天溢一副缩头乌龟的样子,闻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早知道你小子没种!你回车里待着,我自己去!”
“不行!深更半夜的,万一出事了,怎么办?今天可是那起连环凶案案发的日子,要是出了什么情况,我可担待不了。”
穆天溢虽然极力反对,闻北却仍然一意孤行,“我还是去看看吧。半个小时内如果我没有回来,你赶紧找人来帮忙!”
撂下这句话,闻北一头扎进了前方的黑暗中。
寂静的街道上空无一人。昏黄的路灯像一阵朦烟笼罩在地上,让前路看起来有一种未知的迷茫。
闻北小心翼翼地沿着街道走了一阵,前方的光线忽然暗了下来,月色下隐约显出了一扇紧闭的大铁门。铁门后面是一片砖瓦狼藉的建筑工地。地上的血迹连绵到这里便消失了踪影。看来那个被撞的东西很可能进入了这片工地。
天色很暗,工地上的路灯又没有亮着,根本看不清前路。闻北翻过铁门,摸黑在工地上走了一阵。忽然,他只觉得脚下一空,身体便急速往下落了去。
闻北大叫了一声,本能地闭上了眼睛。
风在他耳边呼啸而过,不过声音却不那么纯粹,其中夹杂了某种诡秘的气流声,时而沉重,时而轻飘,听起来像是不规律的喘息声。
一阵猛烈的翻滚后,闻北的身体终于触到了地面。由于掉落的地方不算太高,闻北并没有摔得很重,身上只是有几处不严重的擦伤。不过,他依然感到全身上下的骨头都像要散架了一样。闻北筋疲力尽地躺在地上,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竟然掉落到了一个黑暗的基坑里。
在月光的照耀下,这个基坑看上去就像怪兽的血盆大口,正准备择人而食。而基坑四周横七竖八的钢筋,则像怪兽伸出的利爪,随时要将人碎尸万段。
闻北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准备离开。就在这时,他忽然听见耳边响起了沙沙的风声。可是,他的脸颊却丝毫没有感到风的吹拂。再看周围的杂草,也没有移动的迹象。
诧异之余,背后突然传来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刑警的直觉告诉他,有某种未知的危险正在向他靠近。
闻北立刻掏出了腰际的五四式手枪,将子弹顶上了膛。然后,他猛地一个转身,同时举起了手枪,枪口对准了背后的黑暗。
一秒,两秒,三秒……时间仿佛凝滞了一样。闻北颤抖地举着枪,食指放在扳机附近,心脏仿佛要从胸膛中弹跳出来。可是,他的身后除了无尽的黑暗,什么也没有,甚至连那阵诡异的风声也停止了。
等了一会儿,不见任何动静,闻北舒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是紧张过度了,于是便放下了枪。他丝毫没有察觉,就在他垂下双手的时候,他的身后霍地亮起了一对血红的眼睛,恶鬼一般,瞪视着他。
闻北拉上了手枪的保险栓,正准备将其收入怀中。就在此时,他感到头顶上的气流迅速地涌动了起来。同时,他的耳际也响起了“呼呼”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擦着他的发梢低飞掠过。
闻北惊惧地跳离了原地,反应极快地将子弹重新上膛,凭感觉开了一枪。
“砰——”刺耳的枪声,在夜色中惊天动地地响了起来。射出的子弹如一头抓瞎的野兽在黑暗中奔行,没有击中目标,反而惹得那奇怪的声音愈发猛烈,而围绕在他周围的气流也变得更加剧烈了。
倏地,闻北感到右臂上传来了一阵火辣辣的刺痛。虽然看不清楚,但闻北知道,他的右手臂已经被什么东西撕开了一道口子。鲜血顺着他的手臂不断滴下,触到空气,便如蒸发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空气中有一根无形的吸管,正将那些鲜血狂吮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