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回事啊?等了老半天都不下来,要不是照顾天保,我……我早自个进去了。”
“什么老半天?我俩后脚跟你前脚的,一分钟都不到。”我颤抖着说。其实内心已经非常清楚——这间墓室会让时间变得紊乱。记得上次跟乔小姐是傍晚时分进来的,也不过逗留一会儿,出到外面却已是月上枝头的半夜……再次的经历使我更坚定这种想法。
“俺们确实等了好久,本想上去看看咋回事,可俺手脚还是不利索,怕是爬不了,就跟乔姐姐到前面看看,一听你叫喊就回来了。”天保凑过来解释,虽然几句话说得上气不接下气,但人明显精神了许多,想必已过了狼咒最猛烈的时刻。
“把手电筒关了吧!在墓里还是蜡烛好使。”一看乔小姐还在生气,我赶紧支开话题,一边从包里摸出蜡烛来,点燃后分发到他们手里。霎时间,这布满岔道的圆形墓室一片通红,摇曳的烛光把我们的身影映在墓壁上,就像一幕无声的皮影画,叫人越看越心休。
“咱们还是打手电筒吧!”乔小姐变得声调说。
我理解她此时的心情,虽然寻父心切,但毕竟是第一次深入到墓穴里,免不得产生恐惧跟压抑感,对此我早有体会,于是安慰说:“别紧张,就当是夜里逛胡同,习惯了就好。”
“哥说得对,俺初次下矿也颤得慌,巴不得快点收工,现在还不是跟上炕一样。”
“关键是手电筒光线太过集中,会影响对整个局面的判断,蜡烛就不同了,还可以从火苗中看出空气是否流通,有没有毒……”
我正极力卖弄着,突然,身后的盗洞传来一阵“沙沙”声,刚转过头去,就看到六爷魁梧的身影,他提着撬棍冲过来,同样用责备的语气说:
“你们咋搞的?不是叫在上面等吗?害我找了老半天。”
又是一个“老半天”,我一时不知怎么解释,好在六爷没再纠缠,他已经被这间诡异墓室深深吸引,只见他从麻布袋里掏出罗庚,边把弄边仔细打量,从一个拱门走向一个拱门。好一会儿他才停下来,摸着下巴说:
“这是最原始的萨满‘五色阵’,五个拱门分属青黄赤白黑,对应五方之东西南北中,煞为五行水火木金土,若有气脉相互佑,定能搅乱天地日月人五界……这种既霸气又邪恶的布局,除了至死不甘的北单于,一般人是不会、也不懂得去弄的。”
“五色阵!我怎么给忘了?难怪一直觉得这五条岔道的格局特眼熟。”乔小姐失声叫道。这也难怪,现实远没有书本直接,一切还得靠经验积累。她好像也明白到这点,对着六爷尽是敬佩的表情。
“这五色阵除了搅乱五界之外,还会怎样呢?”我插上一句,心想,搅乱五界不就使时间混乱嘛!只要不来机关暗器,或者磁煞之类的摄心玩意儿,也没什么可怕的。
“嘿嘿!等它气盈之后,会让你时而在几百年前,时而在几百年后,总之,就是永远在墓里边打转,永远回不来。哎!说了你也不明白。”
“就是让你失去时间观念,再也没有昨天、今天、明天的概念了。”乔小姐接着做了补充,而我还是直挠头,可又不敢再问,因为六爷看似已经不耐烦,只怕会招来呵斥,也不想让乔小姐觉得我愚蠢,于是只好把疑惑硬压到心底里。
“好在那颗蓝色补天石没落到北单于手里,不然的话,这历史恐怕就要重写咯!”六爷感慨地说:“要想让五色阵遮天蔽地,单靠这九天龙屯地的气脉还远远不够,如若有蓝色补天石辅佑,把它摆在这墓室中央,久而久之,必将生出变数,说不定能让北单于回到匈奴鼎盛时期,或是兵溃金微山之前。”
“啊!咱把那蓝钻带下来了,而且现在就站在墓室中央,这可咋办?”我突然意识到这点,紧张地望着六爷。
“那倒不用怕,这又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起效的,再说,这阵局都被老乔的盗洞给破气了,威力早已大打折扣,要不是这样,咱几个哪还有命站在这里说话,早就被定格成四座只有意识,却不能动弹的‘人塑’,千秋万载在这里陪葬。”
六爷的描述听起来很恐怖,而更受刺激的还是乔小姐,她无疑是联想到爹爹,原本就苍白的脸刷地一下变成铁青,颤抖着说:“六爷,咱们还是赶快行动吧!我爹爹可能是从这个拱门进去的,因为他的腰牌就掉在入口,刚才我跟天保进去看了下,里边好像迷宫似的,弯来绕去的看不到尽头。”
“哦!我看看。”六爷又拿出罗庚托在手里,一边念念有词,“南丙丁火,北壬癸水,西庚辛金……那是正西,刚好对着单于墓室的方向,看来你爹爹是选对了。只是,他挖的这条盗洞像是逃生口,不知道他是从哪里进来的?”
“确实是逃生口,这您也看得出来?”我一紧张就啰唆的臭毛病又发作了,刚说出口便后悔不迭,如此搅和只会让乔小姐生厌。
“洞口是无遮无挡的山坡,谁会在这种开阔地落铲呢?何况老乔是个行家。”六爷耐着性子解释,之后手一挥,带领众人往正西那个发现腰牌的拱门走去。
刚走进拱门里的岔道,迎面就是一阵瘆人的阴风,只吹得蜡烛火苗东倒西歪,六爷不慌不忙地把电池灯塞给我,示意做好万一熄灭的准备,然后继续朝前慢慢走去。
正如乔小姐所说,这条岔道弯来绕去的像是没有尽头,而所见景物又都千篇一律,走了半天后,我不禁怀疑这是不是在原地兜圈。六爷好像也感觉到这点,他突然停下脚步,稍稍举高手里的蜡烛,从左向右慢慢转了一圈,一边观察错烛的火苗,紧接着,他又一次表演起那骇人的“穿墙术”。
只见他径直向一侧墓壁走去,眼看就要撞上,在场的所有人都大声惊呼,然而,接下来的一幕让人目瞪口呆——六爷居然穿墙而过,整个人瞬间消失在众人面前。
“都过来吧!这面墓壁是虚的,只是被五色阵定格下来的影像。”六爷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前方,听起来不像是隔着一面墙,难道这面墓壁真的只是幻象?
我虽然惊讶,但还是忍不住好奇走过去,先伸出手去摸,果然一穿而过,于是闭上眼往前冲,只听一声“哎哟”,竟跟六爷撞了个满怀,连手里的蜡烛都弄断了,这下又少不了一顿呵斥。好在乔小姐托着天保及时赶到,赶紧帮我打圆场,她柔声问道,“六爷,您是怎么看出这墙是虚的呢?”
“有风呗!我看火苗一直往里飘,就知道它是空的。”
“六爷您看,前面又有一间墓室。”这时我已经打起电池灯,一下就照出不远处有间硕大的墓室。
“嚷嚷什么啊?上次在三界冢也是这样,不是大惊小怪就是慌里慌张,一点长进都没有……”六爷没好声气地说着,一边捡起蜡烛跟撬棍,小心翼翼地向前摸去。我挠了挠头,举着灯紧跟在他身后。
这是一间蒙古人修筑的墓室。一进门我就有这种感觉,因为那结构、风格、用料,甚至营造出来的阴森气氛,都跟白石山王陵里的那间寝宫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寝宫摆放苍狼白鹿标本的地方,这里却立着一块黄灿灿的金碑。
一看碑上有字,乔小姐不由自主地走过去,就着烛光一笔一画仔细辨认,还喃喃读出声来。而这时,六爷也重新点起蜡烛,绕着这间空荡荡的墓室走了一圈,最后停在对面另一个盗洞跟前。
乔小姐读完金碑上的铭文,慢慢站起身来,面无表情地打量着墓室情况。这一举动表明,碑上的内容并无特别之处,可能就记着修筑的年份,或者像“诸敢发我丘者令绝毋户后”之类的恐吓盗墓人的咒语。突然,她脸色一沉,目光死死地盯着六爷站立的方向,接着一个箭步跑过去,显然是被那个盗洞刺激到了。
“碑上写啥来着?”六爷听出是乔小姐的脚步声,头也不回地问。
“没什么,是块颂碑,颂赞先祖是什么天之骄子、大漠苍狼之类的词文。”乔小姐用极快的语速敷衍了一句,接着话锋一转,焦急地说:“这洞应该是我爹爹炸开的,他就在里边,咱们快进去瞧瞧。”
“丫头别担心,你瞧这洞,挖得既工整又平直,这说明你爹爹当时很从容,没遇到什么危险或者阻碍。”六爷柔声地安慰着,一边托起罗庚摆弄,之后又是一番夸赞,“好个老乔,破口选得准,下手也挺狠的,直接就把这间‘护气宝砂’给毁了。”
“您说这间是护陵之砂?那,北单于的墓室就在里面咯?”
“应该是,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个洞的尽头就是‘天罗四煞’阵。”……
乔小姐跟六爷一唱一和,我却听得一头雾水,心想这护气宝砂应该就是守护陵墓的所谓‘青龙白虎’,就像白石山前的李志墓。
“咱这就进去,大伙都打起精神来,里边可不是闹着玩的。”
六爷喊了一句,把手电筒挂到胸前,一手举着蜡烛,一手提着撬棍,小心翼翼地钻进盗洞里。乔小姐二话不说紧随而入,她应该比谁都着急。我回头寻找天保,他正有气无力地跳在金碑上,口角流着涎沫,好像正承受着狼咒又一波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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