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就是鬼国的穷发人?这石人光头赤身,形象如鬼,很可能是他们的自塑像。”乔小姐突然扭头左顾右盼,惊讶地说:“你们看,这里也有石头围成的圆圈,是墓地,跟其他石人像用途一样。”
“那……那就更不可思议了。你不是说,鬼国出现在史前吗?而北方最早使用铁器的是戎狄人,比鬼国要晚许多,是穷发人雕刻的话,他们用的是什么工具,而且还那么精细?”
“那石人还穿着连体的潜水服……”
我冷不丁冒出一句,把魏建国震得呆若木鸡,就连一向沉稳的乔小姐也“啊”地叫出声来。而在这时,远处的天保也是“啊”地大叫,不过那声音充满恐惧,而且变调得让人毛骨悚然……
大伙触电般地望过去,只见天保一阵风似的朝这边跑来,边跑边舞动着双手,那脸色完全不像一个活人,“来了……虫子,虫子又来了……”
这无疑是迄今为止最可怕的一句话,足以让人窒息,大伙像是被抽去魂魄,一个个眼空洞地望着天保。之所以不作反应,除了精神崩溃,体力不支,而最关键的一点是——我们已经无路可逃了。
众人呆呆地看着天保,而他身后,几条红彤彤的肠蛆正紧随而至。它们夹着一股死亡气息,用怪异的扭滚动作前进,一步步拉近与我们的距离。
当天保踉踉跄跄地跑到大伙身边时,所有人“嗖”地站起来,拉扯着往后退。其实这完全是出自本能,是求生欲望产生的下意识行为,我们勉强走了十几步后,终于支撑不住,横七竖八地倒在沙丘里,再也动弹不得了。
此时我的脑袋一片空白,而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条神经,好像正离我而去……奇怪!我怎么突然间不再觉得害怕,还很安详。难道,我已经死了?
“你们看,那些虫子停下了。”天保躺在地上,有气无力地说。
我侧过头去,正好面对着肠蛆,只见那一条条竖起令人作呕的丑陋头部,围绕着十几米外的一块石头左右盘旋,就是没再靠近半步。突然,它们好像按捺不住,噼里啪啦地放起电来。霎时间,道道蓝光直射向人堆,好在我们离的距离较远,蓝光刚到半途就全化为白烟,只留下一股淡淡的电弧味道。
“它们为什么不敢过来?在惧怕什么呢?”我望着蓝天,平心静气地自言自语。
“惧怕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现在这样子躺着很舒服,肚子也没那么饿了。”天保慢条斯理地说着,那神情好像很享受。
其实我也有这种感觉,从倒下的那一刻起,仿佛有什么东西不停注入我的体内,整个人明显起了变化。头脑变得清醒、平静,慢慢地,身体的疲累、沉重感完全消失了,浑身上下无比的轻松。
“这片沙地好怪啊!”乔小姐突然一骨碌爬起来,怔怔地望着地下。很明显,她也恢复了精神状态,那粉红的脸比往日还要娇嫩。
“啊!大家快起来看。”她边说边朝每个人的屁股踢上一脚,显然是处在亢奋中,“你们看,咱们正好在石圈的中央,而那些个肠蛆全都停在圈外。”
“这石圈不是墓地吗?难道里边埋有什么怪异的东西?”魏建国抖去头上的沙子,望了一眼仍在蠕动的肠蛆,打了个冷战后继续说:“又或者这下面有石建筑,肠蛆钻不上来。”
“那咱们挖来看看?”我不失时机地怂恿,突然发觉,自从上次挖地道逃出三界冢后,就对坟墓产生强烈的钻探欲望,再说,此时正愁有力气没地方使呢!
“不行!你没看那些肠蛆正虎视眈眈呢!万一破坏了布局,那可就死得冤枉了。”
“还是乔姑娘想得周到,咱们听她的没错。”魏建国重重地拍了个马屁,接着又怅然地说:“这肠蛆不走的话,老是这么耗着也不是办法。”
“还是挖开来看看吧!这活儿我拿手,小心点就是。”天保慢悠悠说着,一边抽出小铁铲,也不理会其他人的神色,蹲下来轻轻扒开脚边的沙土。
想不到这愣小子居然开窍了,懂得附和他哥,我得意地瞟了魏建国一眼。当发觉乔小姐正用嗔怪的眼光盯着我时,我立即把脸转向天保。而这时,天保却突然停下来,抬起头茫然地说:“下面是块铁板……”
“铁板?”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愣,纷纷围过去看,只见沙土中露出一片如镜子般光滑的金属面。这茫茫大漠,渺无人烟的,哪来这么大块的金属板?
“你再慢慢往四周刨。”我打了个响指,又觉得心痒难耐,干脆蹲下来用手帮忙。
这块金属稍稍带点弧度,埋得很浅,不一会儿工夫,我俩就扒出四五平方米来,而它仍没有到头的迹象。我突然间想到,大家之所以突然变得精神奕奕,可能与它有关系。这到底是啥玩意儿呢?我试探着敲了敲,只听脚下传来几声沉闷的噗噗声,紧随而来的是一阵噼里啪啦——石圈外的肠蛆又在放电了,比上次还要猛烈。
它们是对声音敏感,还是跟这金属板有关呢?我抬起手用力鼓掌,可那些肠蛆却无动于衷,于是再敲几下金属板,这一回,又是一阵铺天盖地的闪光,原来肠蛆的反应真的跟脚下这玩意有关。
面对这奇异又恐怖的场面,大伙面面相觑,弄不懂这其中的奥秘。
“你继续敲,让它们把电都放光,到时候咱们就可以冲出去。”乔小姐满脸兴奋地说。
“乔姑娘太聪明了,简直是诸葛亮在世,能认识你是我这辈子的荣幸……”
魏建国这话比肠蛆还要恶心,不过我内心明白,这都是受到脚下这金属板的影响。大家一直都很亢奋,谁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这到底是福还是祸呢?
“哥,挖到边了,这玩意儿像个碟子,下面全是石头。”天保突然扬起头说。
我顺势一瞧,看到天保已经清理到金属板的边缘。原来这块板呈圆盘状,边缘很薄,不过有个向下的弧度,整个有多厚要等挖开才能看得清楚。
“碟子?金属碟子?”魏建国一个箭步扑上来,蹲在我对面,伸手摸索了一会儿后,开始去掏下面那些石块,想必是要弄清这“碟子”的厚度。
“难道这就是国外近年来经常报道的‘飞碟’?”乔小姐若有所思地说。
“飞碟是啥玩意?”天保站起来问。
“就是在天上飞来飞去的碟子。”我抢着回答。哪知天保就一木头脑袋,居然说了句让我下不了台的话,语气还相当的不屑——“哥,你这不是废话吗?还是老老实实听乔姐姐解释吧!”
乔小姐掩嘴一笑,看我脸红耳赤的,便收起笑意,清了清嗓子说:“天桦也没说错,飞碟是近年来国外对不明飞行物的一种流行叫法。他们认为别的星球也有智慧生命,而飞碟就是这些外星人造访地球的交通工具。”
“资本主义国家的人吃饱饭没事干,尽瞎扯淡。”天保忿忿地说着,眼睛却溜向脚下的金属碟子。
“也不能这么说。”乔小姐变得认真起来,一本正经地说:“说起飞碟,其实咱们中国古籍中就有不少记载,只是叫法不同而已,古人称之为浮槎、赤星、大蚌、月珠等等。比如战国《竹书纪年》里的‘天有妖孽,十日并出’,《晋阳秋》、《通志略》中的‘赤星三投亮营’,《梦溪笔谈》的‘扬州大蚌’……甚至苏轼的诗《游金山寺》,也是一桩目击记录,而清代画家吴友如更是把自己所见绘成《赤炎腾空》图。”
“照这么说,那脚下这个……”我刚说到一半,一直埋头掏石块的魏建国突然一声怪叫,整个人触电般地往后跳,边搓着手边喊,“好冷好冷,这石头怎么跟冰块似的?”
我狐疑地瞪了他一眼,再往下啾,发现碟子边缘的底下已经被他掏出一个半米深的洞,而那弧度仍在向下延伸,还是看不出整个的厚度。
这书呆子是一个人干活心里不平衡,想让我来顶替吧?可这借口也未免太蹩脚了,能把人烤熟的戈壁滩有冰块一样的石头?去唬鬼吧!我又瞪了他一眼,夺过天保手里的铁铲,一脚踩进石坑里。而这时候,那底下的石头缝隙间,突然闪出一道幽幽的蓝光……
下面该不会躲着一条肠蛆吧?我赶紧把脚缩回来,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条缝隙,不一会儿,我发现这闪光是有规律的,大约三秒一次,而且悄无声息,跟肠蛆放电截然不同。
“什么情况?”乔小姐蹲到我身边,往石坑里看了一眼后,便用肯定的语气说:“墓主人的尸体就在下面。”
“这真的是座墓?”
“绝对是,你看这石头的堆积方式,每一层都是两小一大的排列,是典型的史前游牧葬式。这种葬式不用外棺,只在尸体上盖一层花草。”
那魏建国怎么就看不出来呢?这问题我并没说出口,因为我脑里已经有了答案。此时的他已不再是考古学家,而是一个专为外国人收集文物的败类。
“那我掏开来看看。”
“不要了吧!这种史前古墓一般是没有陪葬品的。”
可能是觉得这句话伤害到我,乔小姐有些尴尬,慢慢移开阻止我的手。我赶紧装出没意会的样子,把小铁铲往石缝一插,挑起一块抛到上面去……随着石块一层层挪开,那蓝光越来越刺眼,而坑里的温度也在逐渐降低,这真让人心里发憷。当扒开最后一层时,展现在眼前的居然是一堆颜色新鲜却又干枯了的杂草。果然如乔小姐所说,史前人是以花草作为棺椁的,可怎么能保存到现在呢?里面散发蓝光的又是什么?带着满脑疑惑,我用小铁伊轻轻拨开草堆,就这一下,一具诡异的尸体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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