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咱们发现得早,这夺命机关反而欲盖弥彰,成了逃生指引了。当然,也算咱们命大,要是等变成刺猬才明白这一点,那可就冤咯!”
厚道伯一口气解释清楚,大家听得一惊一乍,庆幸之余,逃生的信心也骤然大增。
“大家先别急,就孔洞的分布来看,这伏弩的面积挺大的,肯定不止一个触发点,还要再扔几次试试,最好扔出一条路来,到没有墙壁孔洞的地方为止。”
“好的!你们歇会,我跟天桦来搞。”魏建国捡起麻绳,量度下长度后,却又站着不动了,我不解的侧过身去,只他指了指背包,面无表情地说:“你来扔,我负责放绳子、打灯。”
这还用得着你吗?不如在后面指挥喊口令好了。我生出一股无名火,可想到还是逃命要紧,也不跟他计较,抓起背包用力往前抛去……
果然不出厚道伯所料,这一路有好几个触发点,每次击发都叫人心惊肉跳,我暗暗数了下,竟有五次之多,最后一次更是夸张,不但万弩齐发,随后还有铁蒺藜跟狼牙棒从顶上滚落,把那两个成了筛子的背包扯得四分五裂。
“背包都散掉了?幸亏已经超过伏弩的范围,要不然真不知怎么办好。”魏建国自言自语,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我白了他一眼,内心说道——那就把你绑起来代替。一瞅他正要把烂成破布团的背包拉回来,便趁机大声呵斥,“别拉。你傻了?要留着做路线记号的。”
……
在确认没有铁箭射出之后,大家不敢磨蹭,各自做好重新出发的准备,我把手里的麻绳用箭钉在地上,转身再把汽灯提在手里。这时王叔点了一根烟,猛吸一口后,顺着麻绳慢慢往前迈去,其他人立即跟上,紧贴着他的脚步,不敢有一丝偏差。
虽然经过仔细探测,但大家还是心有余悸,短短的一段路走得大汗淋漓。好不容易脱离伏弩的范围,只觉得全身就快散架,双腿的肌肉不受制地抽搐,就像走了一回鬼门关。
“流水声更明显了,应该就在附近,大家留意两侧的墓壁。”王叔交代了一句,继续向前摸去,也不理会地上的破背包。
其实到这会大伙都明白,就算走到祭室也无济于事,出口肯定也被封门石堵死,唯一的生机就是找出破口,所以个个打起精神,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墓壁上,那专注而又忐忑的神态就如等待开牌的赌徒。
就这样,一行人在阴森的墓道里摸索潜行,或许是对伏弩的恐惧还没消散,大伙下意识地排成一条直线,把王叔顶在最前面。当王叔反应过来时,已经来到暗道的尽头,只见前面有个拐角,想必就是通往祭室的岔道。而岔道对面的墓壁,阵阵流水声潺潺传出。
王叔迅速把手电筒照过去,后面的人立刻发出惊叫,大家“轰”的一下冲上前,目不转睛地墓壁下角——在光柱笼罩的地方,有几块墓砖不知所踪,形成一个小小的半圆型缺口,细看之下,缺口里面居然波光粼粼,好像一条小河穿行而过。
“果然被您意料到,真的有个破口,而且就是被地下河冲塌的。”王叔激动的望着厚道伯,眼神中充满亢奋与敬佩。
终于看到逃生的希望了,我顿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快感,只觉得心跳不停加速,快得有些喘不过气。魏建国的反应更激烈,他一下扑过去,不想一个踉跄,整个人跌倒在水洼里,爬起来才发现,原来不但墓壁被冲破,就连边缘的地砖都被水流淘空,塌下一个齐膝深的水坑。
“咱们先把这破洞撬开看看,如果只是条小水沟的话,还有得折腾。”厚道伯依然很冷静,他站直身子,开始布置行动——
“小魏你上去祭室看看,不管封门石有没有落下都尽快回来报告。天桦,你去把刚才掉落的那几根狼牙棒拿来,还有背包里的小铁铲……”
“那些狼牙棒可都是文物……”王叔的话只说到一半便自行打住,事到如今,能不能逃出去还是个未知数,哪顾及得了,于是他默默的把手电筒递给我。
此时没人会对祭室抱有希望,但魏建国还是顺从的疾步跑去,倒是我有些犹豫,毕竟那个“伏弩”让人胆寒心颤。厚道伯好像洞悉我的心理,投来一个鄙视的眼神,我只好硬着头皮往回走。
……
一个人在阴森幽暗的墓道里摸索,这滋味确实不好受,我不但承受着孤单带来的压抑,更有一种恐怖的感觉——好像有个人如影相随,一时在背后,一时又飘到我头顶,悄然无息地窥视着我,让人浑身不自在。
好在破口跟伏弩之间的距离不算远,十分钟不到我就回来了,这时魏建国已经站在王叔身边,从他们的表情可以看出,上面肯定也是被堵死。
“这几块石砖松垮垮的,你试试看能不能敲开。”王叔边说边让出位子,看来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个当苦力的料。
我上前一步,站到冰冷的水洼里,抡起狼牙棒就是一捅,只听“哗啦”一阵响过,墓壁上露出一个大窟窿,大家把所有光源对准里边,随即发出欢呼。
“这里不属喀斯特地貌,怎么会有地下洞?”王叔裤腿也来不及卷,便一头跳进水洼里,手摁着破墓壁,俯下身子朝里面张望。
“可能是这样,暗河改道后直奔这里而来,却被墓壁死死挡住,经过长年冲刷,最后不但弄破墓道,还掏出这么一个坑来。”魏建国边分析边比划着,好像蛮有道理。
“的确是,里边就这个洞大点,连接的两头都很窄,也就三四十公分,看来这暗河真的只是条小水沟。”此时王叔踉跄着爬上来,未等站稳,便迫不及待地说:“虽然这暗河咱们钻不了,不过上面全是原生土,想必已经超出这座墓的修筑范围,咱们可以挖地洞出去。”
“运气啊!三界冢一般坐西朝东,契丹人又崇拜太阳,墓室肯定向东延伸,而且会是在最东面位置,结合这座山丘的走势,咱们现在应该在山体边缘的地下。这破口又是在墓室东面,所以只要再往东斜挖上去,用不了多久就能穿到地面。”厚道伯抚着胡须,接着说:“这条暗河有一段在山前绕过,我昨天找水的时候挖到了,不是很深,距离地表只有一米多,除去地势高低,我估计这里最多五六米深,半天时间就能打通。”
“那赶快动手吧!”魏建国早已按捺不住,提起汽灯踏进水洼里,淌到洞口后却停了下来,面无表情地望着我。我立刻明白这家伙的意思,无非是想让我打头阵,于是握紧小铁铲,二话不说地钻进去。
这是个四壁嶙峋的圆坑,水位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深,只比洞口的水洼略高一点,不过人必须半弯着腰。那水流也不是很急,但却冰冷刺骨,想必是融化的雪水。
“哪是东边啊?”我哆嗦着问,洞的两头立即响起阵阵回音。
“就在你正前方。”厚道伯想过来指导,可刚走下水洼便一声痛叫,手忙脚乱地退回去,原来他情急之下,忘记腿上有伤口了,冰水的刺激让他痛如切肤。
这时王叔打着手电筒走在洞口,蹲下来照了一通之后,停在我头顶前方的位置,用坚定的语气说:“水流一般是碰到硬物才改道的,所以四周都不好挖,你试试这里,斜着往上挖。”
我迅速摆好姿势,一手托住洞顶,一手握紧小铁铲,使劲地向上插……
可事实并不像王叔所说,这顶部也十分坚硬,加上不好发力,弄了半天才捅出一个小洞来,还累得腰酸背痛。“要是乔老头的那条癞皮狗在就好了!”我嘀咕了一句,突然对他们父女俩很是惦念。
“用这个试试。”这时魏建国淌着水过来,举起狼牙棒捅向我挖出来的小洞,再往下拉,棒头的尖刺一下带出好多泥土。
“行啊!”我兴奋得手舞足蹈。
“越往上土应该越松,你俩分工合作,咱不用多久就能出去了。”王叔激动地说,他这话更像是在打气。
捣鼓了一阵之后,终于掏出个半人高的洞来,魏建国打算钻上去继续挖。就在这时,我突然觉得双脚有些麻痹。是让冰水给冻的吧!我跺了跺脚,发觉有些沉重,于是把手伸进水里,想锤捏几下,不想却抓到一团黏糊糊的东西,顿时乍起一身鸡皮……
第16章 死里逃生
“什么玩意?王叔,你往水里照下。”我吓得大声叫喊。
这时却见魏建国惊慌失措地往外跑,好像丢了魂似的,一边歇斯底里地叫,“虫子,虫子,好多虫子……”
我的心骤然一紧,就着王叔的灯光往下看,这一瞧,顿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心,只见水里漂满一条条虫子般的东西,黑乎乎的有成千上万之多,就在脚边钻来钻去,直教人毛骨悚然。面对这种场景,我脑里晕晕的只想到一件事,那就是——尽快离开这里,有多快就跑多快。
然而当提起脚时,却发觉步伐变得沉重,忍不住再低头一看,这才发现,那些虫子居然粘满我的双腿,密密麻麻地不停蠕动……我想此刻就算用尽所知的词汇,都无法表达那股恶心感,只觉得肠胃一阵阵抽搐,最终张开大口狂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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