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眼前的一切看得韩坤抽了口气,额头上也多了一层冷汗,在养玉人中有这么一个说法,要是在拜玉过程中遇到什么古怪,或者是香线拉不到三尺,必定是这玉有问题,或者说前主人对这物件还有留恋不肯放手。这玉就必须退回去找其他有缘人温养,否则玉的前主人便会阴魂不散地跟着你。
但今天的事有些蹊跷,玉戴上了身便表示拜玉已经完结,末了却又出现这样的情况,那该如何解决?
当然,如果是换做年纪大些的养玉人,拼着不做这单生意也要把这块玉退回去。但韩坤不同,他这个年纪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对于鬼神之说也就是将信将疑罢了。再加上刘掌柜先前的一番言语,和高额赏金的诱惑,也就不在乎那么多了。
韩坤麻利地收拾好香案,嘴里嘟囔着:“这年头没钱才活不了,哪顾得到这么多,什么鬼啊神的,没见他们给我几个钱花花!”说完这些韩坤心里安定了许多,再想到即将到手的钱,一乐呵便把这一切揭过了。
人就是这样,诱惑在前,不管是信念还是恐惧都要靠在一边。
【运气】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就没有什么事可做了,养玉人这营生说来也挺自在,除了每天早晨把玉清洁一番以外,平日里小心别被磕碰到,便没有其他的事,玉不离身的日夜温养就行。一块玉快则半年慢则八九个月就能养好,这一段时间该干吗干吗,到时候回玉器店交货拿钱,再等下一单生意,就这么简单。
但韩坤是个呆不住的人,自然不会一天到晚守在家里,只要天气不是太热,就喜欢出门溜达,或是到市集看杂耍,或是到茶馆喝茶听书,偶尔和几个朋友赌点小钱,一天就这么悠哉地过去。况且他手上还攥着上次养玉的工钱,在那个时代两吊半钱对于普通人家也算是一笔不小的财富,韩坤光棍一条,活得更为轻松逍遥。
这一日,虽然日头依旧浓烈,但不时有小风吹过驱散着夏日的余威,还算凉爽。韩坤哼着小曲儿在大街上晃悠,那样子在陌生人眼中和其他泼皮闲汉无异,韩坤也不怕有人找麻烦,虽然他没钱没地位,但毕竟是王家玉器店的养玉人,在这地界还没人敢和王家作对。
走在去茶馆的路上,穿过一条小巷时,只觉得胸口的玉坠突然传出一阵凉意,却并不瘆人,反而很舒服。佩戴了这么多天,韩坤倒是摸清了这块玉的一些“品行”,它总会时不时地散发出凉气,在这大热天里让人神清气爽。他当下不由感慨:真是个好宝贝啊,戴久了才知道它的妙处,还真有点舍不得了。
而就在此时,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眼前闪动,晃得他两眼一眯,韩坤四下找寻着,终于在不远处的墙角发现小簇亮晃晃的东西,走近了一看原来是一根簪子,簪头埋在土下,要不是因为他走进巷子时日光正好向这边倾斜,晃到了他的眼睛,平常很难发现。他当下也不想那么多,刨出来藏在衣袖里,便没事人似的走开了。
寻了个偏僻的地境,见四下无人,韩坤这才仔细打量起刚得来的那根簪子,那是根比较普通的簪子,簪身细而长,簪头是一个梅花的图案,和一般女子头上戴的无二,这让韩坤有些失望。好在是纯银打造,用手掂了掂,足有二两重。有了这个分量,倒是能值些钱。
有了这东西在手,韩坤也不去茶馆了,没事人似的在街上溜达了一阵后,最终进了一间当铺。这时候正值午后,当铺里没别的顾客。木栅栏后,一个中年伙计把手枕在柜台上昏昏欲睡,韩坤敲了敲台面,那伙计惊醒过来,见来人是熟识便笑道:“原来是韩家少爷啊,很久没见你光顾了。怎么,又刨到你老娘的压箱货了?”
韩坤冷笑了一声,没有答话。自从韩家破落以后,这类讥讽的话自己不知道听了多少,有些人就是这样,你得势的时候巴结你,待你潦倒了便想方设法嘲笑你。自从老娘死后,家里的东西大多进了这家当铺,而自己每次来都会被这里的伙计“少爷长,少爷短”地奚落几句,无所谓了,好在他们给出的价格倒还公道,那些讥讽的话只当耳边风。
韩坤懒得和这种下人计较,把银簪拍在台面上,道:“别说那些没用的,看货。”
那中年伙计嘴角抽了抽,拿起银簪看了几眼,扭头唱道:“破簪子一根,半吊钱。不知韩家少爷是……”
“死当。”
“死当,再加二十文。”
韩坤暗暗点头,反正是捡来的东西,当成这个价位还是能接受的,拿了钱,也不等手续办完便匆匆地离开了。
就这么轻轻松松地发了笔小财,韩坤心里高兴得不得了,满大街地溜达了半天。一直到日头偏西,这才打了两壶酒又切了半只肥鸡,才花了一小半,回到家中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喝酒,倒是惬意得很。
这酒一下肚,再加上心情愉快,很快就醉得嘴眼歪斜。而就在这朦胧中,耳边传来一丝响动,他寻声看去,见前方有个白色的东西在晃动,待那白影走到近前,依稀看得是个白衣女子。月光倾斜地洒在她的身上,仿佛为她蒙上了一层银色的纱,如供奉在神台上的白玉观音,朦胧中带着一股神秘而不容亵渎的意味。
韩坤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女子,他睁大眼想要看清她的容貌,那女子却如同在云雾之中,总看不到那么真切,虽是如此,但从她的曼妙的身材来看,就算看不清容貌,也让韩坤联想起“绝代佳人”四个字。
那女子款款而来,她的每一个动作都透露着一种独特的气质——既有大家闺秀的沉稳恬静,也有小家碧玉的温柔动人,直看得韩坤心神恍惚。待她走到韩坤身前三步时忽然停了下来,玉手轻抬手心向上,置于韩坤的面前,后者忙把目光移到她手上,却发现,在她的手心里居然放着一块半红半白的玉佩——是他从未离身的那块玉佩!
韩坤心中一抖,下意识地把手伸进领口,发现那块玉还好好地挂在自己胸口,这才松了口气,待他抬头再朝那女子看去时,目光却定格在她头上的一枚银簪上,那是根很普通的银簪,簪头是一个梅花的图案……
而与此同时,暗地里传来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在对他说道:“小心!”
小心什么?韩坤一愣,只觉得那温软的音调传进耳朵里却夹带着别样古怪,特别是在这安静的夜里,顿生出一种诡异的意味,听得韩坤背皮一麻!
“啊!”韩坤整个人猛地蹦了起来,只听哗啦一阵乱响,桌上的酒菜洒了一地,而这一连串的响动也正好把韩坤整个人给惊醒了,他朝四周张望了一阵,这才深吸了口气,释然道:“原来是个梦……那女子又是谁?”说到这里,韩坤摸着下巴自嘲道,“是该说个媳妇了,这家冷冷清清的。”
而那个梦,转眼之间就被韩坤抛在了脑后。
自从捡到银簪发了笔小财之后,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韩坤似乎时来运转了,总能交点好运,比如下馆子吃饭时,会遇到大官家包席,全场免费;和朋友赌钱也总是大杀三方;就连上街闲逛也能有不小的收获,其经过就和当日捡银簪如出一辙。
这让韩坤不得不感慨人生无常,但当他习惯身边的好运时,却发现了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好运很有可能是那块玉带给自己的。原因很简单,在他每次要交到好运的时候,那块玉总会散发出一阵如牛毛细针刺激皮肤的凉意,紧接着好运就会到来。
这原因虽然匪夷所思,但世间的事哪能解释得清楚,而且玉这东西天生就带有灵气,灵物旺主一说自古就有,那么这块真的是旺主宝玉也说不定。所以韩坤对这块宝玉照顾得加倍小心,生怕伤了这灵物。
一晃眼,几个月过去了。接踵而来的好运虽然不能让韩坤富贵,却使得他的生活大为改观,熟识他的人倒不知道这其中的玄机,只道是韩坤又变卖了老娘的遗物,既羡慕又嫉妒,表面上依旧和和气气,但私底下总会不屑地骂几句败家子云云。而韩坤自然不会把宝玉的秘密说出来,这年头闷声发财比什么都好。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着眼于眼前的利益,而忽略了利益背后会不会潜藏着危险,待深陷泥沼时却发现一切都晚了……
【蛊惑】
这一日,韩坤如平日一般早早地就来到茶馆,要了碗茶,一边听书一边喝茶嗑瓜子。这个时代的人,特别像韩坤这类人平日里没太多休闲活动,或者和朋友赌点小钱闲聊逗咳嗽,或者满大街溜达,遇到赶集还能看到杂耍。运气好点能赶上哪个大户人家办喜事请戏班子来唱上几天,能听白戏不说还有香喷喷的白米饭吃。除了这些,大多就是在茶馆听书打发时间,因为这样最经济,一碗茶就能坐上一天。
况且,韩坤有宝玉在身,偶尔还能碰上些好事。
坐了约摸有半个多时辰,打门外进来个黄脸后生,探头在茶馆里张望了一阵,便径直走到韩坤身边坐下。韩坤正听到精彩之处,见有人过来,下意识看去发现原来是熟识。这人名叫黄三儿,他本不姓黄,只是出生的时候就得了黄疸病,整个人黄得跟进了染坊似的,他前面有两个姐姐,好不容易有个“带把儿”的,爹娘就指望他继后香灯,自然是四方求医,大夫们都说这孩子活不长久趁早办理后事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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