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还不能确定,我们先不说这个,再来看第三个死者。第三个死者的致命伤应该是背后的那一刀,但奇怪的是,他的舌头却被咬掉了。我现在还搞不清,他的舌头是在死前还是在死后被咬掉的,我有点偏向于死后。为什么凶手杀了人之后,还要把他的舌头咬掉呢?我猜想,和上两起命案一样,凶手要借助尸体,来向我们传达某种以佛教轮回教义为背景的信息。”
“拔舌地狱。”徐佳恍然大悟。
“不错。”我由衷地点点头,徐佳的脑子转得很快,“在佛教的轮回教义中,第一层地狱叫做拔舌地狱。相传在世之人,凡挑拨离间、诽谤害人、油嘴滑舌、巧言相辩、说谎骗人者,死后均被打入拔舌地狱。小鬼掰开来人的嘴,用铁钳夹住舌头,生生拔下。”
“也就是说,凶手所犯下的这三宗命案,其实都是属于模仿佛教教义?”吴哥大口地咬着夹满鸡肠的烧饼,“真变态。”
我清清喉咙,继续说道:“一般来说,模仿杀人属于心理诡计的一种,带有很强的目的性。比如说为了混淆死亡时间、掩盖证据、制造不在场证明等等。不过这件案子的凶手比较特别,对第一个死者,他是抱有一定的好感,所以才选择了想让她重生的手法。而对于另外两个死者,他应该是比较厌恶,所以就分别给予了两种惩罚。一个永不超生,一个口不能言。”
“我们点的餐呢?”我扭头去催那个越坐越近的服务生。
服务生小跑着把东西端上了桌子,又坐在了旁边。
我咬了口汉堡,一股香甜的肉汁沁入喉咙,忙了一个晚上,真是有点饿了。
“吴哥,你查到七年前有什么比较奇怪的案子了吗?”
“没,有两宗比较奇怪,但是已经抓到凶手结案了。说实话,我当警察六年了,跟这件案子一样变态的,就只有一年前咱俩合办的那个午夜拔头人案件。”
可是……张璇明明说七年前……我努力回忆着当时的情形。对了,张璇的原话是“碎尸的手法跟七年前一模一样,当时你就在那里”。按照字面的意思理解,她虽然说有人被杀碎尸,但并没有说警察发现或者侦破过这个案子。如果没有发现尸体,警察只会将当事人列入失踪人口。
“吴哥,还要麻烦你查一下七年前的失踪案,哦,最好六年前的也查一下。”
“这个我明白。”吴哥应道。
三人开始埋头吃饭。我的眼皮有点沉,等下该去哪里补补觉了。事务所是回不去了,吴哥那里脏得像猪窝,徐佳那里……
“那个……我说……”听到声音,我们三人一起抬头看着旁边站着的服务生。
“要不要番茄酱?”她涨红了脸看着我们。
……
原来服务生在我们身边断断续续听了一些案情,还以为我们要么是编剧,要么是作家,鼓足了勇气向我们搭话。在确定了吴哥和徐佳是正正经经的警察之后,小姑娘就把兴趣转向了我。毕竟这年头警察经常见,侦探却不经常见。鲁迅先生不是说过吗,物以稀为贵。
吴哥和徐佳都要开什么案情讨论会,一早就要回去。我向徐佳提出了去她那里猫一觉的要求,果然遭到了严词拒绝。于是,在目送吴哥和徐佳远走之后,我坐在凳子上,喝着小姑娘请客的肯德基港式奶茶,添油加醋地把午夜拔头人那个案子跟她胡扯了一通。看着她充满崇拜的眼神,我突然觉得自己很无聊,那感觉就像是小学二年级学生向一年级的炫耀背乘法口诀表一样。意兴阑珊地出了肯德基,我带了一包薯条三包番茄酱作为见面礼,骑上宝马自行车慢慢悠悠地向熊猫住处晃去。
其实,我倒有点佩服熊猫。他能一天到晚地宅在家里,面对着那些花花绿绿的编程语言,犹如面对自己的初恋情人,紧张、认真、兴奋、时常遐想。有次我问他,面对着那些冷冰冰的英文符号,到底有什么意思。
他冲我翻了翻白眼,“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是的,我们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如果自己觉得非常快乐,又何必去在乎别人的眼神?推开房门,熊猫还挺着大肚腩在液晶屏前奋战。我打了声招呼,把薯条跟番茄酱都扔了过去。
“一包薯条,三包番茄酱?这是什么待遇?”熊猫愤愤不平,“我每次想多要一包番茄酱,都难得要死。”
“哥碰到粉丝了。”我一头扎在熊猫凌乱的床上,“你干吗呢?”
“通过控制终端发布程序,利用TCP/IP网络技术,远程控制目标端操作权,进行数据传输。”
……
“算了,说了你也不知道。”
“切,你那么厉害,怎么不学学西班牙还是阿根廷的那个少年黑客,做个程序让所有人的网银都向你的账户转一毛钱,那样你就变成千万富翁了。”
“那孩子给判了终身监禁。”熊猫嚼着薯条看着我,“要是我也进去了,你能发誓送我一辈子薯条吃吗?”
“那倒不能。”我实话实说。
“所以啊,犯法的事还是不能干的,最近那凶杀案的凶手,肯定也逃不了要被枪毙。”熊猫舔了下嘴边的番茄酱,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凶杀案?哦,那个高中生吧。我听徐佳说她来问你话了,那个高中生被害的时候,我不是一整晚都在你这里睡吗?我有不在场证明。”
熊猫转过身说:“我不相信你会杀人,不过……”
“不过什么?”
“我给的不在场证明,其实是假的。”
“什么?”我从床上坐起,睡意全无,“你是什么意思?”
“那天晚上,你确实是在我这里睡的,不过我中间出去了一阵子。”熊猫小心地斟酌词句,“反正破解程序已经在自动运行,查出IP地址只是时间问题,而你又睡得很死……”
“你是什么时间出去的?”我问。
“大概十二点钟,我找了间酒吧,寻思着看能不能遇到个慧眼识英才的妹子。很可惜的是我坐到了凌晨三点多钟,喝了六瓶啤酒还是无人问津。等我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了。”
“也就是说,我有四个小时的时间,没有不在场证明?”我后背上渗出冷汗。
熊猫点头。
“那你为什么对徐佳说谎?”
熊猫又扭过身,丢给了我一个背影,“我不是说了吗,我不相信你杀人。”
我没有说谢谢,以我们的交情,这种客套的话太过于做作。我卷起棉被,斜靠在床头,心绪烦乱。
仔细地想一下,三起命案我都没有不在场证明。尤其是第三起,更是直接发生在了我身边。我甚至有点怀疑,我是不是患了人格分裂症,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杀了那三个人?
鬼扯。
我笑了起来。人格分裂这种事,在现实生活中都会有很强烈的表现。比如不同人格交替使用身体而带来的疲倦感,不同人格使用物品后而变换位置的不协调感,周边熟人对于不同人格的认知等等。如果一个人患有人格分裂症,就算他本人不知道,他周边的人也会发现的。
“熊猫,你觉不觉得有时候我很像另一个人?”虽然觉得这问题很扯,但我还是问了出来。
“有啊。”熊猫盯着屏幕道,“特别是让你花钱的时候,别说像另一个人,我觉得你简直不是人。”
……
骂了句粗口,我裹着被子睡觉去了。
旧梦迷雾
又是这个梦。
清晨,寒冷寂静,仅容两人并肩而过的十字小巷到处都飘着白色的浓雾,我呆呆地站在巷口,犹如宿命一般。
恍惚中,一种很强烈的危机感侵扰着我。天地之间好像只剩下了我一个活物,茕茕孑立。想逃,却抬不动脚,只能由时间的秒针滴答滴答地走过。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恍惚之间,一个疲惫而又轻柔的女声响起,“他爱不爱我?”
我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无意识地盯着浓雾之中,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段久违的旋律从遥远的地方传来,那个熟悉的声音慢慢响起,带着种缥缈的感觉。
谁没有一些刻骨铭心事,谁能预计后果,谁没有一些旧恨心魔……
大汗淋漓。
我用手指使劲地按着太阳穴,勉强地睁开双眼。手机的屏幕正在闪光,《笑看风云》仍在不紧不慢地唱着。环顾四周,熊猫不晓得去哪里了,小屋里只剩下我自己。我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个陌生号码。也不知道几点了,嘟囔了一声,我终于按下接听键。听筒里传来沙沙的声音,没有人说话。
“喂?”我皱着眉头试探一下。
“徐川?”是个女声,听起来有点熟悉的感觉。
“我是,请问你是哪位?”
“下面,我说你听,不要提问。”那边的声音听起来异常地干脆决绝。
“谁?搞什么啊?”我有点不满。
“我再重复最后一次,我说你听。如果你再问一句,我马上挂电话。”那边顿了顿,“我是张璇。”
张璇?怎么弄到我的手机号的,又为什么给我打电话?
“明白了?”
“明白。”
“顾新死在图书馆的女厕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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