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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军不怕远征难 (陈靖)



陈星兆看了看水壶,问着:“部队呢?”

“在前边。”

“找到水了?”

骑兵摇摇头说:“没有,暂时还没有。藏人卡住了水口,打伤了我们好几个人。”

陈星兆点点头,接过水壶来,摇了摇。听得出来,壶里只有半壶水,要是自己一个人喝么,到满够解渴的了。政委珍贵地拿着水壶,拍了拍骑兵的肩膀,又将水壶往骑兵手上塞去,摇着头说:“拿回去,给连里同志们喝!”

骑兵连忙退后几步,抿着干涩的嘴唇,翻身上马。他骑在马上,抓住了缰绳,看着政委,激动地说:“政委,全连的意见,首长身体更重要。”骑兵催开马,叉勒住了缰绳,转回头去,亲切地说:“政委,你不比别人,血都快流于了。看你瘦得不成样子了。”

骑兵立在马上,扬起手,挺着胸脯,恭恭敬敬地行了礼,拨回马头,背向着政委,俯下身来催开马。这时,在骑兵的脸上那种无所谓的、表示不渴的英雄气概的神色一刹那变成了毫无掩饰的焦躁、痛苦和疲乏。他猛夹着马肚子,马喘着气,小跑了几步,又搭拉着慢步子走去。

政委拿着水壶,正在沉思。他的嗓子好像在冒烟。他不渴么?渴啊!他却不想——不,不会去喝这点水,他看着水壶,物色分水喝的对象。

何珠抱着孩子恰好走过来,她看见瘦瘦的陈星兆,眼里闪出了又喜又忧的光。喜的是,她看见了她所想念的爱人;忧的是,陈星兆又瘦下去一个圈圈,站在那里,很像一副骨头架子。除了他是自己的爱人之外,他身上所负担的责任更大啊!人民更需要他啊!而她又怎么能失去他呢?作为职业医生,她不能不对只剩下一副骨头架子的爱人担心。何珠在迷惘地想着,走近了陈星兆的身旁,说:“你也在这里?”陈星兆突然看见妻子,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了。他的妻子,消瘦、苍白,一条皮带扎得腰杆成了青竹竿那么细。怀里抱着一个以陌生的眼光看着他的又瘦又黑的小孩子。他看着看着,渐渐恢复了正常。便走近了一步,扶着何珠的肩膀,打量着她说:“你又瘦了。”

“你不看看自己,瘦成什么样子了?”何珠闪着责备的眼光。

陈星兆笑了。他抬起头来,看见李冬生、王二田也站在一边,更爽朗地笑着说:“是瘦了,一瘦,就更精悍了。爬山么,更合适些。”

陈星兆的话并没有引起别人的笑来,他便将胳膊上的绷带往上一提,笑着说:“哕,这家伙是突围时生的么?”

何珠捧着娃娃,递到陈星兆面前,带着母亲所特有的骄傲,笑着说:“你看,咱们的孩子那对眼睛,真像你啊。”

陈星兆亲吻着那瘦小的娃娃,笑着说:“呵,我的儿子……”

“是闺女。”何珠更正了一句。

“一回事。”陈星兆一只胳膊抱过娃娃来,笑着说:“小家伙,看看这些红军叔叔,都是些什么样的英雄、好汉啊!你看看大山、金沙江,都让咱们踩在脚底下呼……小家伙,你懂的事可不算少了,谁家的娃娃有你这么大的旅行瘾哟。”他舒展了眉眼,大笑起来。他摘下肩上的水壶,递给何珠:“哕,这里有点水,你可以喝两口。”

“不,我不喝。”

“不渴么?”

“渴!”

“那为什么不喝?”陈星兆将水壶硬递过去。

何珠连忙往后退了几步,亲切地说:“这水,该你喝。”

陈星兆摇摇头,把壶盖拧开,说:“你不喝,给孩子喝!”

何珠抱过孩子来,躲过去,孩子在妈妈的怀里哭起来。“不,不给她,我有奶。”何珠转过身去,回过头来对陈星兆深情地说:“我得走了。多关心自己的身体,就像你关心同志们那样。”说着,她抱了孩子,朝担架队走去。

陈星兆拿着水壶,看看何珠瘦弱的背影,呆了一刹,就朝王二田说:“来,你喝两口,然后,交给何医生,叫她喂伤员。”

“政委,我可不喝!”王二田急忙分辩着,而且表示出自己本来就不是渴得要命。

“喝一口!”陈星兆说完这句,就走开了。

王二田双手捧着水壶,怔怔地:“政委,你……一口也不喝……”

政委头也不回,朝小路上走了。

王二田晃了晃手中的水壶,看看前边的担架队,撒腿就跑。

在担架旁边,何珠正抱着孩子发怔。孩子在她怀里微弱地哭着,而且声音颤抖、细弱。何珠惊慌起来,双手捧起娃娃,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张开小嘴而又哭不出大声的孩子。她痛苦、失措地呻吟着:“小家伙……你怎么了?……乖乖……”她急得不知所措。忙将娃娃的嘴塞到根本缺少乳汁的乳头上。

王二田捧着水壶跑到了。他跑到何珠身旁,说:“把孩子给我。”

“怎么?”何珠递过孩子,奇怪地看着王二田。

“喝两口,这是政委的命令。”王二田递过水壶,说着。

何珠木然地接过水壶来,自言自语地:“命令?”她拿了水壶,就朝伤病员们走去。

王二田抢上前一步,说:“何医生,先给我喝一口吧。我受不了啦。”他抱着孩子,低着头。

何珠停下来,默默地将水壶递给他。王二田喝了一口,看着何珠,点了点头。何珠拿过水壶来,摇了摇,一句话没说,朝伤病员们走去了。

王二田紧闭着嘴,看着何珠转过身去,等她刚刚走开,就连忙捧起娃娃,自己低下头,偎到娃娃的脸上,轻轻地把嘴凑到孩子的那干干的嘴上。水,一滴滴流入了孩子的嘴里。孩子张开小口,贪馋地、巴搭巴搭地大声吸吮着。

孩子在王二田的怀里闪着小眼,看着这个陌生的红军叔叔,发出了清朗的笑声。

王二田抿着嘴唇,他那紧张、痛苦的脸稍稍松弛了一下。他也天真地笑了。

战士们好像已经忘了难忍的渴,都围上了王二田。从他手里接过娃娃来。在这些战士们的脸上,都有着娃娃般的纯真的笑容。

红军的幼芽——小娃娃,在战士们的手中小心地传递着。

何珠捧着水壶,含着眼泪,用颤抖的手将水壶盖子拧下来,轻轻送到伤病员的口里。当她听到娃娃笑声,不由惊奇地看见王二田正在低头喂她的娃娃那一刹那。在她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把水壶里很少的水,分给每一个伤病员。她向每一个伤病员微笑着,安慰着:“喝一点,先喝一点,好同志。”她看见每一个伤病员的眼睛里都有一股感激的光闪向自己。在她的身上,就好像有一股温暖的细流在周身跳动。她因此而感到欣慰,忘掉了苦恼。她从最后一个伤病员的担架旁边站起来,猛一抬头,一阵晕眩,她刚刚要抓住什么,只觉得身子一软,栽倒在担架旁边。

王二田一下子蹿过来,一把扶起何珠,一手抱过其实已是空空的水壶。吃惊地叫着:“连长,连长。”

李冬生赶过来,蔡家瑁也急忙跑来。

“看着何医生!”李冬生朝蔡家瑁叫着。

蔡家瑁蹲下身子,听听何珠的胸口,急忙掏出挎包里的针,在何珠的胳膊上打了一支强心针。

“怎么样?”王二田还扶住何珠。抬起头来,着急地问。

“渴昏了。”蔡家瑁擦着针头,叹了口气说:“就会醒过来。”

王二田和李冬生都长出了一口气。

何珠睁开了眼睛,看了看扶着她的王二田,含着泪,笑了笑说:“谢谢你,你救了我的孩子。”

王二田不听还好,听到这里,难过地回过头去,默默地看着不远的山上的水口。水是这么近,人们又这么渴,为什么不下命令攻下这个山头呢?要有命令,第一个冲上去的会是自己。就是牺牲了,也要用尸体挡住水,叫它流下涧槽,流到红军眼前。

涧槽被搬开了一节,水在山石上流着。涧槽下边,倒着几个被打倒了的红军战士。

远远的山腰间,人们攀登不过去的地方,金沙江奔腾咆哮着,这是多么引人的水啊!

这时刻,在山上的涧槽后面的岩石旁边,爬着一个拿枪的藏人。他满脸皱纹,胡子灰白,瞪着带了冷漠而仇恨神色的眼睛,盯着这山间的一批批、一队队的红军的行动。他讨厌一切汉人走过他们的家乡。他认为,不管什么汉人,只要来到藏族地区,不是抢劫,就是杀戮。对付汉人,只有用子弹、马刀。多少年来的流血教训,使藏人学会了和仟何敌人斗争。因此,不管你是红军还是什么军,只要是汉人,就要遭受到藏人奋不顾身的反抗。而那时的藏人又怎么能够了解到红军是什么样子的汉人呢?

几个红军已经倒在这个老藏人的眼前,但是,他还是隐藏在岩石后边,静静地监视着红军的行动。

李冬生尽力盯着山上的举动。他也看见几个其他单位的战士怎样爬上去,又怎样中了弹、倒在那里。他也看见山上飞散了的水流,急得咬牙切齿。他抓住了枪带,眼前好像闪出了张孟华。他想起了留在老百姓家里养病的指导员。若是指导员也在这儿,他会帮助自己解决这些痛苦的。但是,指导员并不在这里,而在这里的是渴得危险的伤病员,是自己的战士,是渴昏过去的何珠,是渴得厉害而又不懂事的小娃娃。而山上,倒着的是同志的尸体。水却漫山飞散了。 李冬生的心里像是有一把火在燃烧,像有几十把尖刀在刺着肺腑心肝。他心烦意乱,心如刀绞,猛咕叮地从地上站起来。严厉地盯着蔡家瑁说:“看守机枪!”他抓起了盒子枪,插了插腰问的手榴弹,向山上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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