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这就是政治吧,在朝堂混怎能连这点战略定力都没有。
夏言皱起了眉头,这次其实就是一个试探,结果就是感觉朝廷情况比自己想象的更加复杂。
张潮张老师笑呵呵的说:“想必首揆也看明白了,这样就是集体决议制度。
目前是票数三比二,所以首揆你提出的废止集体决议制度的提议,被集体决议制度所废止了。”
夏言:“……”
你张潮什么时候学会了绕口令?有理由怀疑,你这是故意挤兑人!也不知道这种阴阳怪气,是跟谁学的!
这个时候严嵩站了出来,为夏言出头说:“张玉溪你先不要高兴太早,其实这事还不算完!
现在与前两月不同,皇上已经醒了,所以内阁的集体决议不能算最终决议,也应当根据形势有所变化!
首辅有权拿着决议结果,去向皇上奏报!然后视皇上诏旨,再定下决议是否通行!”
严嵩的意思就是,现在有皇上了,首辅可以拿着决议结果去找皇上,如果皇上说不行那才是不行!
张潮没理睬出面打岔的严嵩,只对夏言直接问道:“是首揆你主动提出的表决,现在结果已经出来,首揆你究竟怎么看?”
夏言犹豫了片刻后,“严介溪所言……也有道理,可以按严介溪所说的办。毕竟皇上已经苏醒,应该听从乾纲独断。”
众人愕然,没想到夏言居然也会公开输了不认账。要知道,从前的夏言十分要脸面,绝对干不出这种“耍赖”的事儿。
大概……这就是政治吧?
张潮叹了口气,又愤然道:“我原本以为,只有严介溪才能做出这样不要面皮的事情,没想到你夏桂洲居然也学会了!”
严嵩:“……”
随后张潮又说:“我有个不肖弟子说过一句话,在此转送与诸位,玩不起就别玩!”
然后拂袖而去,以示抗议。
黄昏时候,阁臣们下了直,从文渊阁往宫外面走。
严嵩有意与张邦奇走在了一起,然后询问道:“你今日是怎么回事?为何站在了那边去?”
张邦奇苦笑几声,答道:“其实近期秦德威派过人给我传话,让我改变了主意。”
严嵩很娴熟的进行道德绑架说:“难道你我多年的友情,还比不上那秦德威的几句话?”
张邦奇便又答道:“秦德威传话说,若我再敢在朝廷跳梁,就杀我全家!说到做到!”
严嵩:“……”
天已经聊死了,没法说继续往下说了。
而且这秦德威手法也越来越简单粗暴了,简直一点技巧都不讲了!
不知道是否可以说明,秦德威心态已经膨胀了,所以懒得再讲技巧了?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张邦奇又有点抱歉的对严嵩说:“今晚一起小酌几杯?我向你赔个罪。”
严嵩摇了摇头,“今晚就算了,我要去夏府拜见。”
张邦奇疑惑的问:“夏桂洲能见你?”其实他更想对严嵩问,夏桂洲能原谅你?
严嵩没有答话,但他心里很有谱,今晚去了夏府,或许是跪下磕头,或许是痛哭流涕悔过,无论如何也要取得夏言的原谅。
并且要让夏言明白,执政的头号大敌是秦党,而不是他严嵩!不要总是盯着他严嵩的三瓜俩枣不放!
第九百二十一章 深谋远虑
在长安右门外面,严嵩与张邦奇分开各自回家,等到了家里时,发现义子赵文华已经在家里等候了。
严嵩本来想着回家换了便装就出门,到了夏府后,该跪就跪,该舔就舔。
但看到赵文华,又想起还要等别人,于是严阁老就暂且停留在家,与赵文华说话。
“你来是有何事?”严嵩挥退了所有仆役,只与赵文华留在屋里说话。
从几年前发生了文稿失窃事件,自己一篇颂圣赋落到了秦德威手里,严阁老在家里对仆役也是防着了。
赵文华忧心忡忡的说:“我只觉前景不甚明朗,不知该何去何从,故而来向义父讨教。”
赵文华问的当然不只是他自己,而是整个严党势力。
严嵩随口答道:“这也什么可烦恼的,一切尽力而为就是了。”
赵文华觉得这话实在太不着调了,抬起头来看了眼严嵩。然后他就发现,义父看起来似乎很轻松,这就让他很不懂了。
按道理说,义父此时应该是一个很焦虑的状态,为什么看上去反而很惬意自在,完全不象是被秦党暗算,然后又丢了首辅的模样。
“义父可是有什么喜事?”赵文华小心翼翼的问道,别是物极必反,失心疯了吧?
严嵩答道:“我们终于不用再直面秦德威了,这难道不是喜事?”
赵文华愣住了,这算什么喜事?
严嵩叹道:“与秦德威对垒,简直是日夜忧虑,茶饭不香,唯恐有所疏漏。每每交手后,往往又要心力交瘁,五内俱焚。
如今这一切都需要夏言去面对了,而我得以解脱,晚上能安然入眠矣,难道不是喜事?”
赵文华恍恍惚惚的无言以对,他一时也搞不清,义父这究竟是自我安慰,还是说想开看开了?
严嵩又继续说:“夏言回来了,肯定先要揽权,很多人都以为,我们还有一点和夏言相争的实力。
但这些人都看不出来,我们与夏言相争绝对是必败之局,完全没有赢的可能,这就是大势所在。
所以我要伏低做小,尽可能讨好夏言,让夏言轻视我,不在把我当回事,将注意力都放到秦德威那边去。
而且东楼对秦德威也完全照此去做,让秦德威同样轻视我严家,将注意力都放在夏言身上。”
赵文华这会有点明白了,反问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夏言和秦德威如果争了起来,义父就可以缓口气了。不过若是被人看出来了,又该如何是好?”
听到赵文华的反问,严嵩脸色忽然露出了一点狰狞,狠狠的说:
“谁敢相信,我都把这张脸彻底不要了,都这样去跪舔讨好夏言了,还能有什么图谋?
再说了,以夏言和秦德威这两人的性格,就算没有我,他们也是注定要起冲突的!”
赵文华很明显的感受到,义父仿佛解开了一个桎梏,又到了一个新的境界。
严嵩觉得自己可能又有点心境不稳了,挥了挥手说:“一会儿我还要去夏府,你先回去吧!”
赵文华看了看外面,劝道:“如今天色未黑,义父出门去夏府,只怕要人注意到。”
主要是上门跪舔夏言又不是多光彩的事情,被知道了还不够丢人的。
严嵩莫得感情的说:“要的就是路人皆知,不然怎么让夏言出气?怎么让夏言的虚荣得到满足?”
在严嵩口中,似乎说的都是别人的事情,而不是自己。
正在此时,忽然仆役又在门外禀报道:“费老爷来了,说不进来了,就在门房等老爷一起出去。”
这个费老爷指的就是礼部左侍郎费寀了,今天约好了与严嵩一起去夏府。
赵文华吃了一惊,有点悲愤的说:“义父你何至于此!难道你在夏言面前极尽屈辱,这样的丑态还要让别人在旁边看着?”
严嵩冷静的说:“夏言这个人吃软不吃硬,又喜好排面,有费钟石在旁边看着,他也不好意思对我不依不饶。”
赵文华叹口气,他可以确定,义父所解开的“桎梏”就是脸面!
义父已经能做到完全不要脸面、也完全不介意别人怎么看的无我心境了。
老话说得好,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再加上义父的深谋远虑,以后还是有翻盘希望的。
随后严嵩就出了门,与费寀一起来到夏府,在费寀的带领下,一直来到夏言的书房。
就当着费寀的面,严嵩直接对夏言下跪谢罪,老泪纵横的说:“当年实属无奈,为了献皇帝之事被迫担负奸臣媚上之名,又无奈入阁,完全是身不由己。
后有人欲令你我不和,我也是毫无主意,只能一步走错,就难以回头。
夏公你暂离后,我又负乡党之望,独立支持步步惊心,如此方才体会到夏公当年负重前行之不易!”
夏言看着跟自己差不多岁数,却像一个子侄辈一样跪在自己面前,祈求自己原谅的严嵩,产生了一种下不了手的感觉。
尤其还有费寀这个同乡高官在旁边见证,还对严嵩下死手的话,只怕会影响自己名声。
但如果直接开口原谅,又显得太生硬和廉价了。
夏言想了想后,就对严嵩说:“你先起来说话!我倒是想问问,你和秦德威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连内阁都掌控不住?”
严嵩虽然起身,但还是恭恭敬敬的答道:“秦德威是什么样的人,夏公肯定也明白。
自从夏公暂时去国后,秦德威又有了些新变化,不知怎么回事,与大太监秦福勾结上了。
这两人里外串通,极难对付,尤其秦福如今已经贵为司礼监掌印。”
混过内阁的都知道,一个能与司礼监掌印“勾结”的阁臣,能量立刻就会放大几倍,压制住首辅也不是不可能。
夏言又问道:“那你说如何应付秦德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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