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首领冷冷道:“不管密道了,我在这守着,你们分四路朝四个方向追踪!”
众黑衣人齐齐答应一声,各自朝着不同方向去了。
王沉推开一片积雪,从一个隐秘的山洞中出来了,然后将王夫人拉出来,帮她清理身上的草屑。
王夫人皱着眉道:“夫君,那些黑衣人到底是谁啊,他们干嘛要来咱们家?”
王沉一边拉着她手朝秦州城方向走去,一边说:“他们都蒙着面,我也不认识他们,不过……”面中透着几分忧色。
“不过什么?”王夫人问。
王沉苦笑道:“夫人,眼下咱们还未脱离险境,还是先去县城报官吧!”
王夫人答应一声,与丈夫一同朝东面急行。
走不多时,二人来到官道上,路上多了些行人,心中都松了口气。
谁知,还没走多久,两名黑衣人便从身后追来,他们奔行速度极快,一眨眼便拦住夫妻二人去路。
王沉将妻子拦在身后,大声喝问:“你们是什么人?”
一名黑衣人冷冷道:“杀你们的人!”刀光一闪,竟打算在官道上行凶!
周边两名路人吓的大叫,纷纷朝着县城方向狂奔而去。
王沉眼见刀光斩来,竟并不慌张,从袖中取出一把手弩,朝对方射了一箭。
黑衣人起初并不在意,刀光已将王沉笼罩,打算一刀便结果了他。
谁知那小小手弩射出的箭矢竟发出恐怖的尖啸声。
黑衣人大惊,急忙侧身一闪,左边脸颊一痛,竟被弩矢射中。
他极为悍勇,直接将弩矢拔出,黑色面巾上顿时血流如注。
黑衣人大喝一声,又一刀砍来,王沉一边后退,一边又射出支弩矢。
黑衣人有心不管那弩矢,但弩矢的破空声听得令人心惊,只得又侧身一闪,结果又被弩矢射中左肩。
便在这时,另一名黑衣人悄无声息的来到王沉身后,一刀砍向他背心。
一声尖锐的呼啸声从他身后响起,黑衣人不管不顾,想要直接砍死王沉再说。
忽然间,喉咙一哽,一支弩矢从他后脖颈射入,尖尖的弩头穿过脖子,从他咽喉冒了出来。
黑衣人再无力气将刀砍下,倒在了地上。
那名被射中脸颊、肩膀的黑衣人又惊又怒,他们原本有三人,在雪地发现足迹后一人回去报信,另两人追踪。
原想对方一个小小木匠,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哪想这样一对手无缚鸡之力的木匠夫妻,竟能威胁到他们性命!
杀死黑衣人的是王夫人,她手中有支与王沉一模一样的手弩,见丈夫遇险,下意识便出手了。
她虽然经常用手弩帮丈夫捕猎,却还是第一次杀人,怔怔望着躺在地上的黑衣人,脑海一片空白。
王沉急忙拉住她,从那名受伤的黑衣人身边奔过。
那黑衣人担心他们夫妻双弩齐发,那可就万万抵挡不住,故而只在后面尾随,并不敢靠近。
王沉夫妻一直提心吊胆,直到入了县城,才稍稍安心一些。
城门口有守卫,那黑衣人自知这幅模样入不了城,没有跟进城。
两人去县衙报了官,县衙捕头认识王沉,立刻答应派人调查,让他暂且不要回家。
王沉不愿妻子住客栈,便去城中找自己的朋友张中啸,打算借住几天。
谷</span> 他这次逃的匆忙,许多重要的工具落在家中,不然的话便可以直接离蜀,去长安任职。
张中啸是一位大有名气的铸剑师,家住城南,家资颇丰,宅子占地有五亩。
他性格和王沉一样古怪,铸剑全凭心情。
心情不好时,别人出再多钱也不铸,心情好时,铸好的剑也全部收藏着,也不出售。
只有心情不好不坏时,才肯收钱帮人铸剑。
他收费极高,但手艺远胜蜀地其他铸剑师,别人只得迁就他性格,宁愿等上几天,花高价请他铸剑。
王沉来到张府时,张中啸恰好心情不好也不坏,正在帮别人铸剑。
他帮人铸剑时,还有条规矩,别人必须住在他家中等着。
有人问过他为何要这样做,他说:“这是种仪式,我要让剑的主人在这几天内,脑中只想着这把剑,我铸的剑必须得到这样的尊重!”
王沉夫妻来到大堂时,看到一名虬髯大汉正坐在椅子上等着,这人便是前来铸剑之人。
那虬髯汉子瞥了王沉二人一眼,很快便收回目光,目不斜视。
王沉夫妻也在大堂中坐着等待,张中啸铸剑的时候,没有任何事能打扰到他。
管家知道王沉与自家老爷交情,命人上了茶,在一旁陪王沉聊天。
只可惜王沉并不怎么搭理他,管家讨了个没趣,便要退下。
王沉突然道:“陈管家,你老爷的那把瑟呢,拿过来给我夫人耍耍。”
陈管家面露为难之色,道:“王老爷,我家老爷最看中那把瑟,从不许别人碰,在下实在做不了主,请您担待。”
王沉瞪眼道:“他那把瑟是我送给他的,你说他敢不让我夫人碰?”
陈管家吃了一惊,稍一迟疑,便道:“那好吧,您稍等。”
王夫人皱眉道:“夫君,都这当口了,人家哪还有心思鼓瑟?”
王沉对妻子千依百顺,立刻叫住陈管家,让他不必去拿了,向妻子问:“那你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王夫人摇了摇头,表情郁郁。
王沉安慰道:“夫人,你别担心,等会我让张兄派人把我那几样工具取来,咱们就不回那个家了,直接去长安定居。”
王夫人幽幽一叹:“那屋子咱们住了十几年,好好一间屋子就这样被人糟蹋了,让人实在高兴不起来。”
他们夫妻躲入床下时,初时并未远去,想偷听对方来做什么。
后来听到上面咣当咣当乱响,就知道他们在拆家,这才逃离。
王沉忙道:“那咱们先不走,等官府抓到那些人,再回去收拾整洁,然后再入京,好不好?”
王夫人这才露出一丝微笑,点了点头。
那虬髯汉子自始自终都不说话,闭着双眼,也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王沉夫妻低声说着入京后的一些计划,提到将来的生活时,王夫人情绪又变好了一些。
大约申时左右,天空中的雪花已经小如飞絮,风也止住了,王夫人站在走廊上看雪,王沉陪在一旁。
便在这时,一名中年男子从走廊一头快步而来。
“哈哈!王兄,想不到你也会来看我,老陈告诉我时我还不信。嫂子,你也来了,今日不知张某有没有耳福,能听听你的仙曲。”
来人正是张中啸,他虽身穿华服,却赤着一双脚,脸颊黑黝黝的,比脸更黑的一双手在王沉手上握了一下,留下一个黑黑的巴掌印。
三人进大堂后,王沉拱手道:“张兄,我家中忽然遇到一批贼人,暂时回不去了,想在你家中借住几日,不知方不方便?”
张中啸大笑道:“你想住多久都行。”随即脸沉了下来,冷冷道:“是什么人这么大胆子,敢去你家捣乱,该不会是黄龙寨的人吧?”
说这话时,目光竟望向那名虬髯大汉。
那汉子自张中啸进来后,便站起了身,以示尊重。
闻言急忙道:“我们黄龙寨与这位兄弟并无过节,怎会无故去找他麻烦?”
王沉吃了一惊,这才知道这虬髯汉子竟是黄龙寨中人。
他早听说张中啸暗中与山贼有来往,但他不爱探人隐私,故而从来不问。
张中啸点头道:“那便好,二当家,你的宽剑已经打好了,请吧。”
话一说完,管家便捧着一把剑上前几步。
王沉见管家有些吃力,心知这剑必定沉重。
只听一声清越的金属声响起,虬髯大汉拔剑出鞘,一柄近两寸宽的湛蓝宝剑被他横握在手。
“好剑!张兄弟,多谢了!”
张中啸淡淡挥了挥手,对他远不如对王沉亲切。
王沉夫妻就这样在张中啸家中住下了,一连过了三日,衙门里却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王夫人心中忽觉不安,便同意了丈夫之前的主意,让张中啸派人取回家中工具,打算离开蜀地,前往长安。
然而张中啸派出去的人,却再也没有回来。
这一日夜晚,黄龙寨那名虬髯大汉忽然去而复返,张中啸在书房中见了他。
“二当家,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张中啸见虬髯大汉脸色凝重,不由问道。
二当家沉声道:“张兄弟,那对夫妻你不能再留在府中了。”
张中啸脸色微变:“为何?”
二当家道:“有人在道上悬赏一百万钱,要那对夫妻的人头。黑道上的人都闻风而动。若非那对夫妻住在你府上,黑道中人又都知你与我们黄龙寨关系,只怕早就动手了。”
张中啸动容道:“一百万钱?好大的手笔,知道是谁出的价钱吗?”
二当家摇了摇头:“总而言之,你必须尽快将他们赶出府,过了今晚,他们便不会再顾我们黄龙寨面子了,到时候会怎样,不用我提醒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