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机会来了,这些人多数也会走上这条路。
想到这些,王歆不由叹了口气,无奈道:“只怕如今,再想借此方法出头,已是万难!”
本来想出去论战王歆,此刻再度拿起了笔,他还是打算以真本事取胜。
当今皇帝虽“刻薄寡恩”,但终究还是在做实事,想让这天下归于平安。
所以王歆认为,有真本事的人,在赵延洵哪里一样吃得开。
时间陆续过去,当接近午饭时,外面的争论已经停下。
正当王歆伸了懒腰,打算叫店小二送饭时,他的房门却被人打开了。
进来的是陈鸿青,此刻他手里提着食盒。
“我是真佩服你,外面都吵开了,你还坐得住!”
王歆笑了笑,遂问道:“你在外面转了一上午,都听到了些什么?”
放下食盒,陈鸿青一边拿着东西,一边说道:“可谓是大开眼界……”
“我去了好几处客栈,到处都在争论,一个个引经据典,斗得不亦乐乎!”
“斗?”
“是啊,尤其是本次会试得中之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在为皇上辩解!”
说到这里,陈鸿青看向王歆,随即摇头道:“除了你……”
果然与自己所料不差……王歆暗暗道。
“还不止会试得中这些人,依我粗略算来……至少有三层学子,出言维护皇上圣名!”
听到这一结果,王歆这才有些吃惊,他没想到会试落榜的人当中,也有人为皇帝说话。
但只要他仔细去了解,就会发现这一部分人,基本都打算入国子监就学。
摆放好饭菜,陈鸿青坐下问道:“王兄,这两天你一直闷着,却未问你对此是何见解!”
王歆拿起筷子,将饭碗揽到面前,说道:“陈兄又有何见解?”
“还能有啥见解,老实说……我觉得圣上做的过了些!”
“但转念一想,咱改不了主上圣意,若想在朝廷安生做官,就得按着主上圣意行事!”
听到这话,王歆笑了起来。
“陈兄能想明白这些,便和那几位阁老境界相仿了!”
这句评价无疑很高,但陈鸿青细细一想,又觉得确实是这么回事。
那几位阁臣,从未反对过皇帝任何一项旨意,只起到调和百官与皇帝关系的左右,一个个跟纸糊泥塑差不多。
陈鸿青唏嘘道:“唉……都说文死谏武死战,如今看来,死谏这一条是走不通了!”
谁知王歆却道:“这也未必!”
“王兄有何高见?”陈鸿青随即问道。
王歆道:“也得看你所谏何事,若对皇上大业有益,皇上定然也会从善如流!”
而难就难在,要对皇帝的大业有益。
这样的建议很难想出,况且真要想出来了,也会因其侵害所有官绅利益,而不敢说出。
陈鸿青略微思索,也想出了其中道理,满脸无奈道:“这就难了!”
当王歆二人吃饭时,此刻客栈大堂内,还有辩论正在继续。
虽然多数人离开了,但种还是有一根筋的人,拉住杨安不准他走,非要把他说服才算完事儿。
“按你这样说,照着如今这般做法,天下就能能太平了?”
“你可知道,有多少流民在安置途中,冻死饿死困死?”
“你可知道,在南方掀起的那些大案,有多少无辜之人受到牵连?”
“你可知晓,当今圣上横征暴敛,底下酷吏逼死了多少穷苦百姓?”
听到这一连串的逼问,杨安神色间满是疲惫,他是真的不想说话了,眼前这厮就是个愣子。
“我说兄台,就算你说得对,可好?”
赵曜星接着问道:“我所说若是对,说明你是错的,也就是说当今皇上错了,然否?”
好家伙,这一句话,杨安可不敢随意乱接。
“赵兄,你何苦如此咄咄逼人,主上圣明烛照,如今底下有奸人作祟,正是我等尽忠报国知时!”
“你不思忠君报国,助圣上扫清寰宇,反将罪责皆归于上,你是何用意?”
即便是老好人,此刻杨安也燃起了怒火,语气之中大有逼问之意。
“你如此咄咄逼人,意图颠倒黑白,蛊惑人心……又是何用意?”
这些话,几乎直指赵曜星意图谋反,要是坐实便是抄家灭族的大祸。
赵曜星信誓旦旦质问,自以为堂堂正正的理由,可如今被杨安一顿抢白,短时间他竟不知如何为自己辩解。
好在,杨安不是心狠手辣之人,于是他又说道:“莫不是说,你与那些贪臣墨吏沆瀣一气,是为他们鸣不平?”
见杨安把自己归为这一类人,赵曜星顿时气得不行,当即怒斥道:“你血口喷人!”
大堂内还有人看着,杨安也继续追问,只说道:“哼……到底怎么回事,你自己心里清楚!”
“你……”
然而,杨安这次比较决绝,直接起身就离开了,他可不想再与此人费口舌。
第842章 去军营
听到周围窃窃私语,赵曜星气得跳脚。
只不过,杨安已经走了,他即便脸皮再厚,也不好再追上去。
客栈角落处,赵延洵端坐着,在他旁边坐着胡大彪。
“公子,这厮大不敬,要不宰了他?”胡大彪低声道。
赵延洵都没看他,只是平静道:“天下非议的人多了,难道你都要杀了?”
“行了,赶紧吃饭,然后做正事去!”
“是!”
今日赵延洵微服出宫,顺道就来了这处客栈。
他是想来看看,刘长青几人评出的会员,究竟是何样人物。
哪知刚进客栈,就见两方人马争论,后面更看到了赵曜星与杨安争执。
老实说,杨安刚才的表现让赵延洵很满意,这样的喉舌他希望越多越好。
由此,杨安离状元更近了一步,而选择沉默的王歆,则错失了一次机会。
你要说王歆分析错了那也不对,只能让人感叹命运无常罢了。
当赵延洵慢悠悠吃东西时,却见赵曜星直接走了过来,神色间满是愠色。
胡大彪一直处于戒备中,眼下有人靠近他便警觉起来,想要做些什么却被赵延洵眼神阻止。
走到赵延洵桌前,赵曜星表情严肃,问道:“兄台,刚才我等争论,你从头看到尾,却一言不发……这是何意?”
赵延洵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只见此人衣服洗得有些发白,内衬隐约间还有补丁,一看家境不会太好。
赵延洵笑了笑,适宜赵曜星在他对面坐下。
见对方如此随和,原本气势汹汹的赵曜星,此刻怒气也消散了许多。
待他坐下之后,赵延洵却问道:“你如此喜好与人争辩?”
赵曜星答道:“并非喜好争辩,只为论是非曲直!”
赵延洵接着说道:“是非曲直,所谓当局者迷,你又如何保证,自己的看法绝对正确!”
“公道在人心,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又如何分辨不清?”赵曜星反问。
“我只问你,如何看待今上所行之事!”
见赵曜星紧追不放,赵延洵敛去笑容道:“皇帝功过,非一人一言可定,而该后世臣民评说!”
继续争论毫无意义,所以赵延洵拒绝回答。
“我们要吃饭,你该走了!”
一听赵延洵说这句话,旁边的胡大彪随即起身,眼睛死死盯住赵曜星。
这厮本就历经尸山血海,军中那些大将都降不住他,此刻自然轻松震住赵曜星。
眼前的胡大彪,让赵曜星感觉像一头野兽,轻轻动手就能将自己撕碎。
赵曜星不知道,在胡大彪起身的同时,客栈内外各个方位,至少有五十多人一同行动。
只要他稍有逾越之处,顷刻间就可能成为筛子。
“告辞!”赵曜星脸色难看离去。
客栈里这么多人看着,赵曜星刚才丢了面子,也就没了继续停留的想法。
京城有这么多客栈,有这么多明事理的学子,他总能找到志同道合之人。
“这厮当真不知死活……”
胡大彪话还没说完,却听赵延洵道:“行了,吃完了就走!”
“是!”
几分钟后,赵延洵和胡大彪离开了客栈。
沿着街道往南走了没多远,赵延洵便上了一辆马车,由胡大彪赶着车离去。
十几分钟后,他们一行出了城此刻随行护卫已超过两百。
一路往南,大概走了七八里地,前方出现了一座军营。
如今京城附近,只驻扎了两支禁军,分别是左右监门卫。
其余禁军,要么被派去了西北,要么在河西河东处理丧尸,要么分布在南方震慑地方。
此刻赵延洵来到的,便是监门右卫的军营。
隔着老远,就能听到军营里的呼喊声,可见其训练没有松懈。
马车距军营三十丈时,就从里面出来了一堆人,骑马走在最前面的是两位指挥使。
在他们身后,则跟着一批同知佥事,级别最低的也是千户。
众人飞速靠近之后,在距赵延洵马车五丈时下马,而后排好班列大礼参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