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人走,立刻就有第二人第三人。
“诸位,不能走……君有过臣必谏,古有比干子胥,我等当以古人为楷模!”
“没错,若遇艰难就要退缩,此非君子所为……”
有人听了这些话选择留下,但还是有更多人陆续离开。
看着前面那十几号人的表演,吴宏笑容越发森冷,这些人简直自讨苦吃。
很快,一百二十七人,该走的都走了,还剩下四十三人留下。
这时,吴宏打算再给这些人一次机会,于是问道:“尔等当真要抗旨?”
“我等秉持公心,只为谏言,不为抗旨!”
“对!”
这些人无可救药了……吴宏心中默念。
“来人!”
“在!”侍卫们全部答话。
“把这些意欲欺君之人,全部拿下!”
“是!”
听到这些话,在场所有选择留下的,此刻心里已经开始发慌。
之前也是在皇极门外,发生了一次血腥诛杀,眼前情形让他们有了不好的联想。
命只有一条,这些人本就别有用心,此刻留下也不过是壮着胆而已。
只可惜,眼下要走已经迟了,领命的侍卫们全都冲了上来,把这些留下官员全部拿下。
吴宏停止了身子,语气严肃道:“遵皇上旨意,将这些犯上之人,杖责二十!”
“是!”
很快,不顾官员们的呼喊,侍卫们将这些人全按在地上,另有侍卫拿着棍棒来到了官员身后。
“皇上,您这是残害忠良啊!”
“皇上,难道你要做桀纣之君?”
眼见还有人胡言乱语,吴宏当即怒斥:“行刑!”
侍卫们可不管那么多,听得命令举起木棒就打,现场顿时响起了惨叫声。
一棍又一棍挥下,皇极门外哀嚎一片,撕心裂肺般的喊声传出了很远。
皇极门外,左右都是官署区,喊叫声立刻引来了官员围观,其中也包括哪些刚刚逃走的。
见到侍卫们挥动棍棒,把朝臣们当作贱命击打,这让官员们极为震惊切愤怒。
这些人不敢出头,于是又找上了几位内阁大臣,想让他们进宫求情。
“如此,着实不太妥当,咱们一同觐见去吧!”
这时成文光却说道:“王阁老,我看还是不必了,已经打完了!”
不过二十板子,打完用不了多少时间。
“先过去看看吧!”王庭鹤沉声道。
这个时候,作为阁臣若不做点儿什么,着实是说不过去的,往后必然被全体官员敌视。
除了成文光,余下三位阁臣都觉得,赵延洵今日所为着实太过,自然对挨打的官员有些同情。
这时,吴宏语气冰冷喊道:“把他们全部拖出宫去!”
“是!”
侍卫们毫无怜悯,两人一个直接提起这些官员,然后就往外面抬走。
这些官员养尊处优惯了,那受过今日这等重刑,结结实实挨了二十大板,此刻还那还有心思与皇帝作对。
当王庭鹤一群人赶到时,这些官员们已被送出了大安门,一个个跟货物一样整齐排列。
这些人今日来上朝,基本都有仆人侯在外面,于是吴宏直接让外面的人把主人领回去。
见王庭鹤一群人赶来,吴宏笑着转过身去,他是一点儿不带怕的。
走到近前,看着还在哀嚎的官员,王庭鹤转向吴宏问道:“吴公公,为何对朝廷官员滥用私刑?”
“阁老,你可不能冤枉咱家,咱家是奉旨办差,教训这些欺君罔上之徒!”
说完这话,吴宏斜着眼睛看了地上众人,轻视之意是再明显不过。
沉默几息后,陆朝文却问道:“文官死谏,天经地义,如何就是欺君罔上了?”
也只有他,没有犯过政治错误,才有胆量敢在问出这句话。
王庭鹤与谢孝方,他二人能出现在此,其实已经算是“大胆”了。
吴宏毫不怯场,慢悠悠答道:“陆阁老,这话您得问皇上去,咱家不过是奉旨办事!”
见他这副样子,周遭官员怒容尽显,目光如刀向吴宏扫去。
现场变得死寂,四位阁臣各有心思,却无一人再开口说话。
再质问下去,目标可就直指赵延洵了,谁都没有这个胆量。
见众人不说话,吴宏平静道:“诸位大人,若无其他事……咱家就回去复旨了!!”
言罢,吴宏便不理会这些人,直接转身就离开了。
待他走后,王庭鹤几人又被围住,众人纷纷祈求他们,入宫觐见问个公道。
这些人七嘴八舌,一个个各种扣帽子,让王庭鹤几人十分不爽。
这些家伙就知道嘴炮,有能耐自己上去,宫门又不只是为他们几位阁臣开的。
这时,资历最浅的成文光呵斥众人道:“行了,都各自回去,难不成你们也想挨板子?”
“如今朝廷,内忧外患,正是要你们做实事的时候,他们这些空谈误国之人,被打也是罪有应得!”
说这些话,毫无疑问很得罪人,同时也是向皇帝表忠心的最好时机。
成文光不怕他人非议,因为他明白一个很简单的道理。
乾安宫内的皇帝陛下,是这天下的唯一主人,拥有决定一切的力量。
谁和皇帝作对,必定会头破血流,自寻死路毫无意义。
有了成文光挑头,被架起来的几位阁臣,也都找到了台阶下。
“劝谏是我等职责,但也要把握分寸,不可胡来啊!”
“成大人说的对,诸位暂且先回去,今日之事我们会向皇上陈情!”
“都回去吧!”
几位阁臣你一言我一语,总算把大批官员劝退。
这时,有人快步来到几位阁臣处,禀告道:“大人,御史程季延,死了!”
“什么?”
几位阁臣纷纷变色,随即他们走向被打众人,在禀告官员指引下,看到了须发皆白的程季延。
成文光上前探其鼻息,发现此人已无呼吸。
第833章 是我最大对手
“知道吗?三天前大朝会,有官员被打死了!”
“这事儿京城传得沸沸扬扬,谁还不知道!”
“唉,皇上如此苛责官员,非天下之幸运也!”
京城某处客栈内,结束了上午的温习,举子们围坐在了一起。
这种时候多用来放松,所以他们基本不会讨论学问,而是商讨些时事新闻。
而京城最不缺的就是新闻。
近期清查税赋,朝廷安置流民,官府丈量田地……时政可谓不胜枚举。
而近两天,炒得最热的话题,便是关于二月十五大朝会的事。
“你们可知,皇上为何罢朝?”
虽说话题很热,但演变的版本却很多。
西北起了战端,太后训斥皇帝,皇帝睡了懒觉……各种版本铺天盖地。
众人正列举间,先前说话那人直摇头:“假的,你们听到的都是假的!”
此刻院子里,聚集了几十号举子,听到这话众人目光都扫了过来。
“难不成你知道内情?”
“哎,还真被你说找了,杨某叔父乃是礼部主事,你说我知不知道?”
听到这话,立时有人笑道:“你叔父是吏部主事,为何却与我们挤在一起?”
真要是有当官儿的做亲戚,怎么也得安排家中去,不会在外面住客栈。
杨安被挤兑得脸色难看,却挺直腰杆道:“我叔父为官清廉,自己一家挤在小院里,我如何忍心前去叨扰?”
实打实的说,很大一批京官日子拮据,尤其是清廉一些的官员。
“若是你们觉得,为官清廉就该被耻笑,那你们就笑吧!”杨安面带怒容道。
在场众人都是要脸的,自然不可能再耻笑杨安。
讥讽杨安那人,更是弯腰作揖道:“杨兄,在下冒犯,请勿怪罪!”
对此,杨安只是点了点头,此事就算揭过了。
几息之后,立马有人问道:“杨兄,当日朝会,究竟有何内情?”
这个问题,勾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
“杨兄,跟诸位说说吧!”
在所有人期盼的目光下,杨安终于开口:“当日大朝会,公主哭闹,皇上前去安抚,随即罢朝!”
“啥?竟只因此等小事?”
“这事儿我也听过,之前还觉得太假,哪知真是因此罢朝!”
“杨兄,你所言可是真的?”
众人七嘴八舌,听到最后这一句,杨安当即道:“叔父亲口所言,那会有假!”
“万万没想到,皇上竟会做出此等荒唐事!”
“如今乱世,天下不安,亿兆臣民盼望明君,哪知……唉!”
众人又开始议论起来,虽未有人明着骂赵延洵,但言语间已将其定为昏君。
“其实,我觉得皇上此行,也未必是坏事!”
听到这话,众人目光全都扫向杨安,都是一副要听他说出个道理的模样。
“皇上为君父,天下臣民都是的儿女,若皇上爱天下子民也如公主一把,岂不为天下之幸!”杨安满脸认真道。
乍一听这话,好像确实有道理,可细细一想总会发现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