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少时北上为质之事萧月仙自然知晓,而对于李恪的野心萧月仙也有了猜度。
李恪借核查军田拉拢各军府统军,是为结党营私,而借同袍之名拉拢下属卫率又为邀买人心,李恪行事如此,为的是什么,萧月仙岂能看不出。
如此看来,李恪也是野心勃勃之辈,绝非坊间传闻的那般贤良,若是李恪有朝一日寻得良机,恐怕也与王莽之辈无异。
萧月仙脑海中想着此事,心里猛地冒出了一个念头。
李恪因是李渊之孙,故而萧月仙一直将他视作仇鸠,可李恪他却忘了李恪这个人的本身。
李恪若是忠直之人,萧月仙对他自然敬而远之,可李恪偏偏是野心之辈,只要有共同的利益,他们俩便未必不能走到一起去。
一瞬间,萧月仙看着马车外,滂沱大雨中仍能神色如常的李恪,眼前似乎突然多出了一条路来。
要为其父萧铣正名,似乎不止是只有与李恪为敌这一条路可走。
第256章 道士
大雨突降,地上泥泞难行,李恪一行走了一日多,除了夜间投宿外几乎片刻未停,终于在次日午前到了楚州盱眙。
李恪到了盱眙城外,还未及入城,抬眼望去,却看见大雨之下的盱眙城外竟站着许多百姓,显然是在围观着什么。
“君买,打探一下前方何事。”若是淮水决堤,城中才是最为安全的所在,众人纷纷堵在门外是为何意,李恪见得众人围堵在城外,心中不解,于是对身旁的席君买吩咐道。
“诺。”席君买得令,策马上前,前去探视了一番。
过了片刻后,席君买便回禀道:“启禀殿下,是有一道士在前开坛设法。”
“开坛设法?是为何事?”李恪这么些年,倒还是初次听闻此事,好奇地问道。
席君买回道:“是为祈求水神息怒,大雨速停。”
淮南大雨,各地百姓遭灾,甚至就连淮河都有决堤之险,百姓心中急迫,自然盼着大雨早日歇停,请神施法,倒也不意外。
百姓可怜,李恪心中体谅,但对于这些谎言施法停雨的道士,李恪却没有几分好感。
趁着淮南水灾,哄骗百姓,发民难财,李恪听了席君买的话,心中暗火已生。
李恪指着城门口外,不远处的一间茶寮对席君买道:“求神止雨,倒是有趣地很,本王倒想看看这祈神之人又有何本事,君买,本王便在前面的茶寮歇脚,你寻个由头,命人把这道士找来见本王。”
“诺。”席君买再次领命,带着人便往人群集聚的地方而去。
李恪来到前面歇脚的茶寮,要了壶粗茶,这茶刚才煮好,席君买便带着方才还在施法的道士来到了李恪的跟前。
这道士五旬上下的模样,一身浅灰色道袍,手持拂尘,虽是须发半白,但精神却还矍铄,倒也有几分仙家高人的卖相。
“无上太乙度厄天尊,贫道拜见楚王殿下。”这道士被带到了李恪的身前,唱了句道号,一手拿着拂尘,一手屈指对李恪行道家之礼拜道。
李恪听得这道士之言,先是心中一顿,今日他并未着朝服,而是一身便装,倒是没想到这道士竟然识得他的身份。
李恪首先想到的是席君买同他告知了自己的身份,于是便抬头望了眼席君买的方向。
李恪看向席君买,席君买自也知道李恪的意思,席君买当即摇了摇头。他身为李恪亲卫统领,无李恪之令,他怎会轻易透露李恪的身份。
李恪看了席君买的反应,于是笑着对这道士问道:“哦?本王并未自报家门,道长怎知本王的身份?”
这道士一脸坦然地回道:“殿下面相极贵,有隐龙之气,绝非常人,整个淮南除了殿下,恐怕也寻不出第二人来了。”
李恪听了道士的话,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但心里却也没了底。
对于这所谓的相面之术,李恪原也是不信的,但自打他见了袁天罡,也听了岑文本对他提及的袁天罡之事后,心中对这些人便有多了几分敬畏。
眼前这老道的眼睛和袁天罡很像,清澈却又深邃,仿佛有着能够看穿人心的本事,李恪一时间倒也不敢太过大意。
李恪对道士道:“本王只是皇子,所谓隐龙之气道长还是莫要提的好,免得徒惹麻烦。”
所谓隐龙,乃登基前的帝王之称,这道士拿这个来称呼李恪,岂非点明了李恪有夺嫡之心,李恪岂敢应承。
李恪不愿多拘泥于此事,转而对这道士问道:“道长猜的出本王身份,本王却没有道长这份相面的本事,却还不知道长道号,于何处修行?”
这道士闻得李恪发问,回道:“贫道道号广阳子,出自白云山景滕观。”
景滕观,李恪听了随云道人的话,脸上虽是不动声色,但心里却已经不自觉发起了笑。
且不论这倒是道法如何,但是这道馆的名字便不该是能止了雨的,他景滕观的人到了此处,雨势没有加急便算万幸了。
李恪对广阳子问道:“本王听闻你有止雨的神通,可是真的?”
广阳子到了李恪的面前,也没有大放厥词,如实对李恪回道:“天降大雨乃是天意,非人力可转,贫道岂有此能。”
广阳子的坦诚倒是叫李恪有些意外,凡江湖术士,大多口齿伶俐,遇到的官儿越大,哄骗的胆子便越大,以期能得朝中权贵青睐,一步登天,不过广阳子倒是未如此作为,李恪也觉得讶异。
广阳子如此答话必有因由,李恪拍案佯怒问道:“那你还敢在此处作法止雨,岂非是诓骗百姓钱财。”
广阳子听了李恪的责怪,脸上竟不显丝毫慌张,反倒坦然回道:“殿下可是冤枉贫道了,贫道做法,分文不取,又何来诓骗一说。”
分文不取?
李恪闻得广阳子做法竟是分文不取,脸上的神色却不显半分轻松。
广阳子既不取财,那便是惑心了,那广阳子的所图可就大了。
“哦?如此说来倒是本王冤枉了道长了?”李恪眉头轻挑,对广阳子道。
广阳子见李恪神色不对,自然也猜到了李恪的心思,听得李恪误会,忙解释道:“冤枉倒是不敢,只是贫道所为也是奉林知县之命。”
“林知县,可是盱眙知县林远图?”李恪闻言,对广阳子问道。
广阳子点头应道:“正是林远图,林知县。”
盱眙乃是淮南要县,对于林远图李恪也是有所了解的。
林远图出自济南林氏,乃山东望族,也算是世家子弟,书香门第,不过因是庶出,得族中相助不多。故而虽已已年近四旬,在仕途之上的作为却不大,刚于去岁升任盱眙县令,与他的那些族中兄弟相比,算是慢的了。
李恪轻哼了一声,道:“林远图好大的胆子,身为地方官员,竟敢伙同道门,糊弄百姓!”
广阳子见得李恪生怒,忙解释道:“殿下息怒,林知县如此作为并非是为了糊弄百姓。”
李恪看着广阳子似乎言辞凿凿的样子,问道:“那是何意?”
广阳子回道:“淮南连日大雨,百姓人心不稳,大有生乱之象,林知县为暂稳城中人心,故而暂行此法,还望殿下明察。”
第257章 林远图
淮南大雨,淮河水位暴涨,几有决堤之险,百姓慌乱也是正常的。
在如此情境下,百姓慌乱,不利于城中安稳,也会叫心怀不轨之人寻得作乱之机,林远图身为县令,要稳定城中人心自然没错,只是这法子却有几分“另辟蹊径”的意思了。
李恪听了广阳子的话,笑问道:“如此说来,你等倒是有功无过,本王反倒应当嘉奖了?”
广阳子道:“贫道不敢,只是如此盱眙城中已然人心惶惶,若是不另寻他法,暂且稳住人心,恐怕不必等淮水决堤,盱眙城自己就四分五裂了。”
李恪闻言,问道:“四分五裂?恐怕不至于吧,盱眙还在我大唐之下,又何来分裂之说。”
广阳子道:“殿下远在扬州,自有所不知,就在五日前,淮水开始暴涨之时,盱眙城中的粮食和盐已经连连加价,到了今日,恐怕已是寻常的五倍之多,百姓只能硬着头皮来买,可普通百姓家财有限,如此高昂的粮价、盐价,那点家底又能撑地了几日,恐怕若再无良策,盐粮之价再涨,百姓食难果腹,城内便该生乱了。”
李恪听着广阳子的话,脸上虽未动怒,但心中却已不满,甚至起了杀意。
民以食为天,盐与粮便更是如此,这些盐行与粮行如此胆大妄为,借着水灾之际,大肆敛财,李恪岂能容他。
李恪轻哼道:“这周鼎方在本王面前执礼甚恭,没想到背着本王竟纵容下面的盐行如此行事,倒是好胆。”
萧月仙坐在李恪的身旁,看着李恪的模样,心知李恪已然生怒,只差人再在他的心中添上一把火了,于是适时道:“殿下是天潢贵胄,代天巡狩东南,掌生杀大权,周鼎方在殿下面前自然不敢造次,然殿下可曾想过,他周鼎方赔礼于殿下的两万贯钱又是从何而来,还不是在这些百姓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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