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辰把姜维叫过来,皱着眉头问道:“这金城郡此前有多少人口?”
姜维是个文武全才之将,对于周围郡县的数据也是张口就来,他答道:“此郡总共有十三个县,在前朝平帝时期,有三万八千多户,十五万口人。
可是到了汉末,由于天灾人祸,此郡人口急剧减少,到了中平元年(公元184年)统计过一次,此郡仅剩三千八百多户,一万八千多人。
后来此郡迎来一位英明的太守,名叫苏则。
这位苏公对内安定人心,奖励生产,对外组织乡勇,保护百姓,故而深得民心,这金城的人口又迅速增长了五倍不止,又接近十万人规模。
只可惜如今这羌氐人如此残酷,苏公数十年之心血全都付诸东流了。”
“这位苏太守现在在哪里,可曾逃出来?”丁辰作为一个历史通,当然记得苏则这个名字。
传说他能和老百姓同甘共苦,能给老百姓分粮。
后人对苏则的评语这样说道:“昔杜畿宽惠,河东无警;苏则分粮,金城克复。”
姜维摇了摇头道:“倒是未曾听说过苏公逃出来,想来以苏公之刚烈,宁愿死也不会逃的。
其若被抓,必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异族人残害他百姓,所以……”
“所以那苏公大概已经死了?”丁辰叹息道:“可惜了这一方能臣,若能寻得其尸骨,我必会将其厚葬。”
“古有千金买马骨,大王若如此厚待苏公尸骨,定能很快安定金城人心,”姜维道。
他们此行再也没有看见一个人,在一个午后,终于行至金城城下。
丁辰跨马缓步上前,只见这金城城池虽然比不上中原那般雄伟壮观,但毕竟是西北重镇,城墙也不算低。
而城墙上几乎每个垛口的凸处都立着一根粗木,每根粗木上都绑着一个人,穿的都是汉家服饰。
每个垛口的凹处则都有异族部众弯弓搭箭,做好迎战准备。
众将看到这情形全都义愤填膺,攥紧了拳头。
赵云恨道:“混账东西,怪不得沿途没见百姓,敢情都是被这异族人抓进了城内,这是以我百姓为盾牌,让我等没法射箭。”
“早就听说过这异族人不把我华夏人当人,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可是此招也甚为毒辣,不能仰面射箭,我们岂不是只能给异族人当靶子?”
攻城时底也要仰面远程攻击,以配合搭云梯攀爬城墙的军队。
可是底下的弓箭兵哪有那么多神射手,再说也没有时间瞄准,大多都是估摸着往城头方向射击。
如今城头上被绑了那么多百姓,要再想射击,不免先把百姓全部射死。
众将齐齐的看着丁辰,等待他下一步的命令。
其实丁辰要是下令直接强攻,他们一点也不奇怪,大魏军本来就心狠手辣,为了平定叛乱,解救更多百姓出水火,误伤几千几万民众也算不了什么。
“魏延、甘宁、牛金、高顺听令,”丁辰板着脸道。
“末将在!”四将一起出列。
丁辰咬牙道:“命尔等各率三千军马西进,只要看见异族人就抓,不管男女老幼,不管什么族类,我全要,都给我抓到这里来。”
“诺!”四将抱拳。
他们知道,丁辰这是准备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
而且他们跟随丁辰时间久了,早就想到城内异族人这种做法实在是多余。
以丁辰用兵之道,就算城头没有绑着人肉盾牌,也不会堂堂正正的攻城。
大军在城外驻扎,魏延等四将则率军出击。
凉州是羌氐羯以及汉人杂居的地方,从金城再往西走,虽然汉人不多见,但是异族人却是常常能碰到。
两日之后,魏甘等四将各自抓了数百异族老弱妇孺……
第三百九十九章 进退两难
甘宁魏延等每支军队都抓回了数百异族老弱妇孺,加起来足有两三千人。
虽然跟金城城头上捆绑的汉人不成正比,但是有聊胜于无。
丁辰下令驱赶这这些异族老弱在前面开路,缓缓往城下走去。
城头上的耶奕于看到这种场景,忍不住冷笑了一下,自言自语道:“这等伎俩也敢要挟老子?
放箭!”
莫说那些异族人大都不是羯族,就算是他耶奕于本族,他杀起来也绝不会手软。
一声令下,城头上的垛口中间万箭齐发,不管是
羯军甚至把汉人捆起来,当做滚木礌石往下扔。
城下被抓来的异族俘虏很快就被射死了,而魏军则投鼠忌器,无法对城头反击,只能潮水般的退了回去。
耶奕于见自己方法奏效,在城头捏着胡须哈哈大笑道:“这魏军既然忌惮百姓,那我就再也无所惧了。
他真若敢攻城,我就拉这城内六万百姓与我陪葬。
他若围而不攻,城内有那么多女娃儿,足够我吃两三年,哈哈哈……”
旁边那羌兵首领诺合听了感觉胃里翻腾了一下。
其实这异族联军之中只有羯人是以人肉为食的,而羌人氐人跟汉人融合颇深,虽然也比较彪悍,但是却没有野蛮到随意以人肉为食。
若魏军真的使用围城之策,羯人可以用人肉度日,他们这些羌人怎么办?
可事实上,局势并没有往他们相像的那方面发展。
不过两日之后,他们就看到魏军已经陆陆续续在撤了……
……
魏军营寨内,丁辰召集众武将议事。
其实跟这些武将也没有什么可议的,不过是丁辰怎么安排,大家怎么做就是了。
他看了众将一眼,沉声道:“虽然如今我方兵强马壮,但那异族人以我汉家百姓为盾,以人体为滚木礌石,我不免投鼠忌器。
更何况如今整个金城郡百姓恐怕大部分都被抓入城内,那又是数万人质。
我方若强行攻城,与亲手杀死那些百姓无异。
故而我准备放弃金城……”
众将听了顿时一片哗然。
“放弃金城,难道大王要撤军?那不是把整个凉州送给异族人了?”
“不可能吧,咱们大魏初立,不说开疆拓土,也不可能把固有领土扔出去吧。”
“等等,放弃金城的意思,也不一定非要撤军呐,以大王行事,怎会割我大魏疆土?”
“你们嚷嚷什么,且听大王怎么安排便是。”
……
丁辰摆了摆手,让众人停止了议论,然后道:“我当然不会放弃凉州,而是暂时放下金城,然后率军直取异族人老巢——姑臧城。
若能攻破姑臧,擒杀叛军首领迷当大王,则金城不攻自破。”
“大王明鉴,”张辽出列道:“我军兵强马壮,当然可以直接攻打姑臧,可是那姑臧城乃凉州第一大城,城防比金城还要坚固,想要拿下也非一日之功。
可是金城又在我身后,粮草押送还要从金城路过,到时若粮道被金城守军切断,则我近十万大军在姑臧岂不危矣?”
“文远所言极是,”丁辰点了点头道:“所以我欲派两员大将率领一支军兵驻守此地,专门用来保护粮道。
不知谁愿意留下!”
“末将愿意!”于禁出列道。
“末将也愿意!”说话的乃是乐进。
这两人见此战名将云集,再不主动出来揽点差事,恐怕永远没有出头之日了。
“好,”丁辰点头道:“就以文泽将军为主,文谦将军为副,领兵一万留在此地,保护粮道,其余人等,随我前去姑臧。”
待众将出去之后,丁辰又专门把这二人留下,单独做了安排。
两人听了连连点头。
第二日,丁辰便率领大军开始陆续向西开拔,城外仅留下了于禁乐进率领的一万骑兵。
城头上观阵的诺合对耶奕于道:“难道魏军知难而退,竟然转而前去进攻姑臧?
如今城外就剩这点敌军,正是我出城剿灭之良机啊。”
耶奕于皱了皱眉道:“此前魏军拿我城池毫无办法,那丁辰狡诈多智,安知这不是其诱敌之计,故意引诱我出城?
这魏军军力比我等要强大的多,若我们贸然出击,中了他们的埋伏,必将有去无回。”
诺合急道:“可是他若仅仅留下这一万人马,便牵制住我城内三万大军,反而让他腾出主力前去攻打姑臧,万一姑臧城有失,我金城一座孤城,又能守到几时?
至少,你该派斥候出去探查一番,看那魏军主力是否真的西进了吧?”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耶奕于点了点头。
其实他跟迷当大王有约在先,他只要守住金城三个月,迷当便将把酒泉郡以西的土地交给他。
所以他只需要稳守金城即可。
可是后来一想,诺合说的也对,万一丁辰留下这一万人马只是做做样子,从而牵制住了他城内三万大军,而丁辰便能集中更多兵力前去对付迷当大王。
若迷当大王垮了,跟他所有的约定岂不全部作废?
耶奕于命令道:“命令斥候出城,前去探查一番,看看那魏军主力是否真的西进了,马上回来报我。”
如今魏军仅剩下了于禁率领的一万人马,自然做不到围城,所以城内斥候很容易就偷偷跑了出来,开始四散探查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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