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泽脸上毫无傲色,平静的道:“臣不敢当如此赞誉。”
赵煦微笑着,一身常服,在军营里走着,转了一大圈,见了不少人,在午饭之前,军营大帐内。
一众十多人单膝跪在地上,宗泽则抬手而躬。
陈皮摊着圣旨,道:“朕绍膺骏命,幼龄薄躬,得继祖宗,外有强敌,内有纷忧,上不敢忘祖,下不能忧民……幸有良臣勇将,护社稷之安,佑万民之乐,朕心甚慰……今有勇军赐名虎畏列上四军,擢宗泽为兵部员外郎,领此。宁天祥、邓显、厉琥、富骏玮……为团长,加武翼郎……”
宗泽神色平静,他早就知道了这些,许将早有安排。
但宁天祥,邓显等激动不已,万分振奋。不止是升官,还加了官衔,可就不是普通的武人,他们是武将了!有前途了!
“臣等领旨谢恩!”宗泽领着十人,朗声道。
赵煦站在一旁,背着手道:“免礼。还请诸位卿家继续努力,莫要懈怠。”
“臣等领旨!”一众人再次朗声道,声音里的激动难以抑制。
赵煦目光扫过一个个人,微微点头,又勉励一阵,便让他们走了。
赵煦看着宗泽,笑着道:“宗卿家,坐。”
宗泽与赵煦打交道的次数其实不多,外面谣言纷飞,他暗自屏气,道:“谢陛下。”
赵煦接着黄门递过来的茶杯,依旧看着宗泽,道:“现在番号有了,编制已经基本确定,没有什么大问题了。”
宗泽肃色,道:“是。臣会依照陛下的旨意,加紧训练,早日成军,可御敌,可征战!”
赵煦喝了口茶,稍稍琢磨,道:“嗯。虽然说,可能有些过于求快了,但该准备的,还得准备。虎畏军的编制是一万两千人,你现在有近两万人,还在不断扩大,骑兵,火器可以做些准备……”
宗泽顿了顿,道:“陛下,这些都不难,只是,规模越来越大,怕是有些隐瞒不住了。”
三五千人,藏一藏,加上殿前司的遮掩,朝臣们偶有疑惑也不会太追究。但两万人的规模在开封城外,是怎么藏也藏不住的。
一旦朝臣发现了这支‘体制外’的军队,怎么能不闻不问?
赵煦一笑,道:“他们没空的,放心大胆的做。八月了,如果最近一段时间还不下雨,许尚书就能回来,到时候再好好合计。”
在赵煦的计划里,要对开封附近八路的军队进行第一步的整肃,新军首先就要有三支,一步一骑一火器。
宗泽不苟言笑,动作利落,抬手道:“臣领旨。”
赵煦微微点头,与宗泽继续讨论扩军以及未来的计划。
宗泽仔细听着,也不断的说着他的想法与后续的安排。
赵煦没有急着回京,在军营里与将士们同吃同住,还来了一场蹴鞠赛。
不少将领在围观,窃窃私语。
“官家踢的真好,我还以为官家只是喜好……”
“我一直听说官家脾气不好,你看,那人撞了好几次,也没见发脾气啊……”
“都说官家锦衣玉食,跟我吃的一样也井井有味,没有嫌弃……”
“我刚才,还看到官家踩在了狗屎上,都长脸色都吓白了,官家就在地上蹭了蹭,并没有说什么。”
“很多人都说是因为官家要变法,所以才多出了很多流言,是有人故意散播的……”
“我还是觉得官家好,外面都是瞎说……”
“我也是……”
陈皮在一旁,听到窃窃私语,抱着手神色如常。
赵煦在军营蹴鞠的时候,开封城里的热闹丝毫不减,更为喧嚣。
范百禄,谢麟的奏本、大理寺的升品以及赵煦的三道诏书,已经悄无声息传遍了开封城,这激起了‘旧党’强烈的反弹。
司马光不止是‘旧党’的精神领袖,也是‘旧党’重夺政权第一功臣,他要是被清算,那就是一个标志:‘新党’报复的开始!
被‘另调他用’的‘旧党’以及底层还没有被波及的,尤其是御史台里的言官,简直疯了一样,连章抟击,连绵不绝,将章惇攻击的体无完肤。
政事堂里是风声鹤唳,文吏来来去去,看着一道道奏本,头上直冒冷汗。
这么多人的弹劾,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
姜敬走进苏颂的班房,沉色道:“相公,已经有一百二十多道了。”
苏颂心里叹气,道:“我知道了。”
苏颂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官家与章惇不把这些人放出去,留他们在开封,是嫌他们闹的不够凶吗?
这时的谢麟,连鸿胪寺都待不下去,翻墙出来,躲在一间民房。
范府大门紧闭,任由外面敲大门如擂鼓,叫骂声连天。
第一百六十章 天地间的一把刀
晌午刚过,赵颢就穿戴整齐出了燕王府,准备进入皇宫。
长史跟在他身旁,低声道:“大王,消息传出去了。”
赵颢看向皇宫方向,轻叹道:“这傻,我要装到什么时候啊。”
长史也是面露忧色以及急色。
赵颢没有多说,很快来到垂拱殿前,值班的黄门道:“殿下,官家不在,您改日再来吧。”
赵颢一脸的拘谨不安,看着黄门愣了下,道:“官家是不在垂拱殿,还是不在宫里?”
黄门躬着身,道:“小人不知。”
赵颢看着他,神情犹豫、挣扎,一抬手,转身向慈宁殿走去。
他路过青瓦房,余光扫了眼,快步离去。
青瓦房里安静一片,似乎不知道他来过。
赵颢到了慈宁殿,见没有人任何阻拦,神情微微沉了一分,继而又满面的忐忑不安,快步跑了进去。
“母后,救命!”
赵颢一入垂拱殿,看着前面的高太后,快了几步,噗通一声跪地,哭声大喊道。
周和站在高太后身旁,看着赵颢,心里有些不安的转向高太后。
高太后面无表情,淡淡道:“你不在王府好好呆着,跑我这里来做什么?”
赵颢跪在地上又爬了几步,哭声越大,道:“母后,官家,官家这是想要儿子的命啊,把儿子往死路上逼,母后……”
高太后神情不动,眼神是逐渐冷漠。
她这个儿子到底是什么德行,她心里很清楚。不说当年赵煦继位时,之前向太后那件事,赵颢在里面是什么角色,高太后一样很清楚!
但这终归是她的儿子,唯一的儿子了。
赵煦将赵颢安排在大理寺卿的位置上,在高太后想来,赵煦这是要借刀杀人,利用朝臣的反对,公开处死赵颢,避开以侄杀叔的恶名。
对这个儿子不满,高太后却也不能看着赵煦将他杀了。
高太后仿佛能看到了那一幕,内心涌起愤怒,盯着赵颢,冷声道:“还不是你做的好事情!要不是你与那个贱人合谋,还害死了高公纪,官家怎么会记恨你?你这是自作自受!”
赵颢跪在地上,浑身一颤,急声道:“母后,儿子也不想的,儿子有把柄在她手上。再说,再说那日儿子也不是要逼宫,是担忧母后安危,官家可能……”
“闭嘴!”
高太后脸色铁青,道:“官家再怎么样,我也是他祖母,他还能杀了我吗?”
赵颢头磕在地上,满脸的惊惧之色,双眼却是十分的冷静,等了一阵,又颤声的道:“母后,官家,官家或许不敢对您怎么样,可他会杀我的,儿子,求您救救我……”
高太后心里越发愤怒,冷声道:“收起你的心思,小心聪明反被聪明误!”
赵颢双眼凝色一闪,继而急切的道:“母后,儿子只求苟活,做一个富贵清闲的王爷,我我可以立刻出京,再也不回来了……”
高太后盯着赵颢,心里尽管愤怒,但到底是她儿子,深吸一口气,压着愤怒,道:“你要我怎么做?”
她现在被赵煦软禁在慈宁殿,没有什么权力,她以往所依赖的朝臣,吕大防,范纯仁等人都被赵煦清洗了,范百禄就在眼前。唯一剩下的苏颂已经叛变,她根本没有什么能力去阻止赵煦。
赵颢语气中有惊喜色,急声道:“母后,您到底是官家祖母,虽然过去有些苛刻,但终究是祖母,您要是开口,官家总得给您面子的……”
周和在一旁听着,悄悄瞥着赵颢目露警惕。
赵颢的话里,给他一种挑唆的感觉。
高太后双眼冷漠,内心的怒意更多,盯着赵颢好一阵子,寒声道:“你真的愿意离京,再也不回来?”
赵颢静了下,连忙道:“是是是,儿子愿意。”
高太后又盯他一阵,道:“去吧,今后不得出府,还有,少跟一些人来往!”
赵颢连忙磕头,道:“是是,儿子回去就闭门不出,听候母后消息。”
高太后一脸冷色,看着赵颢战战兢兢跑出去。
周和看着赵颢走了,神情不动,静静的看着高太后。
高太后轻轻吐了吐了口郁结气,面上渐渐漠然,默默了好一阵子,道:“去,将朱太妃给我叫来,请来。”
周和神色不动的抬起手,道:“是。”
……
赵颢出了慈宁殿,走在出宫的路上,表情畏缩,心里犹自在思索。
走到垂拱殿不远处的时候,他忽的停住脚步,眼神冷漠,片刻之后,他从怀里拿出一颗药丸塞入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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