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正在喝花酒的他,意识到是皇上来了,二话不说扭头就从后门跑了,找了匹马就狂奔回了衙门,换上官服带上衙役赶紧就往回赶。
这会儿朱祁苼听着身后的动静,看见张谏的时候,还颇有些意外,没想到这厮竟然如此兢兢业业,这么晚了居然还在衙门值班?
待张谏赶到,跟朱祁苼问过安,彭东也把雅秀楼的老鸨带了出来,这老鸨不是别人,正是齐雅秀。
其实要说这齐雅秀,也是个苦命的娘们,原本以他的紫色,早该被大户人家带回去做个妾了,奈何名声太大,又得三杨喜欢,所以没人敢接回去。
而三杨,更是不可能把她接回去,所以最终,她这辈子估计都是离不开这勾栏胡同了。
不过这齐雅秀长的,倒也是真好看,四十出头的她,看起来却只有三十多岁,风韵犹存的模样,看的朱祁苼都不由挑了挑眉毛。
待齐雅秀行过跪拜大礼后,朱祁苼摆了摆手,示意张谏道:“行了,办案吧,我倒要看看,今日这满朝的文武都在,这案子能不能查清楚。”
张谏一脑门的冷汗,那酒早就吓醒了,赶紧拱手一礼,然后上前来到齐雅秀面前问道;
“那个!齐……”
齐字钢说出来,他赶忙改口:“汝是何人,报上姓名!”
齐雅秀嘴角一抽,心说你个薄情寡义的老东西,低头道:“奴家齐雅秀,乃是这雅秀楼的鸨儿。”
“嗯。”张谏点了点头:“本官问你,这死了的姑娘,可是你雅秀楼的?此女子因何坠楼,你可知晓!”
“回大人,这丫头是我们家的姑娘春兰,定是因着了那董举人的道了,这才想不开跳了楼。”齐雅秀答道。
朱祁苼一听这,眉头一挑,这才反应过来,今日为何这么多人在此。
再看那地上跪着的人群,诸多都是年轻学子模样,他心道难怪,难怪今日这勾栏胡同如此热闹,闹了半天,这是学子宴啊!
还有不到十天,科举会试就要开始了,本来该是去年的,可当时正值前年年末土木堡之变,朱祁镇被俘,所以就改在了今年。
会试的时间是二月底,也就是还有十天左右,如今这进京赶考的举子,基本上都已经到京城了。
根据王海所说,每到这个时候,都是北京城最热闹的,这些举子中,多有非寒门出身的,多多少少都能从京城攀附到一些关系,来了之后自然要拜会一番。
不过这类宴请,大多只是人情往来,与舞弊没什么关系,乃是人之常情。
“这董举人是何人?”张谏站在齐雅秀面前厉声问道。
“回大人的话。”齐雅秀赶紧答道:“此人自称是进京赶考的举子,这些日子到处大肆宣扬,说自己只因囊中羞涩,无门投献,若有姑娘愿资助,高中之时,必然将其接回府中。”
朱祁苼听的莫名其妙,悄悄凑到王海旁问道:“什么意思?”
“皇上。”王海苦笑着答道:“这事儿,怕是一两句话跟您解释不清楚啊。”
话音刚落,就听张谏大喝道:“岂有此理!竟有如此欺世盗名之人!皇上!臣这便命人抓捕此人!”
这一嗓子给朱祁苼吓了一跳,他摆了摆手道:“知道了知道了,快去查吧。”
这时候,王海眼珠子一转,上前一步道:“皇上!依奴才之见,不若找一雅间,命这齐雅秀找几个见过这董举人的姑娘来,将其罪状细细数来。”
“大善!”朱祁苼一看王海那眼神,就知道是什么意思,好家伙,难怪总有宦官掌权当政一事,这宦官也太会做人了吧?
就这样,朱祁苼不仅终于进了青楼,还可以明目张胆的进!
心情大好之下,也让这满胡同的人都别跪了,该干嘛干嘛去啊。
还能干啥啊,今天这勾栏胡同,注定是做不得生意了,一群人一哄而散,皆是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而雅秀阁,今日也必然名声大噪,朱祁苼进了雅间,王海就吩咐了齐雅秀,说圣上还没吃呢,备点酒菜来。
齐雅秀多聪明的人啊,一看王海的眼神,当即恍然大悟,速速命人备了上好的酒菜,然后把楼里最好的姑娘纷纷找了过来。
这下,朱祁苼可开心了,被这一群莺莺燕燕伺候着,哪里能开心不起来,两杯酒下去,就顾不得形象了,上下齐手之间,眼看衣服都要脱了,却没由来的,突然想起了刚才在楼下摔死的那名女子。
不知为何,一想到这,顿时便没了心情。
一群小姐姐看着皇上脸色突然变了,一个个的赶紧问是怎么了,生怕是自己哪里惹怒了圣上。
朱祁苼苦笑着摇了摇头,拉住一个小姐姐的手道:“朕,想起了刚才坠楼的那名女子,好好的年纪,怎么就这样没了呢?”
“来,你们先坐下,跟朕说一说,这个董举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些姑娘一见朱祁苼认真起来了,当即也不再嬉闹,而是纷纷坐好,更有那个戏精,刚才还笑盈盈的呢,这会会儿就抹起了眼泪。
朱祁苼一看这,心说好家伙,古代也有绿茶啊,你丫哭的能再假点不。
细问之下,朱祁苼也终于明白了这其中的故事。
原来啊,这些青楼女子,其实也都是苦命之人,每日在这声色场所,强颜欢笑之余,谁又不想有个家呢?
而对于这些青楼女子,一般来说,好一点的下场,无外乎是被哪个恩客接回家去做个小妾,可是即便如此,因为出身原因,被接回去后,过的也不会太好。
要么,就是自己攒些钱财,等攒够了钱财之后,自己给自己赎身,然后再拿着钱回乡找个老实人嫁了过日子。
不过最好最好的结局,也就是戏文里那种,才子佳人的佳话了。
自古以来,青楼女子的梦中情人,便是这些进京赶考的学子,而且不是那些出身大族的学子,反倒是穷苦出身的寒门学子。
说来也怪,这些寒门学子,反倒皆是颇有骨气,很少来这些烟花场所,而且并非是因为囊中羞涩。
若是囊中羞涩,身为举人,自然有人愿意赠与其钱财,而同窗友人,亦会互相帮扶,毕竟日后同朝为官,玩的就是一个人脉。
所以说啊,只要想来青楼,其实都能来的。
而且青楼的门槛没有那么高,若是不过夜,吃吃喝喝的花不了几个钱。
那些真有骨气不愿意来的,这些姐儿们是见不上的。
而这些能来青楼的寒门学子,这些姐儿们就在赌,就在赌这里面有一个那种戏文里的青年俊才。
这些姐儿,对这些寒门学子,不仅不会收钱,甚至还会搭上钱财助学,只求他日这些学子高中,能够回来将她们接了回去。
但戏文终究是戏文,千古以来,如此美事,又能有几桩呢?
可是这些姐儿不知道吗?她们当然知道,然而人终究是要有梦乡的,古代的女子,尤其是她们这样的女子,这便是她们一声最大的梦想,最好的归宿,你让她们如何放得下。
朱祁苼听着这些女子讲述,看着她们眼中逐渐真切起来的泪水,那模样似是这辈子无人诉说的委屈终于找到了一个人哭诉一般。
他知道,虽然自己只有十九岁,可是在这些女子眼中,他是一国之君,他是大明最为宽阔的那双臂膀,是能够遮挡一切的避风港湾。
这些女子,定然不会做那被接入宫中的美梦,只不过这一刻,她们想把心中的委屈发泄出来。
朱祁苼做梦也想不到,让自己对这大明燃起责任感的,会是一群姐儿。
就在他感慨万千之际,门外一阵嘈杂,雅间的门被一把推开,就看见咱们的于少保一脸怒气的便走了进来,那模样显然是要来说教的。
结果一进门,于谦就愣住了,这什么情况?皇上不是该在花天酒地吗?怎么一个个的都在哭?
“于谦?你这是?”朱祁苼一见到于谦还有些紧张。
“皇上身为一国之君!怎么能在这种地方啊!怎么能跟这种女子!!”于谦着急道:“哎呀!还请皇上速速……”
“于少保!”朱祁苼却打断了于谦的话,不满道:“什么叫这种地方,什么叫这种女子!这些女子,难道就不是我大明子民吗!”
这一句话给于谦差点没呛死,心说这是怎么了?皇上为何突然发这么大的火?
听到朱祁苼这么说,这帮姐儿哭的更厉害了,一个个跟有了主心骨一般,朝于谦道:“这位大人好生无礼!皇上如此圣明的!何须你来说叫!”
此言一出,其他姐儿纷纷附和,可怜于少保一生英明,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被一帮姐儿呵斥的一天。
朱祁苼从来没有如此感动过啊,他站在那心说这真是苍天有眼,好人有好报啊,老子也有这一天啊,平常都是内阁合伙欺负我!今日我也扬眉吐气了啊!
“行了行了!”朱祁苼摆手道:“你们也不要说于少保了,于少保也是为朕好。”
说完他看向于谦道:“走,跟朕往顺天府走一遭,今日!朕要亲自看一看这个董秀才!究竟是怎样一个厚颜无耻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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