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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书 (七月新番)


  第八矫就是普通小地主家的儿子,自小在乡中没甚么名气,进了太学也不甚出众,直到前日为了救出第五伦豁出去一把,才被推到了潮头。
  这潮头的风景,和一直被掩盖在波涛之下做小浪花时,确实大不相同,被人夸得多了,任谁都得飘飘然。
  而功崇公独到又高明的赠画之举,直叫第八矫寒毛直竖,颇有古代侠士得主公赠宝剑名马香玉之感。
  加上王宗有意无意显露的朴质爱民之心,第八矫已对王宗心折,大声请求将案几上的鱼肉换掉,他也要吃干饭。
  倒是第五伦下著不停,只笑着说是在五威司命府中饿坏了。
  王宗也只当第八矫是附赠,主要精力仍放在招揽第五伦上。
  待到众人饱食,眼看酝酿得差不多了,王宗一个眼色,奉新公王盛便问起第五伦关于郎官选调之事。
  原来,他们作为新晋的外郎,一般十月份入京,经过两个月“培训”,熟悉政令律法和办事流程,十二月到一月间则要进行选调,决定未来去向。
  “郎官上应列宿,出宰百里,作为外郎,一般是辟除为县官,大多数人作为县丞、县尉,秩四百石,为中士。”
  “只有佼佼者,方能成为县宰、侯国相,秩五百至六百。”
  当然还有极少数的,可以直接选入四辅三公九卿麾下,作为六百石的元士。甚至从外郎转为中郎、内郎,进入省禁,主更执戟,宿卫诸殿门,出充皇帝随员车骑。
  王盛点着第五伦道:“台郎显职,仕之通阶也。伯鱼有德行大才,但在五威司命府已留下了案底,只怕轮不到好去处,只能做丞、尉,在县中屈尊他人之下了,真是可惜。”
  第五伦却摇头道:“若如此,那就是我命中注定,铜印墨绶毕竟是身外之物,得固不喜,失亦不忧。”
  “伯鱼莫要气馁。”王宗说道:“右司命孔仁乃是寡人妹夫,伯鱼既然是蒙冤入狱,那便算不得案底过失。”
  说到这王宗执樽起身,来到厅堂中央,叹息道:“说起来,寡人的功崇公国远在前队新都县,地虽广袤富庶,但教化却始终难以推行,尚缺一位有德行高名的守相治理。”
  果然,王宗还是远不如王莽招贤纳士那般润物无声,略显刻意和急切了,毕竟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啊,业务还不熟练。
  他看向第五伦,志在必得:“伯鱼若是愿意,寡人可让人运作一二,让你选调为功崇公相,助寡人显善劝义,禁奸罚恶,理讼平贼,恤民时务,散播圣人之道!”
  此言一出,王盛适时拊掌大笑,撺掇第五伦快些答应,六百石的公国相,还在当今天子龙飞之地的前队新都,这绝对是外郎上选了。
  第八矫也满是惊喜,发自内心替第五伦开心,但也有一丝丝小落寞,连忙饮酒掩盖。
  第五伦也是开心极了,却不是为了别的,而是……
  “终于来了,我苦苦期盼的‘三辞’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第五伦起身避席,在王宗满心以为他要纳头便拜时,第五伦却道。
  “蒙君厚待,理当报答,但愚性颇乐闲散,无意功名久矣,功崇公还是另请高明吧!”
  ……


第51章 三辞
  “第五伦!”
  话音刚落,一旁的奉新公王盛直接拍案而起,瞪着第五伦,居高临下斥责起来。
  “功崇公倾心相待,先是赠画,又以下问之德,邀你做国相,小竖子怎敢傲慢拒绝?莫要忘了,功崇公才救过你一命,这是忘恩负义!”
  果然开始道德绑架了,第五伦还未说话,第八矫连忙出来解释:“功崇公、奉新公,伯鱼一向对功名无甚兴趣,他在列尉郡时便两度辞官。直到举孝廉之时,郡大尹先将名单定下,若不从便是欺骗朝廷,伯鱼这才勉强做了郎官。”
  这傻兄弟,他却是当真了。
  “原来如此。”
  王宗止住了暴跳如雷的王盛,只当第五伦是辞让惯了,多劝劝就好。他祖父王莽不就是这样么,不管做什么,都得三辞三让才肯接受。
  “寡人听说上世之士,不生则已,生则上尊人君,下荣父母。手捧圭玉,获得朝廷爵位,怀揣符节,享受俸禄,佩载显贵印绶,乘坐朱丹毂车,这才是男儿所为!伯鱼难道不想衣锦还乡?岂能一味推辞!”
  第五伦却叹息道:“我有自知之明,年幼才疏,充其量不过是一个乡里之士,唯恐有误功崇公下问,不敢担此重任。”
  此言一出,第八矫又插话道:“伯鱼实在是太过自贬了,你若是乡里之才,那吾等岂不是连贩夫走卒都不如?”
  王宗也改变了策略,感慨道:“秦朝李斯说过一句话,处于卑贱之位,若还不想着去求取功名富贵,就如同禽鹿一般,白白长了一副人的面孔,勉强直立行走而已。”
  “伯鱼正是因为身份卑下,无权无势,才被五威司命缉捕刁难,若你身为六百石公国守相,有寡人撑腰,谁还敢无故责难?”
  一句话,人要是没梦想连咸鱼都不如,跟我混,保证以后没人敢为难爱卿。
  第五伦却表现得极其咸鱼,说道:“乡野鄙人,入不得庙堂之高。我身在常安大城,心却恨不能立刻返回山林田园,已打算不久后就辞去外郎之职,退隐乡野,更不敢做什么守相。”
  这就没意思了,王宗冷笑:“数月前,能在长平馆说出‘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种话的第五伯鱼,怎忽然心生避世之念了?”
  他确实做足了准备啊,连第五伦当初的话都打听到了,第五伦笑道:“当时年幼无知,故发大言,直到进了常安,从扬子云学《太玄》,这才有所了悟。”
  “夫子告诉我,懂得无为,是守道的根本;能够清净,是娱神的殿堂;安于寂寞,是守德的宅舍,我深以为然。”
  一旁奉新公王盛皱眉讥讽:“学谁不好,学扬雄?常安皆知他默然独守,穷困潦倒,遂为人所轻,第五伦,你老来想这般落魄么?”
  辱师者犹如仇人,第五伦看了王盛一眼,若无哀章金策,此人还在给人看大门呢:“奉新公,人各有志,施惠迷恋于梁相的权势,庄周悠然于逍遥江湖之上,各有成就,在我看来并无优劣之分。我往后只想躬耕于陇亩,继承夫子的学问,不愿为案牍所累。”
  扬雄若是听到这番话,恐怕要开心极了,可实际上,他的《太玄》《法言》,第五伦都兴致寥寥,觉得太过深奥,读它们简直是浪费时间。
  第五伦态度坚决,真不是故意揖让,这是王宗先前没料到的,遂有些愠色不乐,场面十分尴尬,静默了片刻后,他才勉强笑了笑。
  “既如此,那便不勉强伯鱼了,可惜啊,寡人一片真心,终究还是错付了。”
  言罢,王宗却走到第八矫,将酒樽递向了他:“好在寡人还因此结识了季正,如今功崇公国有洗(xiǎn)马一职空缺,季正可愿当之?”
  第八矫一愣,看了眼第五伦这边,见他微微摇头,有些迟疑。但想到王宗亲笔作的画,又如此贤明下士,心中一横,双手接过了王宗递过来的酒樽。
  “固所愿也!”
  ……
  “且让第五伦作为隐士,跟他的夫子扬雄纵情于山林,过酸苦日子去吧,功崇公有季正这等刚节之才辅佐即可!”
  王宗确实太过年轻,在被第五伦拒绝后,便撕下了温和下士的装扮,恼羞成怒起来。但还是忍着不骂,只让奉新公王盛讥讽,为他出气。
  第五伦却不愠不怒,只暗笑王宗的段位比自己还不如,就这还想夺嫡?跟王莽再多学几年吧。
  他们出了功崇公府,登上马车往外行驶时,不等第五伦先说话,第八矫便问道:“伯鱼莫非是对朝政心灰意冷,想要效仿列尉宣秉,固称疾病,辟命不应?”
  姑且让他这么以为吧,第五伦颔首,又道:“倒是季正,当真要做功崇公府洗马?”
  太子有洗马,公侯亦有,只是秩才百石,职如谒者,出行时为先导,也算亲信之一。王宗招募第五伦不成,只能退而求其次,将第八矫纳入囊中,一样能巩固他贤公的人设,博取赞誉。
  第八矫道:“若是方才伯鱼愿意做功崇国相,我当然不会应允。”
  “只是伯鱼拒绝在先,我若再拒,太拂功崇公脸面了,恐将被人唾骂吾家忘却恩义。”
  “此外,我在太学中学过一段时日后,发现射策为官确实太难。”
  他笑道:“反倒是这公国洗马,虽然职务不高,只为最下等的庶士,却可以作为我仕途开端。”
  第五伦诧异了:“季正先前不是说过,对通读五经更感兴趣,不急着为官吏,为何忽然如此醉心于仕禄?”
  “还不是因为伯鱼。”
  第八矫埋怨道:“我今日方知伯鱼的志向居然是退隐山林,躬耕陇亩,精进学问,只专注于经营宗族产业,难怪你屡屡辞官。”
  “可临渠乡诸第总得有人在外做官,否则如何让宗族兴旺?如何照应在常安的产业?”
  “既然伯鱼不愿,那便由我来罢。”
  原来第八矫不止是被王宗的刻意招揽迷晕了头?第五伦感慨,他这宗兄确实刚直,只是想得太过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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