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金芝见张青态度大变,若说以前是虚与委蛇,这当下却是语气冲冲,少见如此态度。
方金芝心里有数,这张青如此态度究竟为何。
心里当即下了决断,却暗自思量:“看来梁山粮草已然当真不足,这才心生埋怨与我家势。”
“只按着父亲所言,此间还不可叫梁山败的如此快。”
“左右得想法子,好叫梁山稳住。”
心头这般想着,方金芝也是主动上前来应:“听闻齐王粮草告急,圣公急令我来,与齐王说说援粮一事。”
张青听得心里一跳,面上却沉静如常。
方腊如此主动,怕是还有他求。
只是既然方金芝未提,张青脸皮也厚,只就点头应道:“原来如此,倒是要多谢圣公慷慨。”
“只是眼看如今形势危急,只盼圣公早些送粮来,我才好接着与那宋贼抗衡,亦保江南平安。”
这是不仅要粮草,更还是要的紧急。
出乎张青所料,方金芝又是一阵点头,好似眼下什么都能应。
只是说的话语却与态度不同,只听话锋一转,却又道:“只是咱们江南里头虽然粮草不缺,却亦有难处,还求齐王慷慨,能相助一回。”
来了!
张青心里暗道一声,便知这方金芝眼下要图穷匕首见,说出真正所求来。
只得应道:“江南地大物博,还有甚是要求我的?”
方金芝长长叹息一声,却呼道:“我军中虽是兵多将广,却不比梁山,少能练兵之人。”
“闻说齐王帐下,有曾为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林将军!”
“圣王正巧最近征募一支新兵,欲请其来江南一遭,为那些新卒操练。”
好家伙!
这是要人啊!
“特娘的,眼下这战事如此紧张,正是用人之际,林冲正为自己镇守大本营,如何能放?”
张青很是为难的应道:“借个人来放在往日倒是容易,只是眼下大将们早有安排,牵一发而动全身,实在不能应。”
方金芝似乎也没指望张青能当即应下,只缓缓点头道:“若是如此,那我只能再与圣王转告一句。”
“待商量了再有结果,再与齐王来说。”
这般说的,却见那方金芝便是起身而出。
那是风尘仆仆的来,又是疾步匆匆的走。
又急又缓,态度不可捉摸。
张青明白,说到底还是自己有求于人,之所以方腊借粮一事拖延到今日,也是因为之前不想吃亏太多。
...
“若是不应那方腊所求,无法三个法子。”
“一是突破那种师道,直杀京城里,届时不说粮草,天下皆有。”
“二是转头杀的江南之地,那方腊不给,咱们就亲自去拿。”
“其三就在淄州、青州之地强征,解燃眉之急再说。”
“只是无论哪种方法,都是下下之计,不可为之。”
吴用分析半天,说有三个法子,实则却是走投无路。
虽没说明白吧,那意思也非常明显的了。
张青却难舍林冲离去,感叹道:“林冲此去,怕是再难归来,我舍不得其。”
吴用笑道:“王上重情义,林冲兄弟又何尝不是?只是若与其说此事,其必知何事为重,定然应下。”
“再说换个旁人,臣下也心头难安,反是林冲兄弟去的,却不怕会出差池。”
“让他去的,也是安心的。”
这些道理张青当然懂的。
要说自家诸多大将,还是鲁智深与林冲与自己最亲近。
若说别人可能还有万一机会倒戈,这二人是万不会如此。
只是...
说来说去,总是觉着被那方腊趁火打劫,甚是让人恼火。
...
缺粮一事,终究还得解决。
张青使花荣回大本营替了林冲,更当面说的眼下情况。
林冲初闻大惊,怎也想不到自己还被方腊惦记,却也很快稳着了心思,与张青道:“虽不知为何那方腊如此看重我,不过以我一人即可解眼下危急,林冲自万死不辞。”
“何况此一去,也非生死之别,去的江南,日后还可北归,王上不消左右为难。”
“就依着那方家所言,我去江南度些日子又何妨?”
林冲倒是很果断,没做多少思量就愿意只身往那江南地方去。
只应的虽快,却还心中存疑。
“不过那方腊就要我一人,实在也有些可疑。不知打的什么主意,我还先去会会再说。”
的确,那方腊别的不要,就光要林冲一人,多少有些蹊跷。
然事已至此,也只得走一步看一步。
只是既然林冲要去,身上担子当然不能这么简单,张青又细致吩咐一番,叫林冲多留几个心眼。
好在林冲也远非是当年的“白纸”,经历太多事情,早变机灵多的。
直把张青交待牢牢记在心头,只等日后时机至。
说的最后,却终究还有一事难解决。
此一去,好不容易团聚的林冲夫妻,只怕又要分离。
好在这当口林冲倒是想的开。
直言:“昔日全靠王上才可叫自家夫妻团聚,如今虽再分别,却知夫人留此必无危险。”
“为王图霸业,忍一时别离也未尝不可。”
诚可叹,林冲忠心为梁山,不惜别离顾大局。
只可惜,那方金芝却似乎早料林冲要孤身一人去,得张青所应,却不依不饶。
“圣公特地交代,不忍林将军家人分别,若是能去,当是一同去的。”
第340章 有人走,有人归
看来是要把林冲家人引为人质了。
张青多少明白方腊为何指名道姓要这林冲,就光从夫妻关系来看,这梁山诸将还是狠人居多,说夫妻情义深厚的,那还得是林冲排名在前。
林冲一人在江南是好走,带上家里人可是不一定了。
本是还想与这方金芝说道说道,可惜方金芝该是得了准确信,咬紧牙关不放,无奈之下,也只得再退一步。
林娘子倒是不当所谓,带着重归的使女锦儿,巴不得跟着自家相公。
...
方腊给梁山粮草,其实是必然的事情。
眼下朝廷军马势大,那淮西王庆又态度暧昧,全靠着张青在北面顶着,才使自己在童贯面前有些突破。
而就这般,自己也打的不算容易!
所以对梁山斗不过西北军的种师道,方腊表示很理解。
要说以前大概还有别样心思,那在童贯面前连连吃瘪的局面之下,也暂且熄了那“吞狼”心思。
不过就不说梁山这条线,若说当真的历史上,那方腊宣和二年十月在睦州自号圣公,宣和三年四月就被童贯击败,最终在梓桐峒的石涧中被俘。
这实力对比,自是差距明显。
如今在梁山张青的“帮衬”之下,能坚持数年,却也不容易的了。
只虽说粮草要送,白白送的又难免可惜。
正巧几番与朝廷兵马相伐,叫方腊看出敌我差别。
虽说自己手下大将不少,人才济济,却可惜兵卒与那朝廷军相差不少。
这些农民,操练太少,每每上阵,杀的艰难之处,皆容易士气崩溃。
手下又无练兵之人,苦恼之际,却有尚书王寅谏言。
以粮草换个练兵之将,岂不是正好?
而要说梁山里头练兵最好,名气最响的,自然是豹子头林冲。未免出人不出力,更是要其夫人同来,好能拿捏住的。
如此缘故,才有了这粮食换林冲的一幕。
...
林冲离开之后,方腊倒是也信守诺言,不日就备了粮草,送了青州来。
按着这速度来看,只怕张青提请之前,这方腊早就准备好了。
不过也只等了自己撑不住的时候,这才出手。
说到底,还是存着坐山观虎斗的心思,只不过眼看这火快烧了自己跟前,这才援助。
林冲一走,张青也难免有些难受,好在这走的人是有,却也有久别重逢之人。
却说林冲才走两日,忽一日却见鲁智深一脸喜色,来寻张青。
张青见得本还想逗趣一句,却听鲁智深高呼一句:“哥哥,咱们国师回来了!”
国师!
自家的国师,可不只有一人,正是那跟着乔道清回山寻师的公孙胜啊!
张青自己是从来没忘记这公孙胜,也只怕这公孙胜忘了自己。
眼下终于归来,更是这等危急时刻,张青自是大喜。
连忙拉着鲁智深呼道:“可是公孙道长回来了?”
还没等着鲁智深点头呢,张青便是急急奔走而出。
直出几步,却见公孙胜正在远处,与那乔道清并肩站立。
张青也不顾乔道清这厮怎又来的,只上前拉着公孙胜感叹道:“道长!此一去了无音讯,直叫我是想寻不敢寻。”
“日夜所盼,终究把你给盼回来了!”
公孙胜本来倒是挺淡定的。
只是看张青这激动模样,搞的他倒是有些许不淡定了。
直叫是“君以诚心待我,我不可欺之以诚”。
公孙胜见那张青激动万分,倒是也跟着感动起来。
却言道:“在山上耽搁了些时日,却也时刻挂念弟兄。更也听闻哥哥称王,鏖战与西北种师道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