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征战沙场多年的老将,一个是起于毫末之间的英豪。
两人相对,心里各自佩服对手却又皆期望对方早些去见阎王。谁都知道,二人之间,是没有和平的可能。
说起话来,也是相当不客气。
“那赵佶看来当真朝内无人可用,眼下引个来头来伐,可笑可笑。”
如此讥讽话语,当然不是张青本心所言,这种师道为国为民,还是很得人敬重。
这要是换个情景,张青也必然是另外一种说法的。
只是眼下,这话语可也不是说的种师道听得。
果然,边上索超一听张青如此侮辱种师道,又知其实害了卢俊义的罪魁祸首,当即难忍,拍马而出,一把长斧横立,大骂道:“张青!你个孬种!有本事与爷爷来较量,休得在那狂言!”
索超这头呼完,不用张青说话,那帐下大将各个就按耐不住。
只是冲的最快的,还是那双枪将董平。
话也不多,使着三尖两刃刀就向外冲杀的去。
两人这几日来也不知是斗了多少回了,早就习惯了对方的路数,眼下一交手,那就是奔着杀招去的。
种师道在旁一见,且见那董平双枪在手,左右开口,与索超相斗,丝毫不落下风。
再朝那张青身边看去,两旁站着鲁智深、花荣、卞祥、钮文忠等等一干大将,甚至还瞧着那持着一把大刀,冷面相对,直视己阵的枣面将军。
种师道知道,那人定是大刀关胜!
就算心里已然有了不少准备,却还是对朝廷失去此等悍将而可惜。
...
斗将这事,一般都是难分生死的,尤其是两人都差不多的情况下,谁也不是个吕布,就更不容易了。
索超与董平还是各自不分胜负。
正是两马想错,各自稍喘口气,还要再上时候,种家军阵营里却突施冷箭,奔着那董平而去!
董平哪里想到这种师道如此卑鄙!
两将相斗,还突发冷箭来袭。毫无准备,被打个措手不及。只来得及侧身一避,堪堪避开要害,却不慎左臂被射中。
梁山这头众人一见,当真怒极!
纷纷出马,一面要护住董平,免得那索超乘人之危,一面是上前高呼,要那射箭之人出来交待。
不想那人脸皮也厚,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却言道:“对付你等反贼,何讲什么道义?”
“只叫你们个个伏诛!”
梁山众人听得大怒,见得那人便呼:“史文恭,有本事来出来一战!”
眼看这两相大军相对,快成了江湖斗殴之事,种师道终于上前开口:“张青!我知你粮草耗尽,不过再坚持数月而已。”
“四处求粮,也无人能应!”
“死路一条,还不速速受降!”
与张青一样,种师道说着有些难听的话语也不是说给张青听得。
自是为了扰乱军心,叫张青这大军知道粮草告急。
只是这事情,张青心里清楚,却不会露出半点口风。那白胜知道,不过也是张青授意,若不是不然,就是白胜也不会知晓。
知道这粮草不足的,还是军中几个核心大将。
至于那种师道如何晓得的...说不得还是从南面来的消息!
张青心里暗骂那方腊狗贼人,面上却大笑道:“若是如此,种相公你又何必如此心急?”
“困我数月,岂不不攻自破?”
“如此着急乱我军心,莫不是自有难处!”
打嘴仗,历来还是有必要的。
别看种师道年纪一大把,那“嘴仗”也没少打,比起张青也犀利的很。
又呼道:“不认无妨,你虽捂着严实,然消息在江南却早传开了。”
“今日任凭你口舌犀利,亦是无用功尔!”
言罢,却见那种师道也不给张青说话机会,直叫军马掩杀而来。
张青布阵得当,左右两翼护住,中军弓弩齐射,种师道亲自领军,也破不得张青大军。
只是两人这番大战,说是再互相碰上一碰也好,说是来乱军心也罢。
终究还是没杀个你死我活,还是点到为止,战即是退。
种师道心里明白,若是在这杀个干净,西北军就算能胜梁山,必也死伤惨重。
这头死的人,后头可补不回来。
如今天下大势如此迷乱,内外有贼,种师道保全战力,不为自己,是只为这大宋江山的。
如今未乱梁山贼人之心,当也亲自领兵一遭,为的只是在大军面前戳破张青眼下的难题。
只是他没想的是,这张青也用言语相激,直接侮辱自己。
虽自己不受影响,却难免叫帐下人不忍其辱。
就说那索超,急先锋到底是急先锋,拍马就上,性格爆裂,怕是容易受激啊!
第337章 急急而退
相较之下,这引索超性急与自己这头缺粮,当然是个小事。
两相战罢,张青归了营寨,便知是被种师道摆了一道。
那老家伙,举兵来伐是假,要在大军面前说的自家缺粮是真!
本来还想前线紧着粮食,再叫后方想想办法,好度此难关。不想却被那种师道点破,眼下倒是还好,一旦出现端倪,只怕军心有变。
就算张青名望再高,若是知道没饭吃,这军中还不反了天?
不过说实话,也是自己一直没能处理了此事。
程万里等人早有告诫,可惜却也一直没能想出法子,依照形势称王,终究被那蔡京盯上。
如今这粮草一事越发严重,终叫该是彻底解决了才好!
张青入了大营,便唤吴用,朱武,汪思温来议事,直直说了三天三夜,这才出了营帐。
却也谁都没想着,张青出了大帐,便令大军后退,更是一退就退数十里,俨然一副龟缩模样,好似当真被那种师道影响了。
一时之间,这军心多还有些不定,好在眼下这粮草还管够,兵卒吃饱,虽心头有那一丝疑虑,倒是也没个声响。
...
“张青这是以退为进!”
种师道这头得了消息,当即看出张青心思。
青州好歹不是西凉荒芜之地,张青入齐,更是没多造战事,就说那存粮,也够其再消耗数月。如今却退的如此之快,当是以退为进,别有心思。
不过既然那张青退的,那自己也不消客气。
种师道缓缓领兵,稳扎稳打,过平阴,入齐州,缓缓推进阵线。
如此稳扎稳打,按理说是最好,只是却见梁山退的这块,按奈不住的人可多了去了。
急先锋索超,恨那梁山,屡屡请战,欲要追杀上去。
只是种师道哪能应他,索超不得号令,自然也是走不得的。
毕竟不下诸多钟家军,都是种师道带出来的,索超虽是每每争先,也深入军心,却到底难比种师道多年带军的威望。
只得随着大军稳步向前,却几日连梁山皮毛也摸不着。
有力使不出,却自有些憋屈,还与边上徒弟周谨道:“那梁山分明是被种相公抓了破绽,军中无粮死撑。”
“眼下一退百里,也定然军中有变。”
“正该抓着机会,追杀干净才是,怎能错过机会!”
这周谨便是大名府留守司副牌军。
当年杨志曾经在大名府与周谨索超交过手,也是轻而易举把这周谨打的招架不住,想来其与师父索超的差距,还是有些明显的。
眼下这索超来参与剿灭反贼,他倒是也跟着来了。
当下听得师父有些抱怨的话语,自己心里没甚主意,只应道:“大帅如此安排,中是稳妥,如今咱们虽胜,可也不好大意。”
“想想那张青狡诈异常,大帅这般也不错。”
听得徒儿都站的种师道这边,索超倒是心里安稳了一些。
这急先锋说是急切,却也没那般莽撞。
只是又叹息道:“只是觉着眼前大好机会,咱们若是一鼓作气平灭这梁山反贼,其余地方,当更是容易。”
“在这耽搁的越是长久,只怕越是与战事不利。”
这边感叹完的,却听外营又有人来报,报的不是别的,却是又见梁山动向。
眼下这索超在种家军里,常为先锋,探路斥候,来往密切,说发现梁山踪迹,倒是也不奇怪。
那梁山虽退,却也常有斥候看自家动向。
索超听得便问:“可是又见梁山探子?”
本是随口一问不欲理会,不想来人却报说:“非是探子,好似是个将军。”
索超听得眉头一皱,言辞犀利几分,高呼道:“何以见得,你如何瞧出?”
来人倒是也不慌张,只稳稳应道:“只因那人拿着双枪,曾在战场上见过与将军相斗。”
“是以心里记得清楚,知道那人是个将军。”
索超一听就知道,那说的正是董平这厮。
“好啊!”
“我还没寻你,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索超心里暗骂一句,语气更急,接着问:“那将带着多少人,你可瞧的真切?”
来人早把信息牢记在心,当即又应:“不过十来骑,左右皆无人。”
嘶...
十来骑?
索超听得隐隐有些恼火,甚至觉着被那董平轻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