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和尚这玩意本也叫人觉得麻烦,邓龙只从内心就不愿留了,当下便道:“且叫我亲自去看看。”
言罢,便是拿起个禅杖,往山下而去。
这邓龙虽说还了俗,功夫却没变,还都是禅杖上的功夫。只是留着长发拿着禅杖,直一副不伦不类的模样。
下了山头,果然见得一和尚面色不耐,直直向着关门里瞅。
见自己来了,便是对着自己高呼道:“可总算来了,今日洒家没的去处,叫你这来寻个位子坐坐,速速开门放洒家进去。”
邓龙听着来人一点都不客气,当下就是恼了,心头暗道:“听这口音,这和尚来自关西,搞不好还是哪来的逃犯,若是留了,更是麻烦。”
“何况这和尚看着也是刺头,留了此地,不服管教,岂不自讨苦吃?”
有如此思量,却听邓龙直就呼道:“咱们这山头只不收和尚,你还是快些离去吧!”
鲁智深一听这都开始歧视和尚了,哪里能受住,便是一言不发,替着禅杖就往山门去。
邓龙见了大惊,哪里想这和尚是一言不合,就要冲山。
当下也是来应战,却一接手就知道这和尚的厉害了。
禅杖与禅杖之间也是有区别的。
这鲁智深用的是一根六十二斤重的水磨禅杖,威力哪里是区区一个邓龙能比。
交手的一瞬间,邓龙差点觉着自己的禅杖都要被对面给打裂了!
“打不过这秃驴,跑!”
当下,邓龙就下了决断,拼着周身力气,顶住一击,便是转身就走。
几步回了山门,连忙叫人以弓箭射住鲁智深。
旋即便是一闭山门,不管了那鲁智深如何叫骂,便是不管了。
认怂倒是也认的快。
足足过了半晌,鲁智深骂的嗓子都疼了,见那寨门没有丝毫动向,无奈之下,也只得下山而去。
从山脚走出二里路,便是遇上等着的张青一伙人,见了张青,倒是没有多少颓败神情,只是颇有怒气道:“哥哥说的不错,那邓龙果真是个怂货。”
“那厮不肯安着洒家在这山上,和洒家厮并,又敌洒家不过,只把这山下三座关,牢牢地拴住。”
“洒家围着那山小转了一圈,又没别路上去,那撮鸟由你叫骂,只是不下来厮杀,气得洒家苦在这里没个委结,只得还来求哥哥再出个计策。”
却见张青似乎不慌不忙,直是笑着道:“今日兄弟去了,我早知有此结果,然此计乃是连环计,若不叫兄弟先去受些累,实在破不得那二龙山的三座关。”
鲁智深听得面色霎时就轻松了些,直应道:“洒家担心的一路,以为坏了哥哥大事,不想哥哥却早是算计好了。”
“就怕说了兄弟听,可是没这效果来了。”
张青听得打趣一句,才是言归正传道:“如今好了,那邓龙虽闭门不出,到底也会心念兄弟这一身功夫,总是心头要有些忧虑。”
“这一忧虑,便是给了咱们登堂入室的机会!”
“只是...此回或许还得叫兄弟再受些苦。”
张青说到最后,又是把目光看了那鲁智深身上。
鲁智深倒是大大咧咧,毫不在意的直拍胸脯道:“哥哥放心,只要能拿了山头,杀了那鸟人,洒家何苦吃不起?”
张青听得便就高呼道:“好!咱们就一起绑了这大和尚,去的那二龙山上,找那邓龙邀功去!”
...
次日,二龙山下又是格外热闹。
却见鲁智深脱了上身衣服,露出背上刺着的花绣,被绳索绑着,押在最前头。
后头跟着的曹正拿着他的禅杖,张青拿的长棍,孙二娘则是持着一把朴刀,众人前后簇拥着。
到得山下,看那关时,都摆着强弩硬弓,灰瓶炮石。
小喽罗在关上,看见绑得这个和尚来,飞也似报上山去。
不多时,只见两个小头目上关来问道:“你等何处人?来我这里做甚么?那里捉得这个和尚来?”
曹正按着原本吩咐,当先一步上前,直就答道:“小人等是这山下近村庄家,开着一个小酒店。”
“这个胖和尚,昨日黄昏来我店中吃酒。吃得大醉,不肯还钱,口里说道:‘要去梁山泊叫千百个人来,打此二龙山,和你这近村坊,都洗荡了!’”
“小人一听这和尚竟然要坏了村坊,可是哪能答应!”
“因此只得又将好酒请他,灌得醉了,一条索子绑缚这厮,来献与大王,表我等村邻孝顺之心,免的村中后患。”
两个小头目听了这话,欢天喜地的说道:“好了!你们在此少待一时,待我去报了大王。”
言罢,便是飞身而去,上山来报知邓龙,说拿得那胖和尚来。
邓龙本就满脑子都是昨日那和尚,担忧其盯着自己这二龙山,总归是个隐患。
此刻听了竟然已给擒拿住了,当即大喜,直叫道:“解上山来,且取这厮的心肝,来做下酒,消我这点冤仇之恨!”
小喽罗得令,来把关隘门开了,便叫送上来。
众人当即是一路上山,也叫张青有机会仔细看了看那三座关。
当真端的险峻!
却见两下里山环绕将来,包住当中那寺庙。
山峰生得雄壮,中间只一条路上关来,三重关上,摆着擂木炮石,硬弩强弓,苦竹枪密密地攒着。
过得三处关闸,来到宝珠寺前看时,三座殿门,一段镜面也似平地,周遭都是木栅为城。
就这模样,也叫张青心下赞叹。
“这个当真是个好地方,感谢邓龙兄弟的慷慨啊!”
第19章 智夺二龙山(下)
张青一等人押着鲁智深往山上走,终于来了那宝珠寺前。
寺前山门下立着七八个小喽罗,看见缚的鲁智深来,都指手骂道:“你这秃驴,伤了大王,今日也活该得此下场,定要慢慢的碎割了你这厮!”
鲁智深听得只不做声,低着头,不叫众人看着了其眼神。
众人再把鲁智深押到佛殿看时,却见殿上都把佛来抬去了,中间放着一把虎皮交椅。
众多小喽罗,拿着枪棒,立在两边。
张青见得也明白,这寺庙,却已经成了贼窝来了。
少刻,只见两个小喽罗扶出邓龙来,坐在交椅上。
曹正与张青,立刻紧紧地绑着鲁智深到阶下。一用力,就叫鲁智深跪倒在跟前。
却听邓龙道:“你这秃驴,昨日点翻了我,伤了小腹,却不想今日也有见我的时节!”
这邓龙明显也是有气,此刻一张脸,略有些狰狞模样。
只是见着邓龙说话还离的远,张青知道还未到发难时机。
手上微微一用力,又把鲁智深推的上前一步,嘴上却道:“大王,这和尚叫嚣的要寻了梁山来坏我村坊,可实在留不得这厮!”
说的也是义愤填膺,仿佛就是要把那和尚给生吞活剥了一般。
那邓龙果然也是放松了些许警惕,忍不住从那椅子上站起,靠近两步,颇是戏谑道:“自是要叫这和尚受了万般痛苦,好叫世人晓得我邓龙厉害。”
只是这说话之间,邓龙却未察觉,其与那和尚之间的距离不过只有个一米远了!
猛然间,鲁智深忽的睁圆怪眼,一抬头,便是大喝一声:“撮鸟休走!”
曹正与张青把绳头只一曳,曳脱了活结头,散开绳子。
鲁智深就曹正手里接过禅杖,运飞抡动。
孙二娘提起手中朴刀,张青又抡起杆棒,曹正摸出背后的棍子,众人一齐发作,并力向前。
这邓龙正是得意的当口,哪里能想这伙人突然发难。
转身就要走,却哪能比得过已经陡然发力的鲁智深来。
却见鲁智深一禅杖,当头打着那邓龙的后脑勺,直叫那邓龙也是一阵的七荤八素,瞬间就懵了。
本能向前而走,要归了自己的那把交椅上。
然鲁智深哪里能轻易放了他,再是一步上前,抡起那禅杖,就是把脑盖劈作两半个,和那把虎皮交椅一起都给打碎了。
场面别提是有多少恶心了。
那邓龙手下的小喽罗,各个都是怒瞪口呆,不知如何动作。
张青抓的机会,又是上前一步,走的正中央叫道:“都来投降!若不从者,便行扫除处死!”
寺前寺后,四五百小喽罗并几个小头目,惊吓的呆了。
谁能想到,这顷刻之间,原本该是下锅了的和尚,这会却把大王给打死了!
一众人是肝胆俱裂,只得都来归降投伏。
张青这才稍稍放松了口气,却也当真不敢完全放松。
随即叫人把邓龙的尸首抬去后山烧化了,一面去点仓廒,整顿房舍。再去看那寺后有多少物件,且把酒肉安排些来吃。
一切,先维稳为主。
好在这花和尚实在厉害,张青一伙人看的也是有勇有谋,一群喽啰见了有的吃食,倒是一时也没二心。
这也可见这些喽啰的忠诚度了,对他们来说,那死个头领,当真不算的何。
就是这般的战斗力,张青大概也是清楚了。
要用这些人来对付那些官差的兵马,能守住就算当真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