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时辰后,杨康怏怏地回到城中,面有不悦地说道:“楚王,将军,这二将同意相助。不过,二人所提的要求有些过份了!”
“哦?这二将有何要求?”令狐愚急切地问道。
“楚王,将军,这二将要求,在事成之后能封「四征」将军;除此之外,二将还要铢钱二百万铢,并且要先付钱,他们才愿出兵相助。”
“放肆!这二人实在大胆!”令狐愚愤愤地喝道:“为国扫除奸佞,这乃大将应有的本份!若论军功,在事成之后封二人为「四征」将军,二人受之无愧!然,事成之前就索要铢钱,这实在太过份了!”
“令狐将军,此言差矣!”曹彪正色说道:“蜀军以铢钱激励全军,对我军将领的人头明码标价,每到上阵之时,蜀军将士个个如狼似虎,我大魏军中正在效仿;
依我看来,二将索要铢钱,这并不过份;
如今,我对二将许以「四征」将军,这不过是空口承诺。对二将来说,拿到铢钱再出兵,这乃人之常情,令狐将军何故愤愤不平?”
“楚王,为国除奸,此乃大义之举;二人索要军职,索要铢钱,此乃小人作为,不足为谋!”令狐愚仍旧满脸怒容,愤愤地说道:“此时时间紧迫,越早出兵越能成事,二将明知我举事仓促,明知我付不出四百万铢,却故意以此要挟,其心可诛!”
“令狐将军,其实……要凑齐四百万铢,这并不困难。”曹彪信心满满地说道:“此去陈留不过三百里,若以快马前往,不出两日便返;我可写封书信,请两位兄弟凑足四百万铢,这绝非难事。”
曹彪说罢,又安慰了令狐愚一阵,然后提笔写下书信,交给亲信随从,命他速往陈留。
“唉!既然楚王已经应允,我再无反对之理。”令狐愚不悦地说道:“杨将军,你再去一趟城外,告诉乐綝和杜预,就说明日傍晚能凑足四百万铢,让他们派人前来,先议进兵大计!”
“诺!”
……
由于邓艾屯兵虎牢关外,王凌与令狐愚难以再通书信;
王凌为了稳妥,令次子王谌引三千兵马死守虎牢关,然后与王广、张式引着大军西出虎牢关,仅用半日就杀退高柔的一万精兵,然后引兵屯于伊洛河以西。
“王将军,据前方哨探来报,伊水一线还有一支魏军,应该是司马望和王观统领,兵力大约五千,暂未发现虎豹骑出动。”
“父亲,我屯兵伊洛河西岸,这是背水列阵,若高柔和司马望领兵杀来,我恐陷入被动啊!”
“不,我故意背水列阵,就是吸引高柔来攻!”王凌坚定地说道:“我好不容易击退高柔,若是屯兵东岸,高柔必会趁夜返回西岸。届时,我还得浪费时间渡河,也会造成更多的兵卒死伤,对我不利;
再者,我军兵力优于高柔,我故意卖个破绽给他。若他引兵杀来,我正好与之决战,何乐而不为?”
“父亲,我既已攻破伊洛河,应当迅速西进,杀至伊水再屯兵休整,何故按兵不前?”
“你别忘了,洛阳还有两万虎豹骑!”王凌谨慎地说道:“我暂缓进兵,一来,可以探清虎豹骑的位置;二来,我要等待虎牢关运来足够的拒马鹿角;若是没有准备充分,我必会全军覆没,必须得谨慎而行。”
“王将军,你也太过谨慎了!”张式呵呵笑道:“嵩山距离黄河不过百里,我已经派出近百名快马哨探,在伊河以东并未发现虎豹骑的踪迹;
据言虎豹骑一直驻于伊阙关以北的平原地带,我沿着黄河南岸而行,虎豹骑对我的威胁并不大。
再说了,自武皇帝驾崩之后,虎豹骑屡遭败迹,多次换帅,早已今非昔比;现有的虎豹骑成军不过一年,我无需太过畏惧。”
“张将军,话是如此,还是谨慎点好!”王凌摇摇头说道:“我此番举事,已无退路可走,唯有成功诛灭司马懿,我等才有一线生机,绝不可大意!”
“王将军,我再有两日便可杀至伊水,若能在伊水击败高柔和王观,洛阳就只剩五千步卒,要破城并不难;只怕……只怕高柔和王观撤入洛阳坚守!若是如此,我恐陷入被动啊!”
“哼!我背水列阵,就是吸引高柔来攻,以便将他歼灭在城外;明日,若确伊水以东没有虎豹骑,我就长驱直进,再卖他一个破绽,他必会引兵来战!传令:拒马鹿角,必须明日辰时全部运到!延误军机者,定斩不饶!”
……
次日,傍晚,许都。
乐綝、杜预二将仍然屯兵城外,二将收到钱后,大胆地引着几名小将进入许都城中;
曹彪、令狐愚因为用人在即,并无杀害之心,设下宴席好生款待。
几碗酒下肚之后,令狐愚说道:“此次举事,因为虎牢关已在我手,司马懿的主力必被吸引到洛阳以东,广成关和伊阙关必然空虚;
幸得两位将军大义相助,我可放弃许都城,全军速取广成关,司马懿难以兼顾,必能成事。”
“不错,此时的满宠被蜀军拖在叶县,邓艾又在虎牢关以西,我绕过襄城北上,无人能阻。”
“乐将军,话是如此,但我绝不可大意。”曹彪正色说道:“广成关虽然比不上虎牢关和潼关,但它南有九皋山,东有外方山,有「两山夹一川」之险,不易攻取。”
“楚王,你实在多虑了!”杜预神秘地说道:“若是正面强攻,我这点兵马远远不够;不过,九皋山的东北有一条隐秘的小道,就算当地百姓也极少有人知道,我若以三千兵马轻装速行,可轻易绕至广成关之后,届时……”
“不错,我也听过这条小道!”令狐愚正色说道:“其实,军中老将,几乎都知道这条小道,三千兵马远远不够!”
“令狐将军,你的意思是……”
“楚王,我先以主力推进至广城关下,做出正面攻城之势;等到夜里,我与乐将军引五千兵马悄悄上山,必能瞒过守关兵将;等到次日傍晚,我两面夹击,必能一举攻破广成关!”
“好!就依令狐将军和乐将军之意!我等三更造饭,五更出发,大军北上,铲除奸党,重振朝纲,建功立业就在今日!”
几将很快就商议妥当,曹彪和令狐愚得二将相助自然欣喜;
然而,杜预和乐綝却相视一笑,脸上闪过一丝诡异之色。
第615章 淮北之乱16
接下来的两日,王凌小心翼翼地往西推进,高柔、王观并未引兵来阻;
经过几次激烈的战斗,高柔和王观由于兵马不足,实在难以抵挡王凌的叛军,于是退往伊水以西坚守,王凌连攻三次,皆被击退。
“传我军令,再调两营兵马强攻,不惜一切代价,今日务必攻取伊水!”王凌厉声令道。
“父亲,我急行军五十里而来,兵卒多有疲备,不宜再战;以孩儿看来,我可休息一晚,明日再强攻伊水。”
“王将军,在我前方,虽有伊水和洛水挡路,但我距离洛阳已经不足四十里,此刻不宜急进,当整顿兵马,稳扎稳打方为上策。”
“不行,绝对不行!”王凌摇摇头,坚定地说道:“我兵进洛阳,利在速战,不宜多做拖延!”
王凌说罢,望着眼前的伊水,多有担心地说道:“我出虎牢关已有三日,就算虎豹骑驻于洛阳城中,或都驻于广成关,此时必已被调回!然,至今未见虎豹骑的踪迹,其间定有古怪,如何敢再作拖延?”
张式和王广还欲劝说,王凌挥手止住,拔出佩剑厉声喝道:“司马老贼就在四十里外,我军胜利在望,今日必破伊水!全军随我冲锋,杀贼重赏,擅退者斩!”
军令一出,王凌身先士卒,抄起一面木盾就跳入伊水,毫不畏惧地往西岸杀去。
由于连日的干旱,此时的伊水不过齐腰深;
在王凌的引领下,四千兵卒手持木盾和弓箭,分散在几里宽的范围内往西岸淌去。
在木盾和水流的掩护下,对岸射来的箭矢威力骤减,王凌很快就靠至西岸,他仗着自己坚硬的铁甲率先冲上岸,挥枪刺死几名守兵之后,身后的兵马陆续冲上岸,很快就将西岸的防线撕开一个缺口。
经过激烈的拼杀,王凌所部很快就站稳脚跟;
此时,王广和张式各引一营兵马渡河来援,高柔和王观难以抵挡,匆忙往洛水退走。
此时的洛阳城并不在洛水岸边,而是在洛河的西背大约二十里。
眼看伊水被破,王凌所部士气高涨,兵卒不顾饥饿和疲备,没有半刻停留,拼命追赶败退的高柔和王观。
王凌追得太急,这二将无法在洛河东岸立足,匆匆引兵退至洛河西岸,这才站稳了脚跟。
此时天色已晚,王凌引着先头部队扎帐于洛河东岸,后续部队源源不停地汇集过来,声势极为浩大。
“太傅……你怎么来了……”王观赶紧起身行礼。
“嗯,不错,不错!你二人戏演得不错!王凌这个老匹夫,果然没有看出破绽,不错,不错!”
“太傅,王凌利在速战,他被我诱至洛水并不困难。眼下,王凌的补给线长达二百里,中途需要横渡伊洛河与伊水,极易被我截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