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汉军喊杀震天,隘口处的一营魏兵退出两里后,前方的魏军并不知道汉军已经杀来,自然没有退兵的动作,狭窄的山道上,到处都是坏掉的粮车和营帐,魏军的退路并不通畅。
诸葛攀很快就引兵杀到,一阵箭雨袭来,几个兵卒心头大骇,再也顾不上昏迷不醒的王凌,他们毅然将其扔下,顶着木盾仓惶逃离。
“哈哈哈!果然捞了一条大鱼!先把他带回去!哼!早知如此容易,何必畏首畏尾躲在阳平关?”
诸葛攀大笑道:“给我追!将魏军赶回汉水隘口!”
“诸葛将军,这样……恐怕不妥吧?”本营的校尉犹豫着说道:“我才两千兵马,魏军有一万之多啊!若羊祜反杀回来,咱岂不被夹在中间?前方的某个隘口,若伏有一支魏军,我岂不……”
“不,不必担心!”诸葛攀满不在乎地说道:“就算羊祜反杀回来,他也会被堂弟阻在嘉陵水!再说了,魏军若真有伏兵,其退去之时必是井然有序,而不会像现在这般慌张,大家尽管放心地去追!”
此时的魏军确实像惊弓之鸟一般,在这狭窄的山道上,为了尽快逃命,相互间踩踏推搡之事时有发生;
追击的汉军正要「捡」俘虏,后方却响起急促鸣金声,只得怏怏地退回阳平关。
第591章 西线战场8
大帐内,苏醒过来的王凌并未被缚,而是端坐案前。
“王将军,不必客气,你很幸运啊!不仅有酒有肉,而且保住一条性命!”诸葛绰不紧不慢地端起酒碗,冷笑道:“可惜,羊祜就没这么幸运了!”
“要杀要剐只管来,本将绝不皱下眉头!”
“王将军,你多虑了!”诸葛绰呵呵笑道:“你只值十万铢,本将不差这点钱,从没想过拿你邀功请赏;当然,本将也没想过要杀你。”
王凌不知道诸葛绰的目的,索性抓起案上的肉食大吃起来,再也不发一语。
“王将军,咱们赌一赌,看看羊祜能活过几日。”诸葛绰举起酒碗,示意王凌不用客气,胸有成竹地说道:“羊祜沿着嘉陵水而上,他只有七日粮草。我军在汉城有重兵把守,羊祜不会傻到绕个圈子去取汉城吧!”
诸葛绰察言观色一番,接着说道:“就算羊祜平安到达略阳,他的粮草能坚持到凤县吗?若羊祜想破坏我在陈仓道的栈道,他也太傻了吧!”
王凌仍旧一语不发,诸葛绰笑道:“此去略阳需要三日路程,再到武街又需三日,等羊祜南下至桥头,这又在十日以后,此时的羊祜只剩半条命,他却不知我在白水还有一军,他自然到不了剑阁。王将军,你说是吧?”
王凌也算刚胆有谋,他并不惧死,却会在意羊祜的胜败,在意汉中十万魏军之胜败;
所以,诸葛绰将羊祜可能去的三个方向逐一说出,稍稍察言观色之后,很快就证实了羊祜的目的地。
“王将军,这就是你不顾大局了!”诸葛绰正色说道:“羊祜此去,明显是死路一条,你为何不加劝阻?莫非……莫非王将军与羊将军有私怨?或是巴不得羊祜兵败被擒?”
“放屁!”王凌猛拍桌案,大声喝道:“羊将军有勇有谋,甚得太傅常识,本将自愧不如,甘居其下,何来私怨?又如何希望羊将军被擒?”
“口是心非,口是心非!”诸葛绰指着王凌,若无其事地笑道:“王将军,你瞒得过别人,岂能瞒过本将?羊祜此去乃是死路一条,你比本将更清楚!
你不仅没有劝说,反而怂恿他前往,其心可诛啊,哈哈哈!
不过,本将得感谢王将军!正是王将军暗中相助,我才有机会活捉羊祜,如此大功,定归王将军莫属!”
诸葛绰说罢,立刻唤来校事,对帐内的王凌也不回避,大声说道:“速给胡将军传信,请他撤去沿途的阻截兵马,就在白水等侯羊祜前来,必须将其活捉;
你再告诉胡将军,就说这五十万铢的赏赐,本将一铢也不要,让他请本将喝酒就行,哈哈哈!”
“慢着!”校事正要离去,诸葛绰又将其唤回:“前不久俘虏的六千魏军,赏赐已经报上去了。为了万全起见,记得转告胡将军,请他速速处决这批俘虏!”
校事领命而去,但他并未真的去传信,而是钻入另一个军帐,诸葛攀得信后,立刻领着一营兵卒去往剑阁。
阳平关前,诸葛绰指着往西南方向而去的兵马,呵呵笑道:“王将军,想必你也知道,羊将军有过人之能,本将担心胡将军有失,只好加派一营兵马去捉拿,如此一来,必能成事。”
王凌的心头惊骇不已,脸上却强装镇定,诸葛绰继续说道:“王将军,你的兄长王晨,他为我击退郭淮大军立下了汗马功劳,此事极少有人知晓。
因此,王将军此番被我请来,本将以礼相待,皆是看在令兄的面子上。好了!酒宴已毕,本将这就恭送王将军出关,请!”
“诸葛绰!你这是何意?”王凌不解地问道:“我兄长王晨,怎会与你们有瓜葛?”
“王将军,你真不知道?”诸葛绰正色说道:“令兄王晨本是尚书,在朝中为官,因弹劾司马昭殴打小皇帝曹芳,这才被司马懿调往东平郡任太守;
两月前,郭淮的骑兵路过东平郡,粮尽兵疲之时,令兄拒绝为其提供粮草,这才导致郭淮和王雄全军覆没;
令兄虽然没有正式投我大汉,却对我大汉立下汗马功劳,我等受陛下的指示,在任何时候都不能为难王将军。
因此,本将这才以礼相待。先前在帐内,若本将言语有所不当,还请王将军多多包涵!”
“你胡说!休得挑拨离间!”王凌厉声喝道:“吾妹嫁于郭淮为妻,两家已是亲戚,此事天下皆知!郭淮路过东平郡,兄长怎会不给他提供粮草?”
“王将军,你别激动啊!本将说过,令兄并未投我大汉,但他确实为我歼灭郭淮立下大功,你若有疑问,可回去问问郭淮,必能真相大白。当然,王将军和令兄若能弃暗投明……”
“绝无可能!休想!”王凌愤愤说道,他知道诸葛绰没打算杀掉自己,确实有放归之心,口气又软了一些:“本将兵败被擒,这只是一时大意!今日礼遇之恩,本将自会记下,他日定当相报,告辞!”
“既然王将军心意已决,本将定不为难!来人,将王将军的剑取来,护送王将军过河!”
……
一个时辰后,诸葛攀又率军返回阳平关,诸葛绰自信地做了个「成功」的手势。
“堂弟,王凌……他真会向羊祜送信?”
“堂兄,我可以肯定,羊祜确实去了剑阁!”诸葛绰笑道:“羊祜虽然粮草不足,他还是有可能兵临剑阁!可惜的是,我无法调动胡济的兵马,也不敢分兵回守剑阁;
王凌经此一败,他必会撤往汉水隘口,再也无法与羊祜两路夹击阳平关。
因此,他从大局着想,必会给羊祜讲明形势,羊祜自然不敢再作冒险,他必会撤军。”
看着诸葛樊半信半疑,诸葛绰接着说道:“我假意斩了六千俘虏,又假意让你领兵回援剑阁,王凌知晓后,他应该明白羊祜再无胜算;
同时,我向他透露王晨之事,他应该明白,王晨不管目的如何,他未向郭淮提供粮草,致使郭淮全军覆没,这必是死罪!”
“兄长,你果然聪明!”诸葛攀心悦诚服地说道:“此时的司马懿远在关中,郭淮暂未向司马透露此事,但司马懿回过头必会彻查;
王凌若想救其兄长,若想让王家不被牵连,他就会想方设法立功;此时,王凌能立的唯一战功,恐怕只有劝回羊祜!”
“不错!我放走王凌,羊祜收到他的信必会撤回。只要我剑阁无忧,阳平关无忧,汉中的战局就无忧。”
……
子午道。
“报……将军:据前方来报,我粮草军资皆被堵在石泉,既无法运抵汉中各城,也无法运往阳平关,据言蜀军占领了黄金围,我粮队无法通行!”
“哦?怎会如此?”司马逊不解地问道:“前面不是有信来报,说令狐愚在午口至乐城一线驻有兵马,为何让蜀军占了黄金围?”
信使自然不知如何回答,司马睦笑道:“兄长,那个令狐愚也不过如此!他奉羊祜之命,引兵两万屯于午口至乐城,竟然让蜀军夺了黄金围,这可是大罪啊!”
“哼!令狐愚自取其辱,这怨不得咱们!”司马逊冷冷地说道:“我本欲将粮草运抵乐城再交给他,岂知他太过自负,只让我送到石泉;如此正好,粮道被断乃他之过失,我等打通粮道,这必是大功一件,两全其美!对了,黄金围由何将驻守?兵力几何?”
“回禀将军,在黄金围以东,小道已被蜀军截断,我无法获得更多情报;据之前的哨探所说,黄金围上有好几面战旗,至少有一万人驻守,另有一万多蜀军驻于赤板围……”
“卧槽!”司马逊暗叫不好,不可置信地问道:“蜀军的援兵才三万,莫非全都调到了黄金围?如此一来,粮道如何能抢通?我汉中大军岂不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