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营……
王训引着二百战船,艰难地躲过崖上的落石,被击伤几十条船之后,终于在西峡的东岸靠岸。
“几位将军,魏军已占领西峡以南的石板沟,崖上的魏军正在烧山崩石,试图截断均水;此批军资虽已送到,我却再难返回。”
“这该如何是好?若无战船持续送来粮草军资,我难以在符营坚守啊!”孙韶担心地说道。
“诸位将军不必心急!”王训呵呵笑道,给吕岱送上一封信:“陆将军命我兵分两路,一路坚守符营,另一路绕过西峡,与张嶷将军汇合于内乡城。”
众将大惑不解,吕岱阅信后说道:“魏军盘据在石板沟,我难以攻之。既然无法阻止魏军断我均水,我就断他湍河!”
“湍河?吕将军,你是说内乡城外的湍河?”孙韶疑惑地问道。
“不错,正是湍河!”吕岱解释道:“陆将军在信中所言,张嶷将军已经秘密抢占内乡;令我趁魏国援兵未至,迅速绕过西峡,与张嶷将军汇合,在湍河以西扎寨驻防。”
“陆将军果然妙计!”孙韶恍然大悟,欣喜地说道:“内乡城北,虽有四十里的平坦大道可以通行,它的东面却横杠着一条湍河!我抢先在湍河西岸驻军,就算满宠派三万骑兵来攻,我也能以湍河拒之,同样能阻止粮草军资运往武关!”
“不错,不仅仅如此,我还将西峡的魏军围在中间,就算我不引兵攻城,不出半月,西峡的守军必然溃败!”
“话是如此,只是……只是内乡远离襄阳,湍河狭窄,水流很浅,不能行船,我水师无法通过湍河运来粮草,更无法通过陆路获得补给!我若驻于内乡城,我军粮草亦不能久持啊!”
“诸位不必担心!”王训解释道:“陆将军说了,内乡城中有大量的军麦正在打晒,我军屯于内乡和湍河,粮草必然无忧;至于弓弩箭矢,待西峡魏军溃败之时,我亦可获得补充。”
“也对,待西峡守军溃败之后,我可迅速疏通均水,粮草军资亦可恢复运输。”吕岱说罢,急忙令道:“事不宜迟,就由凌烈、梁绪将军坚守壁垒;本将与孙韶将军坚守符营和均水西岸;由霍弋、王伉二位将军引兵五千,东渡均水佯攻西峡,然后趁夜去往内乡。”
第536章 司马懿西征
洛阳,太傅府。
司马昭被斩的消息终于传来,司马懿两眼一黑就昏了过去。
六年前的那个冬天,长子司马师被姜维射杀,正值大军败退之时,司马懿强压着心头的伤痛,领着大军继续往襄阳城进发。
今日,惊闻次子阵前被斩,司马懿瞬间苍老了十几岁。
伏夫人携三子司马伷、四子司马亮侍奉在塌边,王观见司马懿转醒,赶紧轻声劝道:“太傅,请节哀!请以国事为重,保重身体要紧!”
“昭儿……是如何被杀?又是被何人所杀?”司马懿有气无力地问道。
“回禀叔父,参军领兵出战,被蜀国骑兵冲散之后,被蜀将牛金追杀,至我大寨之前被炸于马下,然后……然后……”
“唉!我一再叮嘱,让他不得出潼关一步!他为何不听?为何不听啊!你为何不劝劝他?唉……”
“叔父,侄儿觉得,堂弟之死,恐别有内情……”司马望不敢提自己怂恿司马昭出战之事,谨慎地说道:“叔父,我从济北购买的炸弹,上阵之时无一炸响,必是被蜀国人搞了鬼!很可能是姜维,也可能是刘貌!”
“刘貌?他只负责购买,如何从中搞鬼?”司马懿不解地问道:“炸弹运来之后,是你派人随机抽查验货,再由你亲手装船起运,直到运抵潼关,这其中无人能插手,他如何能搞鬼?”
司马懿说得没错,炸弹上岸之后,全是司马望一手负责。此时,这些炸弹全都无法炸响,司马望必须找个人背锅,他自然就想到了刘貌。
“叔父,这其中的事情非常复杂……”司马望无法解释这一切,赶紧转移了司马懿的视线:“叔父,蜀国人的手法非常高明!侄儿觉得,刘貌这人不可信,非常危险!他极可能已经投靠蜀国!”
司马懿还想问炸弹之事,司马望急忙说道:“叔父,兄长司马邕从未习武,卢县城中只有五百精兵,蜀国骑兵杀到之时,兄长如何敢领兵出城?如何敢与蜀国骑兵交战?侄儿觉得,兄长之死与刘貌有莫大的关系!”
“你说得对!司马邕,他绝不可能死于城外,他必是死于城中,必是刘貌所为!”司马懿说罢,突然大惊道:“遭了!郭淮和王雄二将有危险!速速传令,令二将远离济北!切不可去往四个逆贼的封地!快!”
“叔父,要不要……派兵去剿灭这四个逆贼?奸贼不除,后患无穷啊!”
“不行,暂时还不行!”司马懿谨慎地说道:“济阴、山阳、济北、东海,这些地方已是蜀国骑兵的老巢!若无十万大军,若不准备充分,冒然前往,必难成事!如今之计,只能先保住郭淮所部的两万骑兵,待我归来之时……”
“归……归来……叔父,这……这是何意?”
“我有邓艾守在淮水,姜维难以北上。他纵有两万骑兵袭扰各城,却对我无致命威胁;只要我死守虎牢关,死守方城和叶县,洛阳必然无忧。”
“太傅,可是要去潼关?”王观赶紧劝道:“太傅,蜀国骑兵一日不除,我徐、豫、兖、扬四州将难以安宁!邓艾的粮道也恐受阻!若邓艾兵败,后果不堪设想啊!”
“不,不必担心!”司马懿挣扎着坐起来:“邓艾在淮水屯粮充足,又有商旅途经寿春,邓艾绝无断粮之险;给赛曼、步度根、泄归泥、戴胡阿狼尼、去卑、刘猛,还有乌桓部落传信,各部必需上交八千匹良种战马,半年内备齐,违令者斩!再传我军令:青州、冀州、并州,半年内各征五万精壮步卒,不得有误!”
校事领命而去,司马懿冷冷地说道:“备马,再点五百死士,随我西征关中!”
“太傅,此事万万不可……”
“有何不可?他诸葛瑾比本太傅年长五岁,仍能在关中领兵征战,难道本太傅还比不上他?”
“不,微臣绝非此意!”王观大惊失色,谨慎地说道:“太傅若是西征,洛阳城中群龙无首,恐生变故,还望太傅三思啊!”
“三思?我如何能三思?变故?又有谁敢变故?”司马厉声喝道:“姜维杀我一个儿子,我忍了便是!他姓牛的又杀我一个儿子!我哪有那么多儿子让他们杀?此次出征,不斩牛金,我寝食难安!我就算死也不会瞑目!”
“可是……太傅若去,朝中之事该如何安排?”
“由吾弟司马孚、司马恂暂代太傅之职;朝中有你王大人,再加上赵俨、高柔、荀适等人,无人敢胡作非为;
传令:司马进、司马通、司马敏、司马望、司马权、司马泰、司马绥,凡是司马家年满十六岁的,全部随我出征!若不能斩杀牛金,我司马家恐永无宁日!”
关中,灞水。
司马昭之死,不仅让远在洛阳的司马懿乱了方寸,也让潼关的蒋济和羊祜乱了方寸。
拾回司马昭的躯体后,蒋济和羊祜担心司马懿责怪,再也不敢出什么大错,立刻命全军退回潼关,再不敢出;
与此同时,攻打长安的魏军也退回了蓝田。
“诸葛将军,两路魏军确已退去,我是兵进长安,还是兵进华阴?”
“诸葛将军,当日,你刚刚渡过灞水,我正欲按计划弃守长安,岂料魏军先行退走,以致功亏一篑,唉!”
张梁说罢,众将都瞪着牛金,眼中略有责备之意。
“唉!罢了,罢了……陛下在几年前就有旨意,若在阵前见到司马昭,务必斩之。所以,牛将军不仅无过,反而立了大功。”
诸葛瑾站在灞水边,望着空无一人的东岸,无奈地叹道:“魏军即已退去,我也不必兵进华阴,就在灞水西岸坚守,假以时日,魏军还会再来!”
“报……诸葛将军,长安城收到成都的飞鸽传书,陛下令诸葛将军速回汉中养病,即刻起程,不得拖延!”
“陛下?”诸葛瑾疑惑地接过书信,阅后怒视着诸葛恪:“可是你等向陛下上表?否则,我患病之事,陛下如何得知?你等误军国大事矣!”
“父亲,孩儿从未向陛下上表!”诸葛恪满脸皆是无辜的表情,疑惑地盯着诸葛融和诸葛攀,二人皆摇头否认。
“父亲,今魏军退走,我可重新调来骑兵,将魏军压制在潼关和蓝田,关中之麦就可顺利抢收完成。依孩儿之见,既然陛下有旨……”
“不行,绝不能调回骑兵!”诸葛瑾坚定地说道:“我若去往汉中,耗时日久。蒋济谋略出众,朱灵能征善战,羊祜有勇有谋,魏军若是复来,谁人能挡之?”
“父亲!我将主力骑兵撤回大散关,假意转战南阳和淮水,再调大军抢割小麦,这本是诱敌之计。
魏军必是看破我计,这匆忙才退兵!
此时,我骑兵驻于散关已无意义,将其调至潼关和武关,保持我军的优势,使其再不敢出。如此一来,父亲可放心去往汉中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