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少傅！就算张洪有失体统，你也不该拳脚相加。”陈循走到近前说道。
“陈阁老啊，你也看到了，我这不过是正当防卫罢了。”说完，楚宁也不给陈循继续发问的机会，转身直奔金殿而去。
此时皇城的大门已经缓缓打开，陈循见状，也不好继续找楚宁的麻烦，只好跟着曹鼐迈步向金殿走去。
“陛下有旨，有事早奏，无事退朝。”随着一声高亢的声音，朝会正式开始了。
“微臣有本上奏！”张洪已经按奈不住了，根本不管什么官场礼仪，直接第一个跳了出来。
“准！”
“微臣参奏怀来伯，狂悖无礼，携功自傲，侮辱先贤，私吞京城土地，招募流民，结党营私，意图不轨，皇城禁地行凶伤人，悖逆无礼，请陛下下旨将其交刑部严查！”
“好家伙，一上来及时九条大罪，不管那一条，坐实了砍头都是轻的。”楚宁无所谓地说道。
有张洪开头，无数官员纷纷上奏，一时间楚宁仿佛成了大明最大的祸害，不除掉他，整个大明都要亡国一般。
“一派胡言！张洪，楚先生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怎么就能如此忘恩负义，还结党营私，那你岂不也是楚先生一党的！”沈荣第一个跳出来反驳道。
“哼，私恩怎可与国事相提并论，我参奏楚宁，完全是为了大明，为了江山社稷，与私人恩怨无关！”张洪开口道。
“我呸，我还记得当初在宣府外，你瑟瑟发抖如同丧家之犬，要不是楚先生，你现在坟头上的草都有一尺了。”陈怀也跳出来说道。
“二位伯爷休要动怒，楚宁虽有功于社稷，但陛下赏罚分明，已经给了楚宁高官厚禄，可他不思尽忠报国，整日游手好闲也就罢了，身为读书人，竟然还干出有辱斯文之事。
张洪纵有千般不是，也是一心为国。”王文此时站了出来。
他知道，如果他再不出来，说不定张洪就会背上忘恩负义的罪名，那他今后的仕途也就到头了。
“王大人此言差矣，张洪参奏之事多有不实，难道就因为他是御史，就可污蔑一位国朝功臣，重臣不成！”主永和说道。
“主大人怎么就知道张洪所言之事多有不实呢！”王文继续说道。
“咳！”朱祁镇坐在龙椅之上，一声轻咳，整个大殿慢慢安静下来。
“怀来伯，你怎么说。”朱祁镇直接把皮球甩给楚宁。
“微臣没什么好说的，按照朝廷惯例，微臣被参奏应该在家静思，只是想着诸位对楚某多有误会，还是当面澄清一下比较好。”楚宁站出来说道。
“误会！你敢说你没有在京城周边圈占土地，没有私自招募流民！”张洪激动地说道，这些都是他这些天搜集来的证据，而且是实打实的证据！
“你这么说，完全是因为你职位太低，有些国之大事你根本不知道罢了。”楚宁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样子。
“你！”果然，张洪被气得不轻，已经不知道说什么才能发泄自己的愤怒了。
“是啊，这件事我可是跟朝廷报备了的，陛下也是知道的。”楚宁一耸肩膀，摊开双手说道。
“啊！”张洪顿时有点无言了。
他转身看向王文，王文则看向陈循，他们不知道楚宁报备一事，难道是真的？！
“怀来伯慎言，老臣恬为内阁成员，怎么不知道此事。”此事陈循坐不住了，如果他再不出来，那张洪的指控就失去了正当性。
“这件事我是直接递给曹首辅的，由他直接转奏陛下，所以陈阁老不知道也是正常。”楚宁这就是变相地说陈循官职不够，简直就是当庭打陈循的脸。
“怀来伯！”陈循咬着牙说道。
他没想到楚宁竟然如此回答，一点官场体面都不给他留。
“怀来伯所言非虚。”这时，曹鼐也出来补刀。
“知道你们心里怨气大，今天我来这，就是跟你们有个了断，虽然不能保证今后你们不会给我使绊子，起码告诉你们，我做的事，都是合理合法的。”
“楚宁，狂悖！”王文站出来说道。
陈循算是他的领路人，是他进入内阁的依仗，楚宁这么对一位内阁次辅，显然给了他一个表现的机会。
“怎么，我要是老老实实被你参，然后革职还乡，就不狂悖了！仗着自己是御史，就胡乱编造，职责一位国家伯爵就不狂悖了！
你一个监察御史，竟然敢对一个伯爵颐指气使，就不狂悖了！还是说，你认为自己可以仗着御史的身份，肆无忌惮地污蔑朝臣。”楚宁的话可以说是句句诛心，直接将所有的指控反驳回去了。
“解气！”
第50章 不要惹我
“解气！”朱祁镇嘟囔了一句。
不过在大殿中还有其他人嘟囔，人数还不少，以至于几个原本不大的声音汇集在一起，在安静的大殿里听着清晰无比。
寻声望去，果然是一大堆勋贵。
勋贵们历来都是被文官问的哑口无言，就从来没有有勋贵能在朝堂之上，在口舌上让文臣无语。
不管楚宁是不是得罪了天下读书人，起码现在他是给满朝勋贵出了一口恶气。
“难道我说错了！”楚宁转身看着陈循说道。
“自从陛下御极以来，你们仗着国朝制度，不断增加手中权力，以至于陛下孤立无助，只能依靠宦官与你们抗衡，这才导致王振专权！
再者，王振专权之时，身居高位的你们，可曾有一人站出来斧正陛下！可曾有一人将倒行逆施的王振绳之以法！
没有，你们不是不知道王振将大好的江山祸害成什么样，你们只是不想、不敢对抗王振！只有王振给江山带来了巨大的灾难，你们才会以救世主的形象出现！
现在一个个舔着个脸地说王振是国贼，是祸国殃民的罪魁祸首，当初王振倒行逆施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为国锄奸呢！
难道当初出兵塞北你们没有同意！没有你们，没有六部的支持，二十几万大军能顺利出征！王振乱命跌出，你们可曾有一人站出来，还不是靠着樊忠那一锤子，才将那贼诛杀！
现在一个个站出来，表忠心，献计策，早干嘛去了！
还陛下赏罚分明，当初陛下说给我册封的时候，你们是怎么说的，还不是老子完成了你们认为绝对不可能完成的事，才闭上嘴！
也不对，你们也没完全闭嘴，到现在还说忠烈祠修建有违规制，你倒是给我一个正确的规制啊！忠烈祠是要与大明通存的，我少用几根木头怎么了！
一个一个的净是事后诸葛亮，就是怕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荣华富贵没了！
针对我，不是因为我狂悖，不是因为我特立独行，是因为我根基浅，好对付。当然这是你们的想法，你们忘了，老子可是在宣府城外，几十万大军厮杀里走出来的怀来伯！
不是你们这种在温室中长大的小花朵！血雨腥风老子闯了几个来回都不怕，难道还怕你们几个苍蝇一般的臭虫嗡嗡几声！
说什么小觑天下读书人，侮辱圣贤。你们也好意思代表天下读书人，就是机缘巧合多读了几本书，就觉得自己能替圣贤说话了，这才是真正的狂悖！
其实，我完全可以不搭理你们，把你们的那些参奏，当成耳旁风，但是不行啊，你们也说了，我也是读书人，如果任由你们这么下去，不仅会让后人误解圣贤，更是会带坏天下学子，这才是侮辱圣贤！
八月十四日，接到前线大军战败的消息，近百大臣上述迁都南京。无数官家子弟开始收集家财，快马南逃，其中就有你陈阁老的公子陈瑛！
这就是你们身为读书人的忠烈气节！
瓦剌大军还远在宣府，你们不思退敌保住江山，想的是如何逃命，保住荣华，这也配站在这指责我意图不轨！
要是不轨，在宣府外，老子直接就不轨了，收拢几万逃兵，赚开城门，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你们在写我意图不轨的时候，用脑子没有，还是说你们根本没有想到这一点！
现在大局已定了，就觉得自己还是那个可以左右朝局，定人生死的掌权者了，想错了！
也不看看你们对着的是谁！
结党营私，我结什么党了，你们自命清高不待见我，我和一些志同道合的武将喝几顿酒就是结党了，你们天天在一起办公就没有私下勾连！
当初我在宣府战场救下大臣没有一百也有八十，难道这些都要定为‘楚党’！
那一会儿我就把张洪这个叛徒给清理门户了！
狂悖无礼！
怎么叫狂悖了，你们倒是对陛下恭恭敬敬的，可你们想要的不过是他如提线木偶一般任你们摆布，可你们忘了，他可是大明的皇帝！太祖的子孙！
你以为他就因为老子在宣府救了他一命，他就心甘情愿地‘先生’长‘先生’短，喊着没完，那是因为老子说的他觉得有道理！
至于说的什么，你们不配知道！
再告诉你们，不要以为你们所作所为就没人知道，陛下宽宏不愿意和你们一般见识，我不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