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清化学家 (暮看云)

　　“我一定要救他。”刘磊沉声说道，他说得坚决果断不容置疑，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呆住了。刘磊不是郎中，更不会给人治病，如今方以智的病情已经被诊断为必死，他又哪里来的信心。
　　不等有人质疑，刘磊转头说道：“立刻去找烈酒来，越烈的酒越好。另外还要小刀、棉布和棉花来，先要在滚水里煮五分钟。”
　　别人不知道刘磊的能力如何，方七娘却是知道的，她当初打听过，刘磊给她取出飞刀就要过这些东西。方七娘第一个跑了出去，紧接着其他护卫也都跟去准备东西了。很快一壶高度烈酒和小刀被拿了过来，又过了半个时辰棉布和棉花也来了。
　　刘磊拿了块棉花在手，另一只手将烈酒小心得倒在方以智肋间伤口上。烈酒冲刷伤口引起剧烈的疼痛，让已经处于昏迷状态的方以智也忍不住全身发抖，蔡德忠等人皆惊呼起来想要上前阻止刘磊，却被方七娘拦住了：“都老实得待着，公子能救回总舵主的。”
　　蔡德忠等人早就认识方七娘，却还是首次见她这么认真，再加之方以智的身体已经不再颤抖，这才安稳下来等着看情况。刘磊用烈酒冲洗着伤口，同时棉布小心擦拭，尽量将脓血擦干。
　　等到外面被清理干净，刘磊将小刀用烈酒消了毒，轻轻切割起伤口周围的腐肉。这里的皮肉已经坏死发黑，继续留在那里只会让情况更糟。切割腐肉的工作刘磊也是第一次做，凭着网上看来的知识他心中不免忐忑，只是现在情况严重，他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幸好方以智伤口附近的腐肉不多，经过刘磊的切割很快就除去了。等露出了鲜红肉色，刘磊才停了手，他又用烈酒消毒后，双手继续轻轻挤压伤口两侧，将残余的脓血慢慢挤压出来。
　　这样挤压一阵擦拭一阵，过了半个时辰伤口处终于不再有脓血流出来了。见到刘磊这么高的身份，却不怕脓血的肮脏尽心救治众人无不感动，蔡德忠三人更是感觉之前太过冲动，实在无颜见人。
　　刘磊重新用烈酒和新的棉花擦拭干净伤口，对着身后众人道：“金疮药。”
　　立刻有人拿来了最好的金疮药，刘磊将药粉小心得撒在伤口周围并用棉花按住，再将棉布捆扎在其腰间固定。棉布并未完全扎紧，以避免造成伤口周围皮肉缺血坏死，同时刘磊还留了一点口子，好让可能还存在的脓血继续流出来。做完这一切之后，方以智痛苦得表情终于舒展开来，呼吸也变得平稳了些。
　　方中德看到情况有所好转询问道：“大人，我父亲的伤势能好吗？”
　　“好不好要看他的造化了。”刘磊叹气道。
　　“难道刚才的救治无法让他好起来？”方中履也心中着急。
　　刘磊摇了摇头：“如果在刚受伤的时候你们照此做的话，他有八成可能不会发烧，伤口也能慢慢长好。现在伤口已经化脓，要治好就难了。”
　　“难道父亲必死无疑？”方中德叹气道。
　　“那到不是。”刘磊转头道：“我说要看方大师的造化，并非是让他**着，而是要看看我能否做出一种药来。”
　　“药？大人尽可说出药方，不管是百年老参，还是犀角、灵芝，我天地会都能弄到。”蔡德忠拱手道，他是天地会长房香主，势力范围就在福建省，若说在本省寻找药材，他绝对是最快的。
　　刘磊摇了摇头道“这种药不是人参、灵芝做出来的。”众人闻言皆是惊疑不定，在他们看来人参和灵芝已经是最顶级的药品了，若还有更好的药物，他们已经完全无法想象了。刘磊直接说出了十几种所需原料的名字，方中德连忙去准备。以他和天地会的能量，准备齐全药品是很正常的事情，而刘磊则一头钻进了工匠村中刚刚开辟出来的实验室，开始了他的研制工作。
　　试验用的玻璃设备全都是刘磊上次制作的，已经命人从衙门后院的外宅带了过来，这一次刘磊找了两个助手周二狗和周建业，三人开始了世界上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化学制药。
　　刘磊先让两人用湿毛巾蒙住口鼻，才将食盐放入绿矾油（硫酸）之中制取高浓度的盐酸，随后又放入了一些有着金属光泽的浅灰色石头。周二狗和周建业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化学实验，都感觉颇为新鲜。此刻两人瞪大眼睛看着刘磊的动作，生怕遗漏了什么。
　　刘磊将那些浅灰色的矿石放入略带着些淡绿色的液体中，又迅速给玻璃烧瓶封上了盖子，一股黄绿色的气体开始生成，沿着玻璃管通入一旁的收集器中。刘磊手上不停，再次将另一块白色金属放入另一杯普通硫酸中，也以同样的玻璃管导入收集器。
　　“现在我们制取的是两种气体，硫酸放入食盐后会变成盐酸，我放入了一些软锰矿石使其发生反应，产生的那种黄绿色气体就是氯气了。”刘磊飞快的做着试验，同时给两人讲解着：“另外一份硫酸放入的金属是锌，我教过你们的，硫酸和锌反应生成氢气，好了现在我将两者点燃就能产生氯化氢气体。”刘磊说话间用一个简陋的酒精灯点燃了火，放在收集器下面燃烧起来。
　　氯化氢气体同样不容易保存，但刘磊没想要直接保存这些气体，氯化氢气体被再次用玻璃管导入周建业照管的坩埚，里面有正在燃烧的硫磺。依靠硫磺燃烧产生的三氧化硫与氯化氢发生作用，再以周二狗手动操作的喷淋罐收集液体，这就制成了他所需要的氯磺酸。


第65章 化学制药
　　刘磊的试验设备非常简陋，因为没有橡胶密封圈，所有封闭口都只能用湿布堵上，气体泄露再所难免，而氯气和氯化氢气体都有毒性，呛得三人一个劲咳嗽，为了避免中毒，他们只能将窗子全都打开通风。整整忙活了两个小时，在浪费大量原材料之后，刘磊终于制取到了足够的氯磺酸。
　　这样的化学实验太过损害身体健康，刘磊只好宣布暂停休息。见到刘磊走出来，方中德上前道：“大人，药做好了？”
　　“还没有，只是完成了一小部分，我还需要些东西。”刘磊说道。
　　“大人请说，什么东西我都能找到。”方中德担心父亲病情连忙询问道。
　　刘磊摇摇头：“也没有那么严重，我只是需要些煤焦油。”
　　“煤焦油？那是什么东西？”在场众人都不明所以，刘磊解释道：“炒铁不是要用到焦炭嘛，你们炼制焦炭以后剩下的那种黑色的油液就叫煤焦油。”
　　“那种黑油？”众人皆面面相觑，方中履问道：“大人，那种黑油是药？”
　　“不是，不过是很重要的原料，我需要它其中的一些成分制药。”刘磊回答道，众人虽然半信半疑，却还是很快给刘磊弄来了一大罐子的煤焦油。这种东西本就是炼焦的副产品，根本没人要，搜集起来相当容易。
　　刘磊将放煤焦油的罐子直接放在水锅里，上面用木盖封好湿布塞缝，再用一套蒸馏酒用的曲折长管通到一个罐子里。
　　“这是要做酒？”方大洪看得奇怪，他在广东的掩护身份就是酒商，对这种东西相当熟悉。
　　“不是做酒，但原理差不多。”刘磊笑着看向两个学生：“我要考考你们了，煤焦油中的主要产品是什么？”试验中他还不忘教导这两个对化学最擅长的学生。
　　“有苯和萘。”周二狗抢先回答。
　　周建业同样不甘落后：“还有葱和吡啶，哦对了，还有二甲苯和苯酚。”
　　“你们说得都没错，我现在需要的东西就是苯，你们认为这样做能制取苯吗？”刘磊很满意学生们的成绩，他们的化学已经初步入门了。
　　最近一段时间刘磊比较忙，很少亲自给他们上课，学生们大多都是以刘磊编撰的物理和化学课本自学，有不懂的地方再问刘磊。不过这些都是理论知识，难得有实践的时候，今天与刘磊一起进行试验两人特别兴奋。
　　周建业感觉今天的思维特别清晰，从书上学到的知识仿佛历历在目，他立刻大声回答道：“可以，我记得苯的沸点只有80摄氏度。”
　　“没错，80摄氏度，而水的沸点是100摄氏度，我们把陶罐放在水锅里，就不会超过100度了。”刘磊说道。
　　“这样做应该只能制取粗苯吧。”周二狗挠了挠头，他的悟性比周建业差些，学习却是更加认真细致的。
　　刘磊满意得点了点头：“没错，只能制取粗苯，但已经能满足需要了，至少另外几种主要产品都能被隔离出去。例如吡啶的沸点是238.05摄氏度，萘的沸点是217.9摄氏度，葱的沸点是345摄氏度，全都远远高于100摄氏度，只要我们保持这个温度，就能让苯作为蒸汽挥发出来，然后经过这根管子的冷却，最终被收集起来。”
　　在旁边众人如听天书般的讲解中，周二狗和周建业已经完全入迷了。很快苯的制取就完成了，尽管这样的制取浪费极大纯度也不高，但作为应急使用也勉强够用了。刘磊在硫酸里放入硝石制成硝酸，与苯共同加热蒸馏得到了乳白色的浑浊液体苯胺，随后他又用锌做催化剂，让醋和苯胺反应制取了乙酰苯胺这种非常重要的原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