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不耐烦摆手:“快点,别他娘的磨叽。”
“好咧。”
张大嘴打起精神赶紧道:“咱们老祖宗有句老话说得好啊,升米恩斗米仇,按说国公爷他老人家千里迢迢的解了杭州之围,杭州的官老爷和士绅老爷们应该杀猪宰羊犒赏三军才对,可不只怎么回事,杭州府的官老爷们居然不让江宁军进城,想让他们在城外安营扎寨。”
“这也太欺负人了,怎么能这样?”众茶客们纷纷皱起了眉头。
“这些南方人做事不地道,人家大老远的过来,哪有将人挡在门外的道理?”
“这还不止呢。”
张大嘴继续道:“最后信国公当场就发了火,硬是带着大军闯了进去,并扬言谁敢拦着他,就是私通贼寇。”
“好……是个爷们!”
“就该这么治治那些人!”
众人哄然叫好。
“谁说不是呢。”
张大嘴叹了口气:“当时是痛快了,但后来麻烦事也来了。得罪了杭州府的官绅后,这些人居然不给大军提供粮饷,后来国公爷他老人家发了火,对浙江巡抚说,倘若不给他送来粮饷,可别怪他带兵自取了。”
“这也太不像话了。”六爷捋须摇头道:“咱们大明的规矩,大军出征,所到之处,所需粮饷应皆由地方官府筹集,哪有断了自家大军粮饷的道理,难怪国公爷发火。”
“谁说不是呢。”
张大嘴脸上露出气愤之色:“那些士绅看到国公爷发火后,先是设宴邀请国公爷赴宴,谈崩之后竟然在国公爷返回的途中设伏,派出了上百名死士伏击国公爷,更令人感到气愤的是,那些死士手里居然还有守城军才有的床弩,他们分明是要置国公爷于死地啊!”
“什么,竟有此事?”
听到这里,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区区几名士绅居然敢刺杀当朝国公爷,这已经不能用大胆来形容了,这种行径已经跟造反没有什么区别了。
“你国公爷呢,他老人家没事吧?”有人赶紧问。
“当然没事了,国公爷他老人家可是天上的二郎神下凡,怎能被区区几名小毛贼给刺杀了。”张大嘴傲然道:“最后,国公爷把那些刺客全都击溃后,又将那些士绅全都抓了起来,并抄了他们的家。”
“好,干得好!”
众人轰然叫好。
“就该这么干了,痛快!”
张大嘴也笑了,脸上露出了一丝神秘的笑容:“诸位知道国公爷从那些人家里查抄出了多少银两吗?”
“多少?”
张大嘴一字一句道:“总共是一千八百六十万两银子和八十六万一千两黄金!”
“我的乖乖……”
茶楼里的茶客们发出了哄然一声惊叹,所有人的嘴全都大张着,估计塞进一个鸭蛋没有任何问题。
良久才有人感慨啊,“我滴妈啊,这么多银子啊。”
“是啊,我们大明往年的税收也就五百多万两,最近两年福建一带开设了海关后好了点,也就上千万两的样子,可这些士绅的家里就能超出近两千万两银子,这也太夸张了吧,难怪都说江南的人全都是富可敌国啊!”
“谁说不是呢。”张大嘴突然轻叹了一声,“可国公爷这么一闹,那些官老爷们不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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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五十六章 急不急
跟其他地方对国事讳莫如深的老百姓不一样,自古以来,皇城根下的老百姓对国家大事就有一种天生的爱好,所以平日里一些没事干的闲人们就喜欢围起来闲聊一些国家大事,诸如今年哪里又闹灾荒啦、哪里的官员闹出了什么笑话或是皇宫里又出了什么奇闻异事等等,都是他们谈论的对象。
对于朝廷每年的赋税有多少这种大事更是瞒不过那些消息灵通的包打听,所以一听到信国公抄家居然超出了近两千万两银子,不少人立刻就炸了。
听到张大嘴这么说,有人就问了:“信国公他老人家抄出了那么多银子,那些官老爷为什么不高兴啊,这又不是抄他们的家。”
“没道理啊。六爷,您老人家见多识广,给咱们大家伙说说呗!”
“对啊六爷,您可是出了名的智多星,跟咱们说说,这到底是为啥啊?”
一群人全都起哄起来,看到六爷沉吟不语,有人赶紧招来了伙计重新给六爷沏了杯上好的铁观音,有人则是将瓜子花生堆放到六爷跟前。
被一群人眼巴巴用渴望的眼神这么看着,六爷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端起茶杯品了一口,点了点头:“唔,确实是正宗的武夷山铁观音,就是泡茶的水差了点。”
“好了六爷,您老就别卖关子了,都给咱说说吧?”旁边有人有些不耐烦了。
“好吧,那我就给大伙解解惑吧。”
看到胃口钓得差不多了,六爷手捋胡须缓缓道,“信国公此举虽然看似情有可原,必经人家都已经派此刻刺杀他了,他不过是抄了几名商贾的家而已,应该是没什么才对,其实大不然。
信国公是什么人,人家可是武将出身,而那些商贾士绅呢,这些人谁家没几个读书人,跟何况那个早已致仕的前礼部侍郎彭守山据说更是门生故吏满天下,最重要的是信国公不但抄了那些商贾的家,而且还抓了现任的浙江巡抚潘汝桢,这才是让那些官老爷们跳脚的原因。
一名武将在没有皇帝旨意的情况下居然擅自抓了一省巡抚,这事即便是放在洪武年间那会都是了不得的大事,更何况时现在呢?”
“现在怎么了?”有人不解的问。
“现在怎么了?”六爷冷笑起来:“如今咱们大明奉行的是以文御武的国策,你一个武夫居然敢如此嚣张的抓一名巡抚,这不是骑在所有文官的头上拉屎么?”
“哦……原来如此。”
众人纷纷恍然大悟,感情信国公是捅了一个马蜂窝啊,这已经不仅是几名此刻和官员的问题了,已然涉及到了文武之争,这可是大事。
但凡是老京城人,谁不知道开国之初的武将时什么地位,那可是号称能横着走的主,文官就是陪衬而已,可现在却是反了过来,如果信国公真想趁着这个机会掀起文武之争,那可绝对是一件大事。
向众人解释完后,六爷长吁了口气,这才道:“大嘴,你刚才还没说完呢,接着说啊。”
被六爷抢了风头的张大嘴早就有些不爽了,现在听到六爷继续问自己,他赶紧道:“接下来才热闹了,诸位或许还不知道吧,信国公他老人家已经派人将在杭州的银子和黄金全都派人押送到了京里,那些人现正驻扎在城外呢!”
“驻扎城外?”众人都不理解了。
一名嘴快的茶客立刻道:“这是啥意思?往日里那些户部的老爷们看到银子眼睛恨不得冒出绿光,现在怎舍得让两千多万两银子放在城外,这不就跟黄鼠狼不喜欢鸡一样荒唐么?”
“对啊,正是这个理。”
“你们知道个屁。”
六爷冷笑道:“这里头的干系大着呢,你们以为这笔银子就那么好拿?那些官老爷们不是一个个都在上折子弹劾信国公残害良民为人残暴么,你倒是有点骨气不要那些银子啊,须知那些银子可是信国公抄家抄出来的,属于不义之财,倘若信国公真的有错的话他们应该将那些银子全部归还那些士绅商贾才对,可老夫若是估计得不错,现在没有一个人敢这么说吧?”
“英明不过六爷!”张大嘴朝六爷竖起了大拇指,“我可是打听到了最新的消息,皇上原本召集了三位阁老商议此事,到底要不要将那些银子收入国库。
可三位阁老也不傻,立马就说这事他们三人没法决定,不如让满朝文武百官来决定,估计现在那些官老爷们正纠结着呢。要我说啊,这些人岂不是像极了那些既当女表子又想立牌坊的人么?”
“哈哈哈……”
众茶客全都笑了起来。
“可不就是么?刚刚还一个个慷慨激昂的弹劾人家,如今又眼巴巴的惦记着人家送来的银子,估计再厚的脸皮也会感到不好意思吧?”
有人笑道:“如此看来,咱们那些官老爷们岂不是只能空望着城外的银子只能干流口水吗?想必江宁军也不会长久等下去了,搞不好再等几日人家就会走了。”
“这你们就想错了。”
六爷轻哼了一声。
“你们等着瞧吧,老夫可以断定,最多不超过三日,那些官老爷们肯定会上书请陛下下旨将那些银子送入城中入库的,你们也不想想,究竟是面子重要还是银子重要,这不是一目了然么?”
“嗯……有道理,有道理。”众茶客们齐齐点头。
御书房里,朱由校扔掉了手中的奏折,脸上露出了鄙夷之色。
“呵呵呵……这些人改口可真是够快的,前几日还一副君子不时嗟来之食的架势,如今却是催促着朕,让朕下旨先将银子送入户部,这算盘打得可真精啊。”
三德子在一旁陪笑道:“谁说不是呢,依奴婢看啊,他们这是既想要银子,又不愿服输,便想着先蒙混过去,等银子到了手再继续弹劾信国公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