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匪事 (舟者)

　　多贤惠的媳妇啊！
　　这么好的人，我咋就遇不到呢？
　　对于媳妇的话，陈士举倒不怎么放在心上，“回去吧，不会有事的，我们两个大男人有什么害怕的？再说了还有车夫保护我们，不会有事的。”
　　毕竟是乱世，陈士举出门前专门叮嘱车夫带上刀，以防不测。
　　千叮咛万嘱咐之后，周耀宗、陈士举终于上路了。
　　出了凤翔府东门，一路向东，大约两天的路程就能够赶到西安。
　　到底是饥荒年代，出门一路向东几乎见不到一个人影。
　　人少了狗就多。
　　时不时能够看见野狗在田野里嚎叫、争抢、打斗、奔跑的影子。每一个叼着骨头的狗身后都跟着几个甚至十几只狗追赶着。
　　往日沃野千里的关中，竟然成了野狗的天堂，真是一个黑色的笑话。
　　走了大约几十里地之后，山路边出现了一个破庙。
　　周耀宗对陈士举道：“我想下去解个手，你去不？”
　　“还没结婚就夹不住尿了？将来结了婚咋办？赶紧去，我等你。”陈士举笑着对周耀宗说道。
　　能不能夹住尿可是男人功能的重要标志，正所谓：年轻时迎风尿尿三尺三，老了时立着尿尿湿一鞋。
　　很显然陈士举在拿周耀宗开玩笑。
　　“随你怎么说，反正我是要解手的。”说着周耀宗跳下车向破庙走去。
　　破庙？
　　当然是破庙了。
　　兴盛时，百姓们兜里有钱，官府也愿意为百姓办一些积德行善的事情，所以只要官府号召，百姓们都愿意捐钱捐物修建寺庙，所以太平盛世之时寺庙大多干干净净、结结实实。
　　但这个时候是乱世，人都活不下去了，谁还花钱去修庙呢？
　　于是乎破庙到处都是，这倒也好，破庙经常能够给赶路的人提供住宿休息的地方。
　　周耀宗来到破庙背后解开裤子准备撒尿。
　　“官人，行行好，给口吃的吧。”
　　？？？
　　有人说话？
　　周耀宗左右看了看，没人啊？
　　难道是出现了幻觉，周耀宗继续撒尿。
　　“这位爷，给点吃的吧。”这个声音再次传过来。
　　周耀宗尿完了，提起裤子向前走去，想看看到底是不是有人叫他。
　　在距离自己撒尿不远的山坡下，他终于见到那个叫他的人。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端着破碗目光呆滞的望着自己，“大爷，可怜可怜我吧，给口吃的。”
　　不远处，两只狼正撕咬着一个小孩，看样子已经被咬死了。
　　天道轮回，几年的时间，原本富庶的关中竟然变成了人间地狱。
　　周耀宗气坏了，系好腰带冲下山坡，向两只狼冲过去。
　　“狗日的，青天白日竟敢出来伤人，我打死你们这帮畜生。”周耀宗在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向狼冲了过去。
　　按照常规，狼是不会白天出来伤人的；但常规也有意外的时候，当下的世道连个人都难看到，狼不出来更待何时？
　　“呜呜呜---”狼正吃的欢，见有人过来，嘴里发出呜呜的叫声向周耀宗示威。
　　周耀宗用尽全身力气，用石头向狼砸去，砸中了一只狼的腰上。
　　“呜呜---”受伤的狼叫了两声，丢开小孩，向外跑了几步，但并没有离开，而是在他的周边徘徊。
　　好不容易找到点吃的，狼能随便离开吗？
　　一只狼受伤了，另一只狼见周耀宗越来越近，只得依依不舍的离开。
　　周耀宗来到孩子跟前。
　　这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脸已经被狼撕咬的血肉模糊了，半条大腿也不见了。
　　看样子早已经死了。
　　周耀宗看了一眼靠在山坡下的中年男子，他的手里有一根要饭用的打狗棍。
　　“你既然拿着棍子，为何不把狼赶走？”周耀宗愤怒的对男子说道。
　　保护孩子本是人的本性，可是眼前这个男子在狼来的时候竟然自顾自的跑开了，把孩子扔给了野狼。
　　还有人性吗？
　　被质问的男子并没有回答，而是继续重复着那句话：“大爷，给点吃的吧，我们已经五天没有吃饭了。”
　　按照一般常规，七天不吃饭是会死人的，这个人和他的孩子已经五天没有吃饭了，不死也差不多了。
　　人家都饿成这样了，还能指望他赶走野狼吗？
　　但，但面对孩子即将要被咬死的危急时刻，也不能光顾着在自己啊！
　　周耀宗愤怒的转身离去。
　　“大爷，给点吃的吧。”靠在山坡下的男子侧过身用尽全身力气对周耀宗喊道。
　　吃吃吃，吃死你？周耀宗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上了山坡。
　　“耀宗，尿尿不至于用这么长时间吧？”见周耀宗回来，陈士举笑着对他说道。
　　“士举，有吃的吗？”周耀宗问道。
　　“有啊！”陈士举从包袱里拿出一块干粮递给周耀宗。
　　“刀在哪里？”周耀宗接过干粮再次问道。
　　刀？
　　“你要刀做什么？”陈士举吃惊的问道。
　　周耀宗把刚才遭遇说与陈士举，随后道：“我要把吃人的狼杀掉。”
　　他要杀狼？
　　陈士举听罢凄然一笑道：“耀宗，现在关中遍地都是狼，你杀的过来吗？”
　　“可是，可是我们也不能眼睁睁看着狼吃人吧？”周耀宗说道。
　　“狼吃人再正常不过了，再往后走，你还会见到人吃人的，你是不是还要把人杀掉？”
　　陈士举一句话说的周耀宗哑口无言了。
　　狼吃人可以把狼杀掉，人吃人该怎么办呢？
　　周耀宗无语了，只好拿着干粮下了山坡，扔在中年男人面前，“给你吃的，吃完了赶紧上路。”
　　男人的目光里闪烁出一丝求生的希望，一把抓起干粮塞到嘴里，生怕被人抢走。
　　周耀宗摇摇头，再次上了山坡。
　　“陈兄，好端端的关中竟然成了这般模样，痛心啊！”路上周耀宗感慨的对陈士举说道。
　　“哎---”陈士举一声叹息，没有说话。


第14章 逗你玩的
　　由于路上有所耽搁，天黑之前，周耀宗和陈士举来到了位于凤翔府和西安城之间的岐山。
　　对于岐山这个地方，周耀宗在书中没少见过。
　　知道岐山乃是周人的发祥地，也是周平王册封秦人的地方，岐山以西归秦国所有，可以说当时的岐山乃是秦人的边界线，由于地理位置重要使得岐山成为关中有名的粮仓。
　　岐山城就位于山脚下，山上乃是周公姬旦的庙宇。
　　趁着天还没有黑，陈士举和周耀宗加快脚步进了落日下的岐山城，在靠近城门的地方找到了一家客栈。
　　“客官住店还是打尖？”店小二一个人坐在孤零零的店里，无精打采的问道。
　　打尖等同于今天的临休，住店当然至少一个晚上了。
　　天已经黑尽了，城门也早就关了，这个时候哪还有打尖的，问话的时候也不长点脑子？
　　不过话又说回来，不管啥时候，精明能干的伙计价格相对要高一些，没办法，世道如此，店主人也只能用这种货色了。
　　“住店---”周耀宗没好气的蹦出两个字。
　　“好勒。”一听说要住店，店小二多少来了点精神道：“最近店里也没生意，客官准备住上房还是一般的房子？”
　　出门不易，能省点就省点，于是陈士举对小二道：“一般房子就行，我们住一夜就走。”
　　安排好房子后，陈士举问小二道：“店里有吃的没？”
　　“只有饼子和菜汤。”
　　乱世能吃到这个就已经很不错了，陈士举也不多说对小二道：“准备三份。”
　　“好勒--”小二答应一声便下去准备了。
　　吃完饭，二人也没多说什么就回去睡觉了，路上经历的事情让周耀宗感到心累，更不想说话，很快便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周耀宗和陈士举早早起来，在店里简单吃了点便出发了。
　　从凤翔府前往西安，岐山连一半路程都没有，为了尽早赶到西安，二人不敢怠慢，只得提前赶路。
　　出了岐山城东门，周耀宗和陈士举沿着秦岭山边的道路马不停蹄的向前奔去。
　　马蹄飞奔溅起阵阵尘土，很快岐山城便消失在身后了。
　　不远处出现了几个人影。
　　走了这么长的路，终于出现了人影，周耀宗有些兴奋，高兴的对陈士举说道：“哎呀---，走了这么长的路，终于见到人影了。”
　　“周公子莫要高兴，这些人到底是干什么的，还说不清呢？”车夫说道。
　　？？？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周耀宗问道。
　　“现在世道乱，路上土匪多得很，前面这几个人到底是不是土匪还很难说。上次我出去西安进货的时候，在这一带可是碰到过土匪的。”很显然车夫是有经验的人。
　　一听车夫这话，刚才还很兴奋的周耀宗立即无话可说了，他是遇到过土匪的人，也知道土匪很善于伪装，不过周耀宗在想关中不是秦岭山里，就算土匪再胆大也不至于大白天抢人吧？
　　陈士举一听到土匪，立即担心的问道：“这可咋办？”
　　“也没什么，咱们是平常人家又不是官家，就算是遇到土匪跟人家实说，他们是不会为难咱们的。”车夫说道，“再说了好不容易才走到这里了总不能返回岐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