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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阙 (七月新番)


  于是爵位越来越虚,也不再与名田宅挂钩,不更照样要服役,公乘蹭不到官府的车。除了关内侯、列侯还拥有政治经济地位,其他爵级,无论高低,都已失去了实际意义。
  这爵位唯一的作用,就是用来区分民、吏,民爵不超过公乘,任弘这”公大夫“看起来高吧,离公乘还差一级呢……
  张千人、宋万、吕广粟、赵胡儿、韩敢当这五人也得了爵位,升了两到四级不等,他们同样面无表情。
  鸡肋好歹还有点肉,可这爵位,就是个名头,并无半分实利。
  索平也知道赐爵是虚头巴脑,随意说了一嘴后,就开始谈正事了。
  “除了赐爵外,还有赏金!”
  索平掀开了牛车上的布,下面露出的,是塞在麻袋中,串在一起的五铢钱,足足装了一整车!
  众人这才露出了笑,和秦一样,汉朝也重军功,但随着军功爵的衰败,商品经济的发达,能激励士卒奋勇杀敌的,已经不是爵位和房子地产,而是赤果果的金钱了……
  “这得多少钱啊。”吕广粟盯着那车上一袋袋的钱挪不开眼。
  “十二万钱。”
  索平说道:“功曹计功后,认为破虏燧此番所立功劳,相当于斩匈奴酋豪、将率一人,当购钱十万!外加捕得逃亡奴婢,斩欲逃亡越塞者尹游卿,购赏两万。”
  讲真,这份功勋不低了,在河西四郡,军法里有《捕斩匈奴虏、反羌购赏科别》,里面的功劳,从斩捕诸王到普通胡虏,分为五等。
  任弘他们立的,相当于购赏科别里的二等功,在战场上,只有最骁勇的战士,凭借着无与伦比的运气,才能活着享受这份殊荣。
  只不过,二等功分到集体头上,个人能得到的就少了些。
  索平将每人应得的那份拎出来:“任燧长赏钱五万,韩敢当、赵胡儿赏钱两万,宋万、吕广粟、张千人各一万。”
  “此外,任燧长及赵胡儿、韩敢当,皆增秩一等!”
  增秩也是赏赐的一种,相当于提升待遇,比如任弘现在是比百石,就当是副主任科员,提成百石,差不多就是主任科员……
  韩敢当很是自傲,赵胡儿则有些惊讶,看向任弘。上功要一层层上报,自己这次能得重赏,肯定与任弘写的功劳册有关系。
  也是好笑,他赵胡儿在破虏燧十载,才遇上一个如实报功,不歧视他是胡儿的燧长……
  任弘却对他们道:“有功之人自当得赏,从追踪天田足迹,到射杀逃亡的尹游卿,避免事情泄露,赵胡儿出力甚多,韩敢当则在擒拿凌胡燧众人时,生得二人,他二人增秩是实至名归。”
  其余三人都没什么意见,宋万先前只求不遭责备,毕竟他还帮钱橐驼说过话。而哪怕家境最好的张千人,骤然得了一万钱,相当于普通燧卒两年的俸禄,也高兴坏了,琢磨着要买一条西域胡犬来试养,吕广粟则在计算这么多钱够给家里买多少田产。
  钱是好东西,唯一的麻烦就是,太重……
  一枚五铢钱的重量是3克多,一万钱就是30多公斤……
  任弘的五万钱则是一百五十公斤,扛不动啊!
  好在郡府考虑到了这点,所以给任弘换成了黄金,那金饼形状神似烤馕,圆形微扁,正面经过锤击,微微凹下去,一个重一斤,值万钱。
  五个黄灿灿的金饼揣在怀里,任弘只感觉自己一下就成有钱人了,但还没来得及想怎么花,便下意识地看向自己每日开销的大头:在厩里嚼着草料的马儿。
  “萝卜啊萝卜,往后,你天天都能吃麦子和豆饼了,管够……”
  其余人则拿了各自的钱袋,也为如何运回去发愁,而吕广粟不由感慨:
  “那刘屠等人真该来看看,他们为了每个月一千钱、五百钱就纵奸人越塞,最后将性命都送了,还连累全家。冒险去违法,还真不如好好守燧察奸啊,你看,只一起案子,吾等就顶了彼辈冒风险一年的所得!而且这是官府赏钱,拿着也踏实!”
  他仍在可惜尹游卿,还是因为不识字不懂律法啊,被那钱橐驼吓住,畏惧其后台,其实若能成功告奸,获利就与冒风险走私等同!
  宋万却摇头:“你说得轻巧,这样的事,我与在燧里几年,遇上过几次?归根结底,还是任燧长厉害啊,他年轻,有智谋,有胆识,更有大人物做靠山,才能一告一个准!”
  经过一系列事件后,宋万几乎天天都在夸任弘。
  而另一边,揣好金饼的任弘,还在与陈彭祖询问增秩之事。
  陈彭祖道:“增秩要到十月上计后才能下达,那之后,你便是百石吏了……”
  说到这,陈彭祖欲言又止,乘索平在一旁喝水的当口,拉着任弘走到一边,低声道:
  “别高兴得太早,我也不瞒你,其实此番赏功,郡功曹若是抬抬手,完全可以让你增秩两级,直接迁官,去做候长、屯长,成为比两百石的官吏!”
  这一点任弘在预料之中:“但我最后还是被压了一手,为何?”
  陈彭祖道:“郡府自然查过你的籍贯身世,知道你是任少卿之孙。一旦让你迁官,便算破了禁锢,功曹大概是不想担这份风险,于是在论功时留了半分力气,让你卡在百石上……”
  同一份律令,同样的功绩,在功曹掾手里,却能变出不同的赏赐规格。且不管是抬,是平,还是压,都能有理有据,让人无话可说。
  甚至不知内情时,还会感恩戴德。
  撞上案子非任弘所愿,破虏燧的事不查明白,说不定哪天自己就稀里糊涂死了。
  但任弘从来没寄希望于积功迁官,他还是将目标,放在与傅介子的约定上。
  因为任弘清楚,汉匈未来十年的主战场,不在河西,而在西域,西域是风口,是未来,那儿有更大的功劳在等着自己,他只求在破虏燧安稳过完秋冬,别被人斩头而去。
  可再度被打压,却让任弘感到一阵恶心。
  赵胡儿说他受限于身世,屡屡被夺功,任弘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他看似比燧卒们站得高,但只有自己才明白,一抬头,就能触到那面无形的墙……
  在悬泉置时,督邮不肯担风险举荐他。
  他在这起案件里,已经表现得很优秀,但中部都尉也只是夸了一嘴,并未极力推举任弘,功曹更是在论功时悄悄压了一手。
  你以为自己足够优秀,就能让别人忘记你来自何处?任弘知道,是自己天真了。
  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诚哉斯言!
  任弘看向远处的索平,他彬彬有礼,言常引《春秋》《诗》,有豪族子弟的气质,不由说道:
  “同是罪吏子弟,为何功曹对我就压,却让索平做了左史?罪官子孙禁锢三代,对索抚的子孙不管用么?”
  陈彭祖嘿然:“索氏不一样,他们想出一个法子,让人无话可说的办法,破开了这道禁锢。”
  “什么办法?”
  陈彭祖笑道:“你猜猜看,这索平是索抚什么人?”
  汉武帝时的太中大夫索抚流放到敦煌来,距今不过三十余年,据说索抚几年前才死去,寿七十有余。
  于是任弘猜测道:“孙?”
  陈彭祖摇摇头:“不是。”
  “曾孙?”
  “也不是。”
  陈彭祖压低了声音:“谁都没想到,才三十年功夫,索氏便硬生生靠着早婚,熬过了三代禁锢……这索平,正是索抚的玄孙!”
  ……
  PS:第二章 在下午。


第38章 不贵
  “三十多年前,得知自己获罪被流放时,索抚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让他才十三岁的孙儿,与一个生养过的小寡妇成婚,等抵达敦煌不久,便抱上了重孙。”
  “又过了十余年,重孙嘴上还没毛,便又在当地娶妻,外加几个妾,于是便有了玄孙索平,索抚是看着索平被举荐为吏后,才含笑九泉的……”
  这骚操作,听得任弘目瞪口呆,这是养鸡场里的母鸡,刚性成熟就立马逼着下蛋的节奏啊!
  “索氏虽然三代失官,但毕竟是中原大氏,三十年下来,早已在敦煌站稳了脚跟,财大气粗,与郡守、都尉皆有交情,如今以举族之力支持索平仕途,他虽然没立过什么功勋,年纪轻轻就到这位置,何足怪哉!”
  “还不止如此,今年敦煌的孝廉,多半就是他了。”
  送索平等人离开的时,任弘想着陈彭祖给自己讲的索氏八卦,真是不佩服不行。
  索平是整个索氏三四代人苦心经营的成果,他们无法反抗皇帝的流放降罪,但却总能在大风大浪里活下来,然后靠愚公移山一般的笨法子,再度崛起,子子孙孙无穷尽也,这就是宗族的力量吧。
  别人有宗族扶持,任弘却是孑然一身,他只能靠自己。
  与陈彭祖临别前,任弘还问了几日后,八月十五秋射之事……
  “秋射延后到九月了。”
  陈彭祖一拍脑袋,他方才忙着八卦索氏家底,差点忘了这茬。
  任弘隐约猜到原因:“为何延后,莫非和这起奸阑案有关?”
  陈彭祖道:“不错,近来郡中抓捕了一些私出塞外的商贾,其中一个供认,北山的匈奴处,主持奸阑之事的,便是右犁汙王的王子,名为‘皋牙胥’者,此人常询问奸商敦煌郡塞内事,甚至还派过几名胡人随他们入塞,间候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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