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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胡马 [全本校对] (赤军)


  祖逖、冯铁等因此顺利突破羯军防线,直向卷县、阳武方向杀来。
  再说张平顺利收复了敖仓,不敢休歇,沿着黄河南岸一路东追,于当日黄昏时分抵达了扈亭。赵军一部方在扈亭抢渡,因为没想到晋人来得那么快,尚有小半未及下船,结果被晋军一轮冲锋,将部伍彻底打散,抛尸河中者不下千数,余或奔向卷县,或者跪地请降。
  翌日,祖逖与张平在卷县城下合兵一处。桃豹紧闭四门,拼死守护,使得晋军的第一轮攻势未能奏效。祖逖见城上并无石勒的大纛,乃留下张平继攻卷县,自率精锐六七千众,自卷县以北向东,循河急追。
  晋军两日间疾行百五十里,等到抵达铜关对岸之时,迎面便撞见了第二批北渡的羯军。原本石勒退兵的谋划颇为谨严,但终究是仓促撤退,他身边的参谋班子也不如关中枢部那般,惯常分析数据,制作预案,遂导致一招失算,全盘被动——套用后世的话来说,这份计划的容错率太低了。
  终究羯军所准备的船只,是远不够将十多万人马及相应物资,一两日间便运送过黄河去的,因而计划第一部分先在扈亭北渡,然后船只顺水放下,再在铜关接应第二批兵马……然而晋人反应得实在是太快了,张平在扈亭不但击溃了小半待渡的羯兵,还顺便缴获了不少舟船,这就使得铜关方向的渡河效率变低,速度更为缓慢。
  祖逖到时,河岸上尚有数万羯兵待渡。他自知远来疲惫,且兵不足万,倘若直冲羯阵,未必能有胜算,因而只是排列方阵,高张旌旗,鼓角声震天动地地缓缓直迫过去。赵军尝试突击,却被晋兵击退,于是士气大堕,争相抢渡,落水而死者无算。祖逖见此情景,方才喝令部曲王安举旗——他自己一手控缰,另一条胳膊还用绷带吊在胸前呢,实在是举不起来——全军掩杀过去。
  羯军大溃,逃得漫山遍野都是,赵将逯明拼死抵抗,却终被乱箭穿身而死。
  虽败羯军,并且斩获了逯明的首级,祖逖却并不甚喜,他鼓舞将士道:“阵前不见石勒大纛,料彼必东向燕县,妄图于棘津或文石津北遁。即便杀一百个逯明,也不如杀一个石勒——但得石勒首级,天下可定!卿等尚有余勇可贾,随我继续西向否?!”
  晋军上下,无不攘臂高呼,誓死追随。
  当然祖逖也知道“百里而趋利者蹶上将”的道理,终究人的精力有时而穷,倘若自己不顾士卒疲累,冒冒失失继续往前冲,一旦石勒命将守险断后,难免会遭受大挫。再者说了,石勒就算是逃跑,他晚上也要歇脚睡觉啊,自家也不必要太赶。
  于是下令,立营休歇,以待明日四更造饭,五更启程,继续追击。
  可是营垒才刚扎好,祖逖本人还在巡视各处,来不及休歇,忽有快马自洛阳而来,传递紧急消息。祖逖一开始并不以为意,心说难道是有败散的零星羯兵攀山或经南路蹿入伊洛,所以朝廷上那票文吏感到害怕了,想我分兵前去剿除么?我方大破羯,这会儿洛阳能有什么事儿啊。
  可是等他打开公文来细细一瞧,不禁大吃一惊,面色瞬间便阴沉下来。
  公文上写的啥呢?原来是通报祖逖,说朝廷因成皋关危急,乃发制书召祖涣归洛助守,谁想前军未还,裴丕先以统一军令为借口,率领右卫去夺五校营。明达守五校营,无令不肯相让,裴丕乃悍然破门而入,双方就此起了冲突。冲突之中,也不知道哪儿飞来的几支流矢,无巧不巧,正中裴丕,竟然把他当场给射死了!
  祖逖看到这里,不禁破口大骂道:“荀道玄荒谬,如何能使中官将五校营?而即便使中官将,裴丕若欲取,与他便了,何必争执!”
  要说祖逖一门心思只扑在军事上,对于政治局势完全不理不睬,那也是不可能的,裴该大势将成,或有篡僭之意,他也不会毫无察觉。终究当年二人在建康城外同榻而眠,抵足夜话的时候,从裴该嘴里就听不到什么对司马家的好话来,则裴该素轻天家,祖逖亦深知也。
  这事儿也好理解。一则司马家的权威确实因为最近十来年的丧乱,已经跌落谷底了,包括祖逖在内,很多士大夫仍然扶保司马邺,多半出于一种思维上的惯性,真若扪心自问,祖士稚自己也不敢说自己能有多么忠诚。二则裴氏清华显贵,几执世家之牛耳,晋朝本来就是一个类似于士族联合执政的政权,则裴氏不满司马,甚至起取而代之的妄念,也并不出奇啊。
  尤其裴该之父裴頠就是被姓司马的(赵王司马伦)所杀,则他若不怨怼司马氏,不但愚忠,还将害孝,他怨怼司马氏,反在情理之中。
  祖逖跟裴该的交情是很深厚的,而唯其深厚,在某些方面,他反倒比裴嶷等人更加了解裴该——那小子,不是肯屈居人下之辈啊!
  所以很多事,其实祖士稚心里有数,只是不愿意往深里想罢了,他总觉得以裴该一惯的秉性,什么事情都可以放到平胡灭羯后再作打算。只是最近这几年自己因为生病,在东线几无寸功,裴该却不但收河东、晋阳,不久前还拿下了太原……祖逖自忖,倘若在这个接骨眼儿上,两家起了龃龉,甚至于分裂,他还真未必能够打得过关中军——况且石勒还在自己身后!
  作为一个军政集团的领袖,祖逖也自然明白,这首脑的位子必须要顺应集团内大部分人的意愿,才有可能坐得稳,一旦关中群吏都希望裴该更进一步,不但裴该无可阻拦,就算想要拖延时间,也是相当困难的。那么裴该欲取晋祚,荀氏不足虑也,他眼前唯一的绊脚石,无疑就是自己了。
  身在荥阳,祖逖也往往在夜深人静之时被噩梦所惊醒。梦中所见,就是他最担心的,裴该趁机挥师入洛,杀戮公卿,威逼司马邺禅位,然后掐断了自家的粮运……于是中军在裴、石的夹击下,彻底崩溃,祖逖本人也沦为了阶下囚……
  梦境自然把心中忧虑放大了,惊醒后细细思忖,裴该应该不至于那么凶残和无情吧?即便他挥师入洛,只要自己那个异母兄长别当面顶撞,性命当可保全。至于掐断己军粮道,那不反倒便宜了石勒么?裴该向来恨石勒和羯赵入骨,应当不会为此亲痛仇快之事吧。
  所以他才召唤裴丕入洛,也是为了向裴该释放友好信息——咱们是友非敌,我把洛阳城都让给你兄弟了,你就容我打完这场仗,有什么事儿过后再商量好吗?至于裴丕可能趁机谋夺宿卫之权,祖逖是早有心理准备的,也不打算拦阻——他是右卫将军,在领军将军和左军将军不在的情况下,论理可将宿卫啊。
  反正我在外御羯的这段时间,裴该若想归洛篡权,那谁都拦不住,与其裴文约亲将大军杀至,还不如裴盛功先期入城,或许所遭受的反抗还会轻一些,不至于杀得血流成河。真若是在洛阳城内闹出什么大乱子来,那除非自己主动俯首请降,否则敌对之势是绝对避免不了的。
  正因为对局势看得够清楚,祖逖才不象荀氏似的,打算硬顶。而荀邃使中官将五校,在祖士稚看来,根本就起不了什么作用,徒增笑耳——这又不是后汉,裴丕身为士大夫,若因阉宦所阻便顿足不敢进,那他脸面往哪儿搁啊?
  可是没想到,明达真的吃了熊心豹子胆,不但敢阻裴丕,还竟然放箭把对方给射死了!这可是把天都能捅一个大窟窿的巨祸啊!


第三十章 不帮他人擦屁股
  且说当日裴丕听了王贡之言,下令撞开五校营门,随即一马当先就冲了进去。
  王贡在进言之后,便即稍稍退后,裴诜一带马缰,凑近他问道:“子赐,君计恐怕不妥,倘若明达等执械反抗,必然生乱……”
  王贡笑着摆摆手,说:“无忧也,彼一阉宦,能有何为?况且五校疲弱,岂敢直撄右卫之锋,裴将军但入营,便可遽收其权——倘若延挨,等荀氏等来阻,事便不易为了。”
  可是明达比起王贡所言来,胆气却要壮得多,尤其昨日听了梁芳之语,一门心思要维持现状,不肯把五校拱手让人。他一方面在心里骂,那些外官怎么还不过来解劝呢?一方面下令五校结阵,以拒右卫。
  五校虽不足数,且有部分内守宫禁,营中也还剩下两三千人,裴丕却仅仅领了四五百骑过来,人数上的优势,暂且抵消了那些弱卒的畏惧之心。于是结阵相抗,却谁都不敢率先杀人,只是在右卫骑兵的逼迫下,手挺长矛,徐徐后退。
  他们退,右卫骑兵自然就往前进,虽然谁都没起厮杀之心,兵刃亦难免相撞。对峙之时,不知道是谁突然间喊了一嗓子,说:“右卫此来,是要杀绝我五校啊!”随即莫名其妙的,混乱便起,也不知道从哪儿射出来几支箭,挟着劲风,直向裴丕而去!
  裴丕其实并不长于军旅,他之所以被裴该安插在河南将兵,纯因至亲,比较可信罢了。故而此人武艺平平,又加促不及防,结果兵器还没抽出来,就胸口中箭,一声未吭,便即跌落马下……
  这下子完蛋了,右卫骑兵部分前往护主,部分就策马猛冲过去,想要揪出杀人凶手,还有数骑直取明达。明达还在大叫:“是谁放箭?谁教放箭的!”就被一名骑兵轻松突破五校军阵,冲至面前,一矛当心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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