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儒眼睛一亮:“真的?那我就不客气啦。”
蒋思源郑重其事地说:“当然。”
第二天,张晓儒就给了蒋思源一千两百元,看到整齐的十二封银元,蒋思源很是不解。
张晓儒其实也舍不得多给一封银元,但又没办法:“这封银元,是上次忘记给的。崔同元先头是拿了一百银元么?”
他其实也很懊悔,早知道,这封银元,应该交给崔同元的姘头。
张晓儒当时负责向小川之幸汇报,比较了解案情。
那个女人,是说了这一百银元的,就算范培林没告诉蒋思源,早晚他也得知道。
蒋思源像天上掉了馅饼似的,连连点头,满脸笑容地说:“对,对,对。”
将钱收好后,蒋思源很好奇,张晓儒怎么这么好心,把钱主动还给自己?
张晓儒也是个很爱钱的,到了他口袋里的钱,再想让他吐出来,难之又难。
蒋思源端起茶杯,拿起盖子,轻轻拔着上面的茶叶,随口问:“晓儒,能问件事吗?”
“咱们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
“这多出来的一百元,也是你从范培林那里要的吧?”
“不错,我要了他一千利息。蒋大哥,还真别说,范培林很看重与你的关系。这么短的时间,愿意给一千利息,我都没想到。”
“噗!”
蒋思源正在喝茶,听到张晓儒的话,一口茶喷了出来。
既然拿了范培林的利息,蒋思源不能不与范培林和好。
作为一个生意人,和气生财,他这次也只是损失了两百个大洋,但杀掉了崔同元,又让张晓儒当了翻译。
只要他们三人一条心,以后三塘镇的事情,可以由他们作主。
张晓儒得了几百元的利息,他在新辉饭馆点了桌上等席面,请他们两人和小川之幸喝酒。
除了他们几人外,还有一个穿着便衣,却背着盒子炮的壮实男子。
他叫徐国臣,三十来岁,j 接替陈拯民的特务队小队长。
徐国臣傍晚才到三塘镇,正好碰到张晓儒请喝酒,顺便把他拉了过来。
张晓儒端起杯子:“徐队长,你远来是客,敬你一杯,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到三塘镇当翻译后,他能搞到第一手的情报。
当然,他面临的危险也加重了。
以前在淘沙村,除了魏雨田和王双善外,都是自己人。
哪怕魏雨田和王双善知道了张晓儒的身份,也不用太过担心,毕竟他们也是精建会的人。
但现在张晓儒要面对的,是凶恶的日本鬼子,奸诈的特务汉奸。
在他们面前,一旦露出破绽,等待张晓儒的,不用猜也能知道。
徐国臣举起杯子,微笑着说:“多谢张翻译,奔波了一天,不胜酒力,下次一定好好喝一场。”
张晓儒很想跟徐国臣多喝几杯,也劝蒋思源和范培林多敬他几杯。
然而,徐国臣很谨慎,不管好酒好菜,喝两轮后,就不举杯了。
这让张晓儒更是疑惑,县城来的人,哪个不是又吃又喝,晚上还要玩,像徐国臣这种不怎么喝酒的,实属少见。
张晓儒微笑着说:“徐队长难得来一次,一定要陪好,喝完酒等会打麻将。”
徐国臣摇了摇头:“这次来是为了公事,公事没办好,没有心思玩。”
张晓儒笑吟吟地说:“公事肯定要办好,我能帮得上忙吗?”
徐国臣谦逊地说:“哪敢麻烦张翻译。”
在酒桌上,徐国臣始终没有说出他来三塘镇的来意。
按说,酒桌上几人,正是三塘镇的顶尖人物,三塘镇的事情,有什么瞒得过他们呢?
就算想瞒,也瞒不住嘛。
离开饭店后,张晓儒想送徐国臣去镇上的花楼休息,徐国臣却与范培林回了红部。
张晓儒只好陪着蒋思源离开,蒋思源邀请他去家里坐会。
张晓儒故意问:“会长,徐队长不怎么喝酒,又不打牌,还不住花楼,是不是对我有想法?”
原本,他与蒋思源之间,是以兄弟相称。
但张晓儒发现,两人只是嘴上的兄弟,蒋思源并不习惯他称呼“蒋大哥”。
当张晓儒重新喊回“会长”时,蒋思源神情愉悦,机灵的张晓儒,自然明白怎么做了。
蒋思源笑了笑:“这还看不出来么?他是带着任务来的。”
张晓儒不把“蒋大哥”挂在嘴边后,他的心情确实好多了。
听着张晓儒这个翻译喊“会长”,一股优越感油然而生。
张晓儒疑惑地说:“带着任务来的?”
蒋思源劝道:“这种事,能不掺和尽量别掺和。”
张晓儒笑着说:“我只做好份内事就行,巴不得别来找我。”
蒋思源的话,让张晓儒整晚心神不定。
第二天,他特意清早去了红部,想侧面打听一下,却得知,徐国臣天没亮就走了。
范培林解释着说:“他还得去河神庙。”
张晓儒叹息着说:“这么急?中午还想跟他喝一杯呢。”
范培林笑着说:“以后有的是机会嘛。”
“徐队长来三塘镇,所谓何事?”
范培林随口说:“他其实是路过,主要是去河神庙。昨天晚上,让我陪着看了看崔同元一案的案卷。”
张晓儒心里一动:“徐队长有不同看法?”
第九十章 顺嘴
范培林故意说起崔同元的案子,试探张晓儒的反应。
果然,张晓儒对崔同元的案子很有兴趣。
张晓儒与蒋思源走得很近,张晓儒打探到的消息,马上会报告给蒋思源。
范培林虽与蒋思源和解,但他们之间的关系,永远回不到从前。
范培林摇了摇头:“徐队长出认为,崔同元是共产党游击队,只是崔同元跑回了匪区,实在有些遗憾。”
张晓儒缓缓地说:“总有一天,他会落在我们手里。”
范培林微笑着说:“只要崔同元在匪区,一定逃不出我的五指山。”
张晓儒心里一动,嘴里却奉承着说:“不管崔同元在哪里,都逃不过范队长的手心。”
范培林的话有些奇怪,为何“崔同元只要在匪区”,就逃不出他的五指山呢?
范培林虽是三塘镇警备队长,但他的势力范围,只是日军控制的区域罢了。
一旦离开这个区域,非范培林之所能了。
范培林突然说道,他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过了:“进去吧,上午有个会议呢。”
上午,在三塘镇红部,小川之幸主持召开了一个军事会议,大枫树的山田正雄,也特意赶了过来。
小川之幸在会上宣布:“从今天开始,三塘镇哨所,要详细检查行人手掌,有老茧的,仔细检查居民证。没有老茧的,就算有居民证,也得先抓起来再说,有人担保,才能放。大枫树据点的检查站,没有老茧的,肯定是八路,一律就地杀掉;有老茧的,非治安区和准治安区的村民,全部征为民夫,替我们运送物资,或修公路。”
张晓儒翻译着这个命令,心里被吓了一跳。
日本人这是要大开杀戒啊,三塘镇据点这边还好点,有老茧的可以放行。
但临双公路上的,不管有没有老茧,只要不是治安区的,不是抓就是杀。
别以为给日军运送物资,或者修公路就会好过,在日军的虐待下,好好的大活人,挨不过几天。
散会后,张晓儒找机会去了趟酱菜馆。
酱菜馆所经营的货物,与杂货铺差不多,最大的不同,酱菜馆不支持以货易货。
这是张晓儒的产业,在后面给自己留了间房,如果不想在红部过夜,可以到这里休息。
只要张晓儒一回来,陈光华必然会来他房间暗中汇报。
毕竟,张晓儒的真正身份,知道的人并不多。
淘沙村只有入了党的那几名党员,知道张晓儒的身份。
其他人,包括陈光华带到镇上来的,伙计身份为掩护的民兵,都还以为张晓儒是真正的汉奸呢。
在里面的房间,张晓儒低声告诉陈光华,关于日伪要开展的新行动。
张晓儒轻声说:“你马上回去一趟,日本人又出毒计了。”
日本人的做法,明显是配合扫荡,想把准治安区变为治安区,非治安区变成准治安区。
陈光华连忙说:“现在就走。”
张晓儒叮嘱道:“你要提醒老李,特别注意徐国臣,我总感觉,他来三塘镇不是这么简单。”
还有范培林,今天说出这种事,也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听范培林的口气,好像他在根据地到处都有内线似的,不管什么样的情报,只需要与内线见个面,马上就知道了。
还有徐国臣,他出现在三塘镇,本身就不正常。
然而,张晓儒的提议,并没有得到上级的重视。
1941年1月26日,正是除夕,家家户户都准备过年。
就连张晓儒,也回到了淘沙村,准备陪母亲包饺子过年。
然而,就在这一天,三塘镇据点,出动日军一个小队,两个警备小队,配合河神庙据点的日伪,偷袭河神庙北边的北庄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