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常远一拱手:“不敢称将军,咱们弟兄二人也就是主人和夫人面前的两条走狗而已。这批神臂弓是武陀将军给你们水师求来的,要谢就谢他吧!”
武陀甚为腼腆,拉住严曰孟将要拜下去的双臂,道:“我也是个闲不下去的人,这些天在你们水师叨扰甚多。我看你们这里的兵器简陋,就问夫人要了些,让二位封大哥带过来。”
封常青和封常远过来打渔带来四十具神臂弓和十几套铠甲。
神臂弓来是军国利器,武陀军中也有不少弩手,自然知道用法,教授了一天,总算让水勇知道了使用之法。
有了神臂弓和铠甲,水师总算有点模样了。
严曰孟正要再谢,那头,封常远就到:“夜已经深了,起一网看看……不对,不对,好象有什么地方不对。”
语气严峻起来:“严先生,先前你是不是派了个舢板去前面巡逻,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
在以前,水师也就在江上收收税,平时也没什么多的事情。自从武陀来这里养病之后,就以军法约束部队,弄得很正规。
水师有一百来人,一条大船,五六条小船。
此刻正值初夏,江边都生着茂盛的芦苇,铺开去,几百亩方圆,其间还有不少水道岔路。若是外人进去,说不好就走不出来了。
如果有敌人隐藏其中,突然杀出,还真叫人措手不及。
因此,船只每次在大江回水湾下锚休息,都会派出一艘快船五六个水勇进芦苇荡中巡逻警戒。
严曰孟骂道:“这几个混蛋东西,准是跑什么地方吃酒耍钱躲懒去了。都出去一个时辰了还不见回,等下军法须饶不了他们。”又道:“封将军,不用担心,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是乡军,还是比不上泗州军的。”
正这个时候,突然间有一阵风吹来,河中的月光被扯成丝丝缕缕,有白色的芦花在风中飞扬。
封常青突然摇头:“不对,我总觉得不对。严先生,你说,如果敌人突然从里面杀出来会怎么样?”
“孔彦舟远在蕲春,被防御使围成瓮中之鳖,难不成他还飞过来?”严曰孟笑笑:“我虽然不懂兵法,却也晓得的。如果真这样,如果孔彦舟的大军突然杀到,咱们今夜只怕真要死在这里了。”
正说着话,风突然更大起来,只见前面的芦苇荡直如波涛般上下起伏,汹涌蹿动。
一片芦花飘来,湿淋淋地搭在他的面上。
严曰孟伸手一捉,却抓了一手的血。
却见,那朵芦花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被人血沁透了。
风在吹,眼前全是血沫子在灯光下飞舞。
血在风上,腥膻之气在江面上鼓荡。
突然,武陀像是被人用烙铁烙了一下,猛地跳起来,大喝:“严曰孟!”
严曰孟:“怎么了?”
“敌袭!”他大喝一声:“按照我军条例,我武陀是军阶最高者,接过水师指挥权。集结,所有的船只起锚,朝江中划,回黄冈!”
“封常青,封常远,你们二人立即披挂,为我军前排锐士,准备打仗。”
“直娘贼,出去巡逻的四个弟兄被人杀了。”
一片红色芦花飘到面前,他伸手一抓,狠狠捏在手中。
听到他的大喊,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各船都起了锚,疯狂朝江上划去。
可惜应该下了网,大船和连接鱼网的两条小船竟缠到了一起,动弹不得。
突然白光一闪,连接鱼网的那条粗大绳索被一刀斩断,船动了起来。
这一刀当真是势若雷霆,快如闪电,显示出极佳的功夫。封常远缓缓收刀:“快走,快走!”
一堆大小不一的船只朝江心行驶去,武陀还在大声呐喊:“别乱跑,以我所在的这条船为箭头,结成三角楔阵。阵而后战,水战和陆战没什么分别。所人都立在船弦两侧,神臂弓上弦。不用怕,不过是打仗杀人而已,军使养你们多日,现在是你们表现的时候了!”
他和封家兄弟早就换上铁甲,手中握着大枪,一声声吼,声若雷霆。
这个曾经的农家少年终于成长为一个合格的领军大将了。
士兵们都提着兵器涌上甲板,脚踏强弩前端的圆环,喝一声开弓。
所有的船只也逐渐靠拢,结成阵势。
第一百四十五章 南方刀神
严曰孟显然是被先前飘飞在空中粘血的芦花吓住了,只用手紧紧地拉住武陀的胳膊:“敌人,敌人真的杀过来了,他们在哪里?”
“他们在哪里我也不知道,还是快些划到北岸进黄冈城为上。”
武陀的话音刚落,只听得三角阵左翼最边上那条山船突然一顿,响起吱啊的声音,仿佛是船底正在一块锋利的礁石上摩擦。突然的停顿让船上的十几个士卒顿时摔倒在甲板上,然后他们就同声大声呐喊。
武陀面色一边,叫道:“别乱,直娘贼,敌人杀过来了!”
话音刚落下,就见得那条船旁边的水顷刻之间沸腾起来。突然,水花翻开,一条黑影从水中跃上船去,手中腰刀在火光的照耀下亮如闪电。
“唰唰”几声,就有人被砍掉头颅。
血红大花盛开。
敌人原来藏在水里。
只见跃上船去的那人普通身材,略瘦,因为天黑,也看不清楚他的模样。只一双眼睛绿油油亮着,如同一头突然从长草中跃出的豹子。
“放箭,放箭!”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水勇们提起神臂弓不分敌我朝那边射去。
人的身体如何能够和神臂弓抗衡,瞬间,就有几个水勇被弩箭射穿了身体。其他人都大叫着,乱糟糟地跳下水去。
那个黑豹一样的敌人却没有动,微缩着身体立在船头,腰刀背在身后,左手戟指过来,口中发出冰冷的到着金属摩擦的大笑,牙齿白得吓人。
随着他这一声笑,江水仿佛开了锅,灯光照耀下,一团接一团人血在水中弥散开来。那是方才跳下江去的水勇,想必有更多的敌人藏在水中,他们都遭毒手了。
没有人操桨,空船缓缓向东飘去,那人还立在上面。
随着小船挪开,只见水中密密麻麻出现一片黑压压的人头。这情形就仿佛是阳春三月间里,稻田缺口里孵化的大群蝌蚪,看得人头皮一紧。
严曰孟还在叫:“武将军,怎么办,怎么办?”
武陀被他叫得心烦,身子一震,将严曰孟弹开,大声下令:“弩手,上弦,听我的命令行事?”
作为一个北方人,他天生对水就有畏惧之心,尤其是在这大江之上。因为天实在太黑,也不知道敌人的战斗力如果。不过,依这些混蛋东西表现出的水性来说,已经是非常了不得了。
而且,看敌人的架势,至少有两三百人之巨,且都是久经沙场的悍卒,今夜这一百多水勇也不知道又多少人能够活着回黄冈?
根本来不及划船,所有的船只,包括水中的敌人都在随着长江水朝下飘动。
突然,右翼最边上那条小舢板飞快地动了,脱离了军阵,想必是被水鬼们在下面做了手脚。
同时那个豹子般的敌人的船只猛地一顿,两条小船靠拢了。
那人长啸一声跃了过去。
武陀心叫一声糟糕,正要让船只再次动起来,朝那条小船挪去,接应船上士卒。
忽然,船上的士兵同时挥舞着兵器朝那人涌去:“直娘贼,老子跟你拼了!”
他们已经和大队脱离,自知再也活不成了,拼一个够本,拼两个赚一个。可就在这个时候,船只突然剧烈摇晃起来,应该是江中的水鬼正在猛力摇船。
江水一浪浪涌上船舷,士兵纷纷跌倒。
说来也怪,那个豹子般的敌人脚下仿佛生根,身体在颠簸的船上左右摇晃,形如风中垂柳,说不出的从容写意。
“草你娘!”一个泗州军水勇奋力跃起,手中的大刀朝敌人头上砍去。
可就在这个瞬间,那个敌人突然伸出手去捏住水勇握刀的右腕,手中刀麻利地朝前刺去,正中他的胸膛。
一下、两下、三下、四下……满河都是刀子刺进人体的声音。
然后,他一把将已经停止呼吸的水勇扔下水去,伸出猩红色的舌头舔了舔粘满人血的刀子,雪亮的目光里全是疯狂。
这人,竟以杀戮为乐。
看到同伴死得如此之惨,又有一个泗州军水勇提着斧子红了眼睛扑过去。
刀光连闪两记,瞬间他的双臂就被人斩了下来。
刀势又变,横着一拉,愤怒地大张着双目的头颅弹上半空。人血冲天而起,然后如同暴雨一样淋下,在小船周围不大的一片水域,点点红色扩散开来,须臾连接成一片。
实在太强悍了,这个豹子般的敌人好生厉害,无论是谁在他手中都过不了一招——快,猛——是的,武陀刚才的话是对的,战场之上,要想赢得胜利,你就得比对手快,比对手力气大。输了躺下,赢的站着。
“轰隆”水声大做,水鬼们如同食人鱼一般从水中翻上船去,转眼,小舢板上的几个水勇就被瞬间吞没了。
这一切发生得实在太快,其他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一时间竟没有任何反应。
相似小说推荐
-
军神系统之秦末争霸 (灰暗国度) 创世VIP2017-12-25 秦汉三国宅男沙破军穿越秦末,誓要称霸天下。贤才良将纷纷来投,郦食其见到沙破军惊为天人,纳...
-
重生之祚晨 (和晨) 17KVIP2016-09-21 历史军事 酒徒先生说过:“是福不是祸,是祸日子也得过!”转瞬即逝的人生,多少难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