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皱着眉头深思,有人很不屑;有人似乎回忆起什么伤心的往事,眼中含着泪光;还有人脸色很平静,似乎现在讨论的事和他无关。
沙破军将众人的脸色收入眼底,接着说道:“人总有一天会老,当你老的时候,你怎么向你的子孙介绍你自己,你做过什么值得你骄傲的事?难道你要说你做了一辈子的拦道土匪?亦或是抢了几个美女做压寨夫人?这些事,你们觉得你们说得出口吗?当然,你们会说我曾经是护剑营的一员,那你的子孙就问你了,大家都死了,为什么你还活着。”突然,沙破军加重了语气,大声呵斥道:“大家都死了,为什么你还活着?你们告诉我答案。”
“你不也是吗?”听了沙破军的话,石津虽然有些心动,但这么些年的安逸生活已经打磨掉了他的进取心,他很快就平静了下来,不屑地回道。
“是!我是个逃兵,但我心中的仇恨一刻也没有磨灭,我时刻都想着复仇,我和周通花费了好多年打探众兄弟的下落,就是想把大家整合起来,重现我们骁骑护剑两军的光彩,为死去的兄弟复仇。”沙破军情绪失控地吼道。
众人被沙破军激昂的言辞感染了,有些人直接大声喊起了当年护剑营的出征时的誓词:“护国神剑,荡平贼寇。壮哉军威,视死如归。护剑犹在,齐国未亡。令为玉碎,不为瓦全。”
不少当年参战的护剑营军士带着哭腔跟着唱了起来。石津也不列外,跟在后面喊出了这段誓词。
沙破军看着众军士群情激昂,大声叫道:“尚能战否?”
“战!”众人皆是大声应和道。
石津叹了口气,看来有些人是要离开了,他心中暗暗想到,不论你如何的花言巧语,我都不会跟你出征。
沙破军看着石津,问道:“不知石将军意下如何?”众人也看着石津,等着他的答案。
石津笑道:“小将军好志向,不过石某年事已高,经不起战争的折腾,就替小将军守着这块不毛之地吧!”
沙破军暗自叫道,这个老狐狸,但嘴上回的却是:“据我所知,石将军不过是而立之年,何必说自己已经老了?再说将军有经天纬地之才,屈居在此地不是埋没了吗?”
石津大笑,感叹道:“真是个有趣的对手,果然是将门虎子啊!不过我实话给你挑明了,我是不会跟你们去的,这些年的安逸生活,就是我想要的。如果寨中哪位兄弟想要跟着沙小将军他们去复仇,我不会反对。大家都是生死兄弟,好聚好散。”
石津话了,不少人也冷静了下来,想着现在的生活,和外面的水深火热,顿时失去了跟随沙破军他们复仇的想法。
沙破军看着众人的激情消退,知道不少人已经打了退堂鼓,他决定在加一把火,英俊的面容上挂满了悲伤,低沉地说道:“石将军,我们此次前来一来是想问问诸位有没有反秦之心,二来是想向你借些人手,我们要救人。”
“何人?”石津来了兴趣,他很想知道沙破军口中所救之人是何方神圣。
“要救的人恐怕石将军也认识。”
“是吗?”
“石将军可还记得当年战败后,两军不少士卒被秦军俘虏。”
“这事是必然的,秦军虽然残暴,但还是不会杀尽所有的俘虏。”
“我们要救之人就是这些人。”
“你们打听到他们的下落?”石津露出了诧异的神色,要知道秦军的俘虏就是他们眼中的奴隶,这些被俘虏的将士,最终只会有一个去处,那就是各种的需要徭役的地方。秦国这些年修建了不少大的的工程,需要的俘虏数以万计,没有人会去记下哪个奴隶的具体位置。他们居然有这方面的消息,看来两位小将军说这些年奔波找寻我们的下落,这话不假。石津想到这肃然起敬。
“据我们打听到的消息,有部分被俘虏的将士被安排在骊山修建秦始皇陵。”沙破军回道,随后又补充道:“时间紧急,若是皇陵修建完毕,这些俘虏必死无疑,还望将军借我们些人手。”
石津陷入了沉思,如果沙破军得到的消息没错,那么这些被俘虏的军士,确实是在皇陵修好之后就必死无疑,因为秦二世不会让这些人活着,当然如此残暴的秦二世也不会在意这些奴隶的死亡。
沙破军看石津久久没有回话,想要催促,刚欲开口,就听见石津说道:“此事容我想想,你知道我这地方也是没多少人手,你们此去又是凶多吉少,你们和我们都禁不起损失。这样,你们先去厢房休息,最迟明日,我会给你们答复。”
沙破军几人很是无奈,但这里是石津的地盘,也只得这么做了。于是,几人跟着石津的随从去了厢房。
石津看着几人离去的身影,叹息道:“难道就没有万全之法吗?”
第一百零八章 石津的软肋(2)
在厢房中的沙破军几人聚到一起商议破局之法,沙破军仰卧在床上,金子和周通坐在床边,郦商和李兴则是站在床边,孙喜韩信则坐在墙角。
李仙儿跟在后面没抢到好的位置,气鼓鼓地拉开金子,指了指孙喜的方向。金子刚想发火,小爷刚坐下来,是哪个不长眼的拽我,可是掉头一看原来是小魔王李仙儿顿时怂了,顺着李仙儿的指示,蹲到墙角,口里还不停地嘀咕:“让你坐,屁股也不拍生痔疮。”
可惜声音太小,李仙儿的关注点又在沙破军身上,自然是没有听到,要是被她听见,金子少不得为他的嘴欠付出代价。
沙破军感觉到众人的注视,坐起身问道:“你们不去休息都聚到我这干什么?”
“军哥,石津这里怕是没有希望了。”周通回应道。
沙破军默不作声,周通继续说道:“石津已经失去了一个战士的勇气,沉迷在这腐朽的世界中。都说突来的富贵让贫困的人失去斗志,现在看来石津他们就是这般。”
“说得好!”突然间有人推开了房门,大步踏了进来,雄浑的声音传遍了在场的每个人的耳中。
细看来人原来是刚才宴席中坐的比较靠前的大汉,来人自我介绍道:“见过两位小将军,鄙人范阳蒯江。”
沙破军和周通等人皆是拱手回礼,沙破军走向蒯江,笑着说道:“不知蒯兄深夜来访有何要事。”
“我是来助将军成事的。”蒯江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哦!”沙破军倒是很淡定,这种套路都是他经常玩的,现在看见有人用在他的身上,感觉有些喜色。
蒯江看见沙破军反应很是平淡,知道对方不是个轻易说服的人,当然他在酒宴上就见识过沙破军的口才,对沙破军所展露出的气概很是敬佩,这才导致了他夜访沙破军。
周通这些年虽然跟着沙破军经历不少磨难,但在性格方面还是趋于直爽,看见对方说道能助他们成事,顿时忍不住了,要知道,刚才众人还在为这事发愁。于是,周通急切的问道:“有话快说。”
沙破军脸色微变,训斥道:“不得无礼,还请蒯先生上座。”沙破军指着不远处的低矮的桌子。
蒯江也不客气,走到桌边坐了下来,沙破军也坐到了桌边,示意周通坐到自己的身边。大家坐定后,沙破军问道:“先生有何妙策可以助我等脱离困境。”
“小将军可知为何石津不愿再次出山?”
“不就是贪那眼前富贵,忘记了众兄弟的死。”周通愤愤地回道。
“非也!”蒯江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小将军稍安勿躁,且听我细细道来。”
“怎么和郦大人一样的啰嗦。”周通没有回话,金子倒是插了句。
李仙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蒯江顿时觉得很尴尬,自己想要装出一副高深的模样,结果对面不按套路出牌,这你一句我一句,话题就这样跑偏了。
一直暗中观察的沙破军,看见对方脸上尬色一闪而过,他扶了扶额头,有金子这个活宝在场,不坏事才怪呢!
“安静些,听蒯先生高论。”沙破军拍着桌子叫道。
蒯江脸上带着微笑,掩盖住了刚才的失色,说道:“石津的来历,诸位想必都知晓了,也知道石津这些年是以收取来往商贩的过路费为生。所以这些人寨中的弟兄们衣食无忧,周边县郡的豪杰皆来相投,秦国多年以前还来征伐过他,结果以失败告终,又见石津没有威胁到他们的统治,故而对他视而不见。”
“这些我们都知道,我们打听过石津的消息。”金子忍不住又插嘴道。
“金子,听蒯先生说完。”沙破军训斥道。
“这位小兄弟是性情中人啊!那我也长话短说了,这个石津看上了巨野戚姓富商家的女儿,还派人将这个戚姓女子抢入寨中。这个石津曾经也是个英雄好汉,如今却被一个女子迷得不知道南北。”
“这个我们有所耳闻。”沙破军疑惑地问道:“不过这个女子和蒯先生所说的破局之法有什么关系?难道要让那个女子当我们的说客?”
“小将军此言差矣,我所言的破局之法确实与这个女子有关,但却不是要她去做说客。据我所知,这个石津对这个戚姓女子很是尊重,希望对方能主动的嫁给他,当石津的压寨夫人。”蒯江笑嘻嘻地介绍这个女子,言语中露出对石津的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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