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大魔王 (话千秋)

窦建德所带领的人马，逃散之后，妻子曹氏以及他的左仆射齐善行率领几百人逃回洺州。

窦建德余部想立窦建德的养子为君主，齐善行说：“夏王平定了河北，兵强马壮，一下子就被捉走了，难道不是天命注定的吗?不如一心请求唐朝保全大伙儿的生命，不要给老百姓造成灾难困苦。”

于是大家把库存的财物全部分发给士卒，让他们各自离开。齐善行这才跟窦建德的右仆射裴矩、行台曹旦以及窦建德的妻子带领夏国的官员属吏进献河北的土地，交出夏国的八枚印章向唐朝投降。

眼见王世充末日不远，他的将领王德仁弃城逃跑，副将赵季卿出城投降。李世民随后与齐王李元吉和行营左仆射屈突通会师。他将窦建德、长孙安世、郭士衡等人装在囚车里，送到东都城下，向王世充展示。

王世充伏在城墙上，窦建德昂首向上看，两人相视一眼，感慨万分。刚刚还是鼎足三分的霸主，现在一个被伏，一个确是穷途末路。

“我按照计划如约而来，圆了对你的信用！”窦建德颤着声音说，“但交战一天就被秦王打败了，这是天意啊！”

王世充哭了起来。窦建德也淌下了热泪。

见面结束后，李世民又派把长孙安世推了上来。长孙安世是长孙无忌和长孙无垢同父异母的哥哥；他为了霸占父亲的财产，将八岁的弟弟妹妹赶出了家门，多亏了舅舅高士廉收留后来投到了李世民的府中。

长孙安世一见李世民，嬉皮笑脸道：“妹夫，咱们至亲一家人，恭喜你一举荡平窦建德，成立这盖世奇功。”

李世民看了他一眼有些腻歪，道：“长孙安世，你到城中见王世充说服他出城投降。王世充投降了我饶你不死，而且算你大功一件。如果不能说服王世充投降，你也就与他同罪。”

长孙安世一撇嘴，不过不敢不从；他让人准备车辆，然后入城，向王世充详细介绍窦建德失败的情况。长孙安世转告王世充，秦王李世民允诺，只要王世充立即投降，便饶他一死。

王世充终于认了命。回到内宫，他将平日推算命相的卜策、龟片和所有的机密文档全数烧掉。

五月九日一早，王世充身穿白衣，率领太子、群臣共二千多人来到大唐军门投降。

李世民对他以礼相待。未等侍卫陆冲开口喝斥，王世充便爬在地上，向李世民叩首，紧张地汗如雨下。

李世民拦住了要叱喝的侍卫，道：“你先起来吧！我既然承诺了杀你，就肯定不会伤你的性命，只管放心好了！”

王世充赶紧再次称谢；李世民笑道：“你不是经常叫我‘毛孩子’吗？现在见了‘毛孩子’，为何又这般恭敬呢？”

王世充再次叩首，连忙承认了冒犯之罪。

胜利之后的李世民意色洋洋。王世充亲自引领者带着大唐的军队进入了洛阳城。

当日下午，李世民指挥唐军接管洛阳的防御，他令部队分守街市，严禁抢劫。唐军纪律严明，无人胆敢违反军令。

五月十日，李世民骑着白蹄乌，进入了洛阳宫城。他命记室房玄龄先到原郑国中书、门下省去收罗隋朝图籍制诏，但这些都已经被王世充烧毁，房玄龄一无所获。

他又令萧禹、窦轨等封存府库，将金银珍宝和绸缎全部拿出来，分别赏赐给唐军将士们，将士们喜气洋洋，兴奋得舞蹈歌唱。他还令杜如晦等把军粮紧急分给缺粮的百姓，另派人将回洛仓的粟米用船运来，使洛阳从此不再缺粮，百姓个个欢天喜地。

第二天，李世民下令将王世充的党徒中罪孽尤为深重的段达、王隆、崔洪丹、薛德音、杨汪、孟孝义、单雄信、杨公卿、郭什柱、郭士衡、董睿、王德仁、朱粲、郭善才等十几人抓捕起来，准备斩首示众。

徐世绩急忙找到秦王李世民，为单雄信求情说，单雄信骁勇绝伦，他愿意将自己的官位和勋爵全部上交，来赎回单雄信的性命。程知节等人也赶紧为单雄信求情。

李世民的脑海里不断浮现着单雄信的红袍和蓝亮的长槊尖的影子，内心感到十分地厌恶。他本来不想答应，不过碍于程知节的面子，还是同意让徐世绩去劝降单雄信。

单雄信单独被关在一处牢房中，身上也没有什么刑具；看到程知节他们来了，他面对着墙壁一言不发。

徐世绩和单雄信交情最好，他叹了一口气道：“六弟，王世充已经灭亡；你还是赶紧投降吧！我已经向秦王做了保证，只要你投降；以往的种种一笔勾销。”

“哼！他想购销我还不同意呢？想让我投降，除非李渊与我兄长抵命。”

程知节怒道：“老六，当初是一场误会，你又何必一直耿耿于怀！”

“一句误会，我的哥哥就白死了？我已经在哥哥的灵前发过誓，不杀李渊誓不罢休。我败了，是天不助我。天下死的人多了去了，又何怕再多一个单雄信。”

徐世绩哭道：“我等在贾柳楼结义，发誓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我本应当和六弟一起赴死。奈何现在世绩的身体已经献给了国家，却忠义难以两全。”

“国家？徐世绩，你说得多好听哟！”单雄信不屑地说，扭头望着对面的墙壁。

“是的，现在的徐世绩已经不是过去的徐世绩了。我们在年十二三时开始闯荡江湖，做的是无赖贼，那时候出外劫掠，逢人便杀；。

十四五岁威震绿林，做了天下绿林的魁首，做的是难当贼，凡是惹得我不痛快的，就没有不杀掉的。

到了十七八岁，我们杀官造反上了瓦岗寨，，开始学习做好人，上了阵才杀人。”

徐世绩神情悠悠，追述起无边往事，“自从魏公来到了瓦岗，我们接连打下了三座粮仓，开仓放粮，有百万以上的老百姓靠我们的粮食活了命，他们感恩戴德，反过来令我感动不已。

我便经常思考这个问题：我们究竟为何要打仗，要靠什么建功立业。可惜魏公他……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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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章 生离死别

徐世绩停下了，不愿再提起那段令人心酸的岁月。“从此我才认识到做将领的责任。自从归附了大唐，我开始成为天下大将，我带兵打仗，不仅是为了自己谋前程，更重要的是想帮助国家平定四方，使天下停止战争，不再互相厮杀。

我们这一代人遭逢的这场战乱，是自古以来的人们所从未见过的。全天下每十个人中，便有七八个死掉了……惨啊！真惨！只有大唐的军队迅速一统天下，才能彻底结束这场战乱，让天下的平民百姓过上安定的日子。

所以，六弟，我对你说‘我已经将身体奉献给了国家’，并不是要说些冠冕堂皇的话来哄骗六弟，这是我内心真实的想法。”

单雄信听着、听着，流下了冰冷的泪，他一把将泪揩掉，扭过身子对着李世。“三哥，我要祝你谋到了安身立命的地方——来！”他端起酒壶，一连喝下三杯烈酒，又抓起一撮马肉，疯了一样塞到口里大嚼。

“算了，我单雄信一生杀人无数，也该着死了！大家都不要再劝了，咱们来生再做兄弟吧！”

程知节摇了摇头道：“六弟，你就放心去吧。你的妻子儿女，有我在，绝不会让她们缺衣少食，明天我把他们送到大魔国，把你的儿女当自己的儿女待，让你家香火不绝！”

“谢谢你了，五哥！我敬你一杯！先谢过了！”单雄信吼叫着，边笑边喝。

“六弟，且慢！”徐世绩拔出了宝剑，掀开战袍，一剑从大腿上割下了一块肉，鲜血不住地往外涌。徐世绩不紧不慢地从身旁抓起一大把土灰，洒在伤口上止住血，然后将那块人肉递给了单雄信。

“六弟……你把这块肉和着酒吃下吧，让这块肉随兄弟入土，这样我便可以向上苍表示，我们没有背弃昔日的誓言！”

大家相顾骇然，程知节拿过徐世绩的酒杯，抽出腰刀在手上一划，鲜血滴滴答答的落入杯中。秦琼罗士信也都有样学样，很快就汇成了一杯血酒。

单雄信痛哭流涕，他大吼一声：“单某能有这么多的好朋友，这一辈子值了！各位兄弟，咱们下辈子再见！”他把徐世绩的人肉放在口中嚼了几下，又将酒杯里的血酒直接倒进口里，像服药丸似的，把人肉生生地吞进了肚子。随后，他又扭头痛哭。

下午，单雄信和段达等十几人被唐军行刑队拖到洛水边斩首。徐世绩为单雄信收尸入棺，在北邙山选了一块墓地，将单雄信安葬了。次日，程知节则依照诺言，向李世民讨要了单雄信的家属，安顿在自己的营中。

以吃人肉闻名于天下的朱粲被斩首后，洛阳的士民争相用瓦砾投打他的尸体，不一会儿，瓦砾便堆积得像一座坟墓那么高。

李世民将韦节、杨续、长孙安世等十几人装在囚车里送往长安，交由皇帝李渊亲自处置。他下令将无罪而被王世充关入监狱的民众全都释放出来。凡是被冤杀的人，都令萧禹负责派人为他们设祭，还撰写了祭文，在主牌前朗读表示哀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