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墨还没到西厢,已有人喊起来:“五郎来了。”
呼啦啦跑出一大群人,一下子把程墨围在中间,一个个眼冒绿光,道:“五郎,前晚可销魂?”
更有猥琐的,问得直接:“滋味如何?”
他们等一天了,就等着问这句话呢。和顾盼儿独处一室喝茶谈心啊,没有绮旎怎么可能嘛。
程墨笑道:“曲不错,茶也研得好。”
“切!”话说罢,收获鄙视一堆,他们可不是问这个。
祝三哥一把揽住程墨的肩头,道:“好兄弟,不多说,以后有事,吩咐一声。”
要不是程墨,他哪能圆了见顾盼儿一面,听顾盼儿抚琴一曲的心愿?这个情,欠的可就大了。他对顾盼儿倒没有什么非份之想,就是顾盼儿得花魁那天,和三五好友打赌,一定要请顾盼儿弹一曲。没想到松竹馆,被打了脸,被好友笑话很久。这口气,一直堵在心里,前晚总算出了。他回来后,可是在好友跟前好一通吹,把他们羡慕得眼泛绿光。
程墨也不矫情,拍拍祝三哥的手臂,道:“好。”
这一天,是他进羽林卫以来过得最畅快的一天,同僚们发自真心的笑脸相迎,人人热情万分。
心情好,时间就过得快。很快过了换班的时间,程墨交了差事,出宫。
章布太疯狂了,程墨担心他再来一回,今早出门带了两个侍卫。这会儿在宫外汇齐了,一起回家。
快到安仁坊,两个侍卫高度警惕,对路上每个行人再三打量,以防这些人中藏有章家人。
章家没有资格临街开府,临街开府的人家也不可能让他们设伏。要进入安仁坊了,程墨才开始上心,以防他们随时从某幢民居冲出来。
安仁坊门口围了一堆人。侍卫黑子一夹马腹,挡在程墨马前,喝道:“干什么?”
这些人围在这里是要对自家主人不利吗?
站在外围踮着脚尖朝里张望的老汉一抬头,见一壮汉骑着高头大马上,一脸凶相,不高兴了,道:“呼喝什么?没点同情心!人家铜板被抢,饭都没得吃了,你还在这里呼来喝去?”
最要紧的是,看你骑马,衣服的质料也不错,不是没钱人,就不能发点善心,让丢了钱的少年吃顿饱饭吗?
黑子一怔,这都什么跟什么呀?他没反应过来,后面程墨已下马,走了过来,朝老汉抱拳,道:“老丈请了。”
老汉见程墨长得好,又有礼貌,火气登时没了,道:“小郎君请了,”
“请问,这里发生什么事?”程墨刚才在马上看见,人群中央一个少年双手抱膝,蹲在地上,然后一群人对他指指点点。难道少年作奸犯科了?
老汉长叹一声,道:“真没想到安仁坊的人会这样!以前谁家丢只鸡,拾到的人都会在原地等待失主前来认领。现在病已丢了一百文钱,大半天过去了,还没人送来。唉,世风不古啊!”
看他唉声叹气感慨万方,程墨心想,他若知道昨晚有人要在安仁坊杀人,会作何感想。
程墨推开人群走进去,从荷包里抽出一张五两面额的银票,放在少年膝上。
银票的面额,五两最小。
看清是一张银票,少年震惊了,旁边的围观者也震惊了,响起一片吸气声。这可是传说中的银票啊!
“我……我不能要。”少年嘴唇哆嗦,手抖得不像话,拿了几次,才拿起银票,却因为手抖得太厉害,又掉了,飘落在地。
他长这么大,从没见过五两银子。那可是五两银子啊,于他是不可想像的巨大财富。见银票掉了,他忙弯腰去捡。蹲了这半天,头有点晕,捡得急了,一下子摔在地上。一阵风起,银票飘开几尺,落在一个妇人脚边。
妇人一直在安慰少年,突然见银票飞到脚边,嘴唇也哆嗦了,要不要藏起来?这么多人看着,占为已有不好吧?可那是银票,一大笔银子啊。
她这里天人交战,旁边一个中年汉子已把银票捡起来,交到少年手里,道:“快谢过这位郎君。”
“谢过郎君。可是我只丢了一百文,五两银子太多了。”少年双手把银票奉还程墨。
若是他收了银票,程墨倒觉得没什么,可他能抵挡得住巨大诱惑,那就非常人能及了。程墨不接银票,道:“就当交个朋友如何?朋友有难,伸出援手是人之常情。等你有银子了,再还我不迟。”
少年听到“朋友”两个字,眼眶红了,哽咽道:“我是罪人,哪配成为郎君的朋友?”
他还在襁褓之中,祖父为奸人所诬,全家获罪入狱,祖父也因此自杀身亡。后来祖父虽然得以平反,一家人被释出狱,但他却从九重天阙沦落凡尘,遭受世人白眼。没有人愿意和他做朋友,人人对他避之不及。
程墨道:“胡说,罪人都在狱中。你好端端在这儿,怎么会是罪人?某程墨,族中排行五,人称程五郎。”
他自通姓名,是真的折节下交了。
少年呜咽道:“某刘病已,族中……”
话没说完,泪流满面。他的家族,已经不认他这一支了。
程墨把银票塞在他怀里,拍拍他的手,道:“走,我们吃饭去。”又对围观众人道:“都散了吧。”
太奇葩了,这么多人看着,竟没人慷慨解囊,哪怕一人一个铜板也行嘛。
第63章感激涕零
进了安仁坊,路上人来人往的,程墨放心了。章布再丧心病狂,也不可能光天化日之下,在人群中行凶。
两个侍卫手按佩刀刀柄,双眼到处乱瞄,几次发现有人望向程墨,马上提缰过去,吓得路人抱头鼠窜。
“行了,好好赶路。”程墨没好气道。
两个侍卫总算收敛一些,一路无事回到家。程墨暗暗松口气的同时,也觉得这样不行,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天天这样防着章家,累也累死了。
刘病已小心翼翼从程墨马后溜下来,坊内道窄,马走得慢,可就这样,他还是怕得要命。
程墨扶了他一把。如果不是担心章家人趁夜设伏,程墨会请他上酒楼,现在却只能把他带回家。
狗子听到动静跑出来,见阿郎回来了,忙屁颠屁颠跑过来,接过缰绳,把马牵去后院马槽。
“大哥,这是你的府邸?”刘病已长到十六岁,从没到过这么气派的地方,不禁有些迟疑,不敢迈步。
程墨含笑点头,道:“走吧,我们小酌两杯。”
“小酌!”刘病已头有点晕,能吃饱饭就不错了,还要小酌吗?
“走吧。”程墨刚迈过门槛,赵雨菲已笑吟吟迎了出来,见有外人,有些惊讶,道:“这位是?”
程墨道:“刚认识的朋友,你准备几个菜,我们喝两杯。”
刘病已看两人说话的语气,以为赵雨菲是女主人,恭恭敬敬叫了声:“嫂子。”
他脸有红,刚认识就到人家里蹭饭,不大好啊。
一声“嫂子”叫得赵雨菲心花怒放,这孩子真懂事。她忙招呼刘病已进院子,亲自去叮嘱厨子,多备几个菜,要大盘的肉。
菜很快端上来,两人对坐,程墨这才闲闲问起刘病已的来历。
刘病已很担心程墨得知他的身世后嫌弃他,不肯再跟他做朋友,可朋友贵在相知,怎能欺瞒?只略一犹豫,他便咬牙把自己的身世说了。
曾祖父武帝,祖父曾为太子,后被人诬,自杀身亡?程墨越听眼睛瞪得越大,眼前这人是皇室后裔,却沦落民间,生活如此拮据?
“大哥在羽林卫任职,和小弟交往怕于前途有碍,不如……”刘病已艰难开口。难得有一个朋友啊,这么快就要没了,叫他如何不痛心?
程墨连连摇头,道:“不不不,你这么说,太小看我了。”
官帽椅做起来了,他又和武空、张清等人交情非浅,就算不在羽林卫也没什么。反正他也没雄心壮志打拼出一番事业,想过的是有闲有钱的逍遥生活。再说,和一个落魄皇孙交往,也不是什么灭九族的大罪,皇孙都活得好好的,他有什么可怕的?
刘病已大为感动,握住程墨的手,眼泪就下来了。
程墨笑道:“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哭什么?你怎么会丢失一百文钱,又蹲在坊门口?难道在那儿等拾到之人?”
刘病已点头,道:“这一百文是我替人放牛三个月赚来的。原想积攒了,买本书看,没想到刚到坊门口,就发现钱丢了。”
一路上,他可是摸了好几遍,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丢呢,想起来就肉痛得不行。
“我这里有书,你要看,只管过来拿。”程墨说着,问他看什么书,列了一张书单,有的让他拿去,没有的再去买。
程墨前世经营那么大一个企业,深知看书学习的重要性,不过他看的大多是管理类书籍,还有每个月的热销书籍,对历史类书籍不感兴趣。上学时历史书的成绩在各科成绩中是最差的,他总认为历史是过去式,没有未来精彩。
穿过来后,他偶尔也会想,早知道要穿来古代,就该多读点历史书嘛。这样的想法也只是偶尔有之而已,更多的是对未来会发生什么的期待。因而,他并不知道刘病已以后还有另一个名字。这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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