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藏黑云看看前后大家都全神贯注又离得远,便轻声问着陆飞:“你到底要跟着我跟到什么时候?”
陆飞小心翼翼的踏冰而行,没有说话,他不能自己暴露行踪,只是投之一笑。
没藏黑云又道:“上次我说我想去中原,我现在又不想去了,我不能那么自私抛弃我的族人,过了黄河你就走吧”
陆飞只是安静的走着,一言不发,他的沉默却让没藏氏很担忧,她有些不安道:“我真好怕,怕你做出什么有损党项和契丹的事来,你会让我成为全族的罪人,你离开这好不好,我不要背叛我的族人”
陆飞扭头前后看了看,偏头沉吟道:“你我都没有回头路,看到脚下这冰面了吗,这就是你我的处境,是党项所有族人的处境,不管是前进还是后退都步步是险,如履薄冰”
没藏黑云眼角挂着泪,轻声道:“你为什么要让我做这个选择,我知道你是宋军的探子,我不能跟你走,不能”
陆飞手上一用力,紧紧的抓住她的胳膊咬牙道:“你跟不跟我走我不管,但你给我记住,听我的会将来少死很多人,我也告诉你,只要你们和契丹人联合,那就彻底失去了退路,宋军会将贺兰山踏平,你不用怀疑宋天子的能力和决心,你也不想看到这一幕吧,来,牵着缰绳”
陆飞将缰绳甩到她面前,折回身从马车里将那个还在毛毡中熟睡的小元昊抱在怀里,转头瞪了她一眼,继续赶路。
没藏氏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忙跟了上去,小声道:“我怎么相信你?”
陆飞掩掩襁褓的毛毡,尽量不让寒风吹到这小娃娃,低声道:“你可以不信,你也可以试试揭发我的身份,后果你一定承担不起”
陆飞很自信,从他踏入汴梁城的那一天起,他每一步都是在悬崖上跳舞,也许他已经沉浸在这种大起大落的兴奋之中,也许是他这具身体作为一个杀手与生俱来的勇气,亡命之徒永远都在拿命赌。
没藏氏的脸被寒风吹得潮红一片,她咬咬牙,与他并肩走着,良久才鼓起勇气道:“我不想害你,草原上的女人是不会害她爱着的男人的”说着她的脸上不禁又泛起一阵羞涩,一种中原女子的矜持。
陆飞没有看她,只是微微一笑:“我们中原人有句话,执子之手与子携老,也许我的手段算不得君子,但有你这句话不管我此行能不能成功,我不虚此行”
陆飞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拉她的手,十指紧扣,在这寒风呼呼的冰面上宛如一对恋人。
没藏氏忙道:“快放开我,一会有人看到了”
陆飞微笑着用手指在她手心里挠挠痒,这才放开,一偏头轻声道:“晚上若想我入帐,就将灯灭了,我就在帐外等侯”
没藏听得耳际飘红,羞愧的低头一笑。
女人是奇怪的,是感性的,她会在突然之间爱上一个人,爱得轰轰烈烈,也会在突然之间莫名其妙的恨一个人,恨得天崩地裂,但一旦有了肌肤之亲就再也恨不起来了,就算是假装的恨都显得那么假,也正如那句话:男人对女人可以有性无爱,但有了爱男人就会义无反顾,而女人却永远都是有性才有爱,而且爱得那么痴,痴到义无反顾。
黄河对岸近在眼前,岸上‘辽’字大旗迎风展展,沿着岸边站着很多人,有军有将也有辽国的文臣。
陆飞抱着元昊跟在没藏黑云和没藏额旁身边率先迎岸而去,远远的就是一个辽国文臣走上前来,鼻孔朝天的喝道:“来的可是夏王贡使?”
辽人说的是汉话,虽然在中原周边有着几百个异族,各族间也有多种不同的语言,但凡是两族之间来往的书信和交流言谈却都是用汉语,汉语成了一统天下的官方语言,不过也只限于各族首领和官员之间。
没藏额庞面有不悦,仍是上前右拳按于左胸见礼道:“党项没藏氏首领没藏额庞,阁下是?”
那人哼了一声道:“大辽云州节度韩德让,小娃娃带来了吗?”
辽人雄据北国,立国近百年,兵强马壮,连大宋都不放在眼里,对党项这种势穷来投哪里会有好脸色。
没藏额庞心中恼怒,哼笑道:“韩使君如此言语,不怕伤及邦交吗?”
韩德让哈哈一笑,不屑道:“邦交?在我泱泱大辽面前你们党项人也敢称邦交,连你们的夏王都是我皇所封,记着,你们是来贡使称臣纳绢,没有什么邦交”
没藏额庞黑着脸,怒火中烧,一旁的没藏黑云忙上前双手搭于肩屈膝道:“我等应大辽皇帝之请、奉夏王之命前来与辽共商抗宋之事,有劳韩使君在此相侯,请带为引见”
韩德让一看没藏黑云,立时两眼大放异样,点头道:“这位女子说话还算恭敬,不知你是?”
没藏氏微笑道:“没藏黑云见过韩使君”
韩德让一脸贪婪,上前就要搀扶,“好好,有礼有礼,想不到党项人中还有这等美色,本官倒是对你的名字早有耳闻,名不虚传”
一旁的没藏额庞早就按耐不住,这会一见韩德让这幅好|色之样立感恶心,却又不便出手相阻。
也就在韩德让的手正要触碰到没藏黑云的身体时,陆飞却上前一步,挡在了二人之间,扬扬嘴角微笑着瞪着他的眼睛。
“大胆,敢在本官面前放肆”韩德让有些意外,他边上的一众兵卒也上前几步,人人手都按在了刀柄上。
没藏黑云忙道:“韩使君莫怪,他,他是我的侍卫,久居草原,疏于礼教,有些木纳,请使君见凉”
陆飞现在可不怕什么暴露身份,双方打起来最好。
韩德让一甩袖,瞪了陆飞一眼,哼哼一声又转过脸微笑着对没藏黑云道:“本使奉大辽皇帝之命在此恭候多时,请党项来使入驿馆歇息,明日一早我亲自护送你们前往云州见驾”
不管在何时,有一个美女从中斡旋实在是一种万金油似的调和剂。
没藏额庞忙道:“大辽皇帝在云州?”
韩德让的眼睛一直色迷迷的盯着没藏黑云,随口道:“不,圣驾不在,萧太后此时正驾临云州,没藏姑娘,请。”
陆飞腹语道:大辽萧太后?难不成是萧燕燕,鼎鼎大名的契丹萧太后?
第0051章进来
大队人马纵横驰骋,天近傍晚时已看到了朔州的城郭,众人这才放慢了速度。
没藏额庞与其妹并骑而行,他看着陆飞那不苟言笑的表情倒生出一丝赞许的样子,低声以党项话问着身边的妹妹。
“妹子,这傻小子到底是哪来的,挺有勇气的呀,这些天我一直都想问你,好面生哪。”
没藏黑云有些紧张,说道:“临走时夏王吩咐他保护小公子”
“哦!”没藏额庞半信半疑的点点头,“不对吧,我怎么感觉他看你的眼神不对劲哪,哥哥我是使节扈从,我怎么就不知道这事”
没藏黑云忙道:“你打听这些作甚,夏王怎么安排还用得着向你秉报吗”
陆飞自然是一句也听不懂,但从他们两个说话时的眼神来看,一定是和自己有关,此时此刻顿感学好几门外语是多么有用。
此时,大队人马已经来到了朔州城门外。
韩德让从马车上下来,对紧随而来的没藏氏兄妹道:“党项来使可入城歇息,兵马就在城外安置”
没藏额庞忙翻身下马道:“不让我们入城?天寒地冻的,辽国就是这样待客?”
韩德让笑道:“你们党项人的营地能容许他人军马驻扎吗?”
没藏额庞真想在这家伙的脸上留个脚印,沉声道:“兵马只是负责我们小公子的安全,韩使君多心了吧”
韩德让道:“这个请没藏将军放心,我朔州城治安很好,这里不是草原,也不会有谁敢冲进城抢走我们的女人,哈哈”
“你!”没藏额庞抓着刀柄的手都在颤抖,几个月前六谷部的人冲进夏王王庭抢走了世子拓拔德明的妻子,此事乃党项人莫大的耻辱,此时却被他提出来岂不是在羞辱党项人。
韩德让却不慌不忙道:“没藏将军难不成是想在我大辽铁骑面前舞刀弄枪?要入城就请何处来回何处去,想结盟军马就不能入城,没藏将军和黑云姑娘以及小公子的安全本官会负责”
没藏黑云怕双方起冲突便用党项话对哥哥道:“哥,算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按他说的做吧,料此等两国结盟的邦交大事他不敢耍花样”
没藏额庞瞪着韩德让道:“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那又能怎样,夏王还等着辽国发兵攻宋呢。”没藏黑云无奈,又对韩德让投去一个微笑道:“韩使君,都依你,不过我还想带上我这个侍卫。”
韩德让不满的瞟了陆飞一眼,还是点点头:“可以,请入城”
朔州城是辽国与大宋对峙的边城,往南去五十里过了长城便是雁门关,那里有宋将杨延昭在镇守,双方近一年虽然没有大的战事,但边衅从来没有停止过,今天我杀你几个哨兵,明天我宰你一支巡逻队,各自的探子在野外时时都能碰上,人脑都快打成狗脑了,只是谁也没有大举进攻,一年前的恶仗让大家都打累了。
也就是因为这样,朔州城并不繁华,城也不大,听说这里驻扎了一万多由汉人和渤海人组成的辽军,其中也有少量契丹人,这里是幽云十六州最边缘的一个州,自从七十年前被石敬唐割让给辽国后中原王朝也就从此失去了长城的屏障,辽军铁骑随时都可以越过长城南侵,好在是雁门关还在宋国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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