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县民政一团糟啊!这随意一看就能看出来,豪族蓄奴、圈养佃户到什么程度了,如果一县一县地清理下来,那要清到什么时候,得下猛药啊!”
封乾厚心中敞亮,而且已有这方面的考虑,在旁回道“不急!不急!先把这一关过了再说,到那时……天下一统,理清官制后推行新政,谁冒头先打谁!东京那群官员,想要做官他就得让步,河湟、青海不是缺人口嘛,多少都填得下!”
章钺面露微笑,又道:“不……有些失势被贬的,致仕的几朝老臣,赋闲在家的老牌节帅,这种人良田千亩,多与地方大商勾结,还与朝中广有人脉关系,甚至替朝中某些权贵经营产业,以此让后代子孙继续做官,得先从这种人收拾起。”
“咦……倒是不错!先去其外援,再分化其内部,大事可期啊!”封乾厚捋须微笑,叹道:“可话说回来,夺人钱财如杀人父母,若是反弹也不好办,西北这盘根基是立国之本,十年之内还不能分拆了!”
“那是……致辞撰写好了吗?拿来我再抄两遍,以免到时记不住!”好记性不如烂笔头,祭祀时要先致辞,这个是要唱歌一样朗声宣诵,到时有关中、关北很多官员赶去参加,这可不能话说一半忘了词。
封乾厚点点头,将一叠准备好的文稿递了过去,又扳着手指头数道:“唉……祭陵的祭文、祭祀日期、祭品名称、数量和主祭、陪祭官员姓名都要刻石立碑,这事也不知坊刺史做不做得好,还有……你把那个六侑之舞免去,这礼仪也显得不够隆重了。”
“不就是周礼嘛?那就是狗屁!非要搞那么一群小姑娘扭一扭就隆重了?到时我们就抽选三十六名军士、三十六名小吏扭一扭,照样也是六侑之舞,谁他娘敢说个不是!这叫崇文尚武,正合时下所需!”
章钺翻了个白眼,就为了弄到孟昶府上那群侍女作六侑之舞,结果就急不可耐地把人家杀了,还能说什么。不过那也是孟昶注定的宿命,章钺默认了。但是现在时间紧,带那么几十个小娘,真的会拖慢行程,而且也没时间排练,还六个毛线。
封乾厚为之气结,眼珠一转,貌似这主意也还不错,祭祀是多么隆重肃穆,更代表国家大事,用军士和小吏当然也可以。不见李世民抬腿走三脚就是一步么,度量衡这种相关国计民生的大事,他都可以任性玩耍,我王为什么不能,而且还借此彰显了国风仕气,完全是有利无害啊!
。。。。。。。。。。
东京城,大内禁中。
就在章钺准备大祭黄陵、始皇陵、元日郊祭之时,范质、王溥、魏仁浦、王朴、韩通等人也在金祥殿觐见太后和小皇帝,商议着元日是否要郊祭的事。
眼下局势微妙,赵匡胤在宋州积极备战,并截断了汴河漕运,大练河道水师,好在现在是冬季,东京并不缺粮,而开春后说不得还有大战爆发,范质心中也十分郁结愁闷,希望通过郊祭再显示一下朝庭的正统权威性。
“范公所言,哀家觉得有些道理,不知诸卿以为呢?”太后倒是一脸平静,似乎对眼下的局势一点都不担心一样。
不想,其余四人皆沉默不语,还是王朴心直口快,回道:“现今是一动不如一静,若出什么乱子,谁能保证京畿安危?”
“可明年开春,章元贞回京怎么办?谁来安排!”范质一下就提到这个尖锐的问题,几人又是一阵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现在这时候,还郊祭什么,禁军去一半了,剩下一半也被搞残了,军心很不稳,若非有侍卫司在压着,还有杨廷璋担负着宫内宿卫,说不定哪天就出事了。就算是郊祭,真以为凭着这个能和关中讨价还价?人家李多寿早就已经放话,不要你禅位,自己退位就行了,还待怎么样。
自行宣布退位,必须是皇帝承认自己失德,比禅位更憋屈。关中要做更大的事,怎么愿意这个承担恶名给人攻讦的借口。就算朝庭不吞这个苦果,人家已得了半壁江山,虎踞关西而望中原,一旦挥师打到东京来,那朝庭筹码尽失,人家就不会这么温情了。
太后见几人沉默着,顿时也就看出几人的心思,小声道:“诸卿还不知道吧?柴翁进京了!”
范质一阵惊讶,柴守礼致仕已经几个月了,这时候回京究竟是支持皇帝呢,还是想干什么。尽管柴守礼是先帝的生父,但他毕竟是姓柴,无论如何也不能插手郭氏皇统的事,而且现在也晚了。
范质一下就紧张起来,若柴守礼提出什么非分之想,那该怎么办,便问道:“不知柴翁何在?此时进京为何而来?”
太后悠悠长叹一声,面露凄苦之色道:“先帝的子嗣也是柴翁之孙,一旦那一天到来,哀家和陛下总得有个说法。可那两个孩子怎么办,留在宫内只怕不安全,柴翁拟将接走,隐姓埋名藏于民间,就不知诸卿是何意见?”
“柴翁英明之举啊!甚好!过完除夕就赶紧接走。太后和陛下则无须担心,臣等虽不才,无论如何总要护得周全!”范质双目一亮,出声赞成道。
王朴暗叹,范质也不知是包藏祸心,还是真的老糊涂了。他张了张嘴本待反对,可这时候唱反调,那就落个里外不是人了。熙谨、熙让看似是庶出,留在京中反而才是安全的,一旦接出京城被有心人利用,那将来绝对是害了他们。
第0632章 真是古怪
午后未时,积雪融化后泥泞的官道上,一支宠大的车马队满载着货物,在数百红袍黑甲轻骑的护卫下,艰难地翻过一道缓坡。好在下坡的路是顺山势斜向延伸,上百辆大车的车轴发出一阵阵吱呀的欢叫,倒也没出现翻车的事。
待兵卒护卫着货物车马队过去,四驾官车跟着爬上了缓坡,车厢四角都插有三角杏黄旗,显示着这群官员非同一般的身份。
前一辆大车高竖着一面代表国号的“唐”字大纛,旁边另竖有一面挂着白色牦牛尾串的“潘”字节旗。后一辆车所竖旗帜也有白色牦牛尾,旗面却是“皇甫”二字。更后面两驾马车旗面却是“吴越”、“元”、“邵”等字样。
官车跟着下了缓坡,后面又是百多辆载货马车,一行人顶着凛冽寒风向北十余里,远远见一条宽阔的河流横亘在眼前,河对面有一群看着尺来高的人影在晃动,似乎是等着迎接的。
前一辆官车车帘掀开,探出一名头戴纱罗幞头的中年绯袍官员,此人自是唐使,名叫潘佑,他朝外面随行的骑从士兵喊道:“去问问元公,看到蓝田要不要留宿于此。”
士兵一听,拉转马头小跑到后面官车前,大声问道:“元公!你老身体好些了么?可他娘到蓝田啦,若要留宿但请说声!”
“这北方下雪虽寒冷,也不过如此,老夫还能赶路,你们唐使若要停留请便!”马车内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回了一句便没再开口。
士兵回报上去,潘佑面露不悦之色,但人家元公元德昭是吴越国相,位高而年长,自己不过是南唐虞部员外郎、内史舍人,秩正五品,虽也是南唐国使者,可地位没人家高。不过南唐在江南是大国,无论声名还是国力,都非吴越可比,所以这元德昭倒也会做人,让自己等唐使走前面。
车马队从石平桥上过灞水,前行一段就到了蓝田县城下,本以为是县令在带着仪仗亲迎,甚至备好了热茶呢,结果上前一看,居然是蓝田县主簿、县尉带着一干衙差在此,潘佑心中顿时大为不爽。
见那县主簿上来见礼,半句不提接待的事,潘佑面带嘲讽地问道:“听说关中也算人文荟粹的富饶之地,我等从江南远道而来,竟欲求一口热茶也不可得,秦王殿下竟是如此礼贤下士的么?”
“敢情这位是唐使吧?蓝田小县恕不接待外宾,请验讫关防过所方可通行!”主簿不卑不亢地回道。
潘佑大为恼火,他是想进城住一晚再走的,抬头望望天色,估计不会有什么变化,便让副使皇甫继勋出示关防画押,另派了一名军官进城采买些吃食,大队人马继续赶路。
眼见车马队顺城郊往北而去,县主簿追上来喊道:“担醒诸位一声,宜在城郊渡灞水西行,不可往北!”
潘佑哼了一声,根本不予理会,偏要顺灞水东岸向北,结果北行了数里,就听马蹄声轰鸣,更有声声鼓角响彻原野,时而还有无数人声汇集在一起的怒吼。
“不好!这是大军汇聚之地……”副使皇甫继勋是南唐大将皇甫晖之子,清流关之战时为赵匡胤所杀,作为武人倒是对军事颇为敏感。
话音未落,就见一小队约五十名游骑打马小跑过来,马上士兵装束有些古怪,清一色的头戴范阳笠一般有边檐的铁盔,墨绿战袄,背心加护肩式的轻便幽黑细鳞甲泛着乌光,外面又着了一层皮甲背心,上面左腰弓囊、弩机各一具,还露出半截带鞘的长柄腰刀,右腰下则挂着箭壶。右大腿处一串小皮囊还有六支短匕小柄。最惹人注目的,还是后背那六支倒插的小铁枪,枪杆枪头浑然一体的乌黑,只有枪尖散射着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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