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一个矿坑出来的……怎会有假?”掌柜忽然意识到失言,顿时楞在那里。
章钺也不说话,转身关上房门,李德良很配合地往门后一站,不怀好意地怪笑。章钺走到掌柜对面坐下,从怀中取出自己的禁军身份铜牌,往掌柜面前一放,目光冷冷地盯着他。
“你们……你们这是……禁军!”掌柜拿起铜牌看了一眼,吓了一跳,咬手一般飞快地放在了桌上。
“明白就好!知道怎么说话了吗?”章钺咄咄逼人地说。
掌柜神色阴晴不定,忐忑不安地用衣袖擦了擦额头冷汗,小声道:“军爷要小人说,可小人的性命安全……”
“你若不说,现在就不安全,说了!本官保你太平无事!”
“其实小人也不知内情,这狗头金都是县中小吏手上流出来的……”掌柜哆哆嗦嗦地说。
“哪位小吏?”
“县衙小吏手中都有,小人只和典狱相熟一些,就住在我家不远!”
“很好!本官在这等着,唤个伙计去把典狱叫来!”
不多时,典狱还真来了,是一名四十来岁的中年大胡子,名叫李大友,他进了店铺自然就回不去了。
章钺一番逼问,终于弄明白,方城县令名叫陈守愚,也是个贪财好货的家伙,经常克扣民户盐蚕,加派税收。有个民户交不起税,逃入山中躲藏,结果……居然捡到一块狗头金,便回城找县吏交税,这引起了陈守愚的注意,让这民户带人到山中寻找,结果就找到一座金矿,但又不敢明着开采,就上报州衙。于是,就冶炼出许多狗头金出来。
真是一群作死的家伙啊!仅这一条就足够拿人了,章钺发觉事情有点不好办,自己一个指挥进唐州,说不定还没到,人家就卷铺盖跑了。但现在,这些都不重要,必须找到具体的矿藏地点。
“你带路,本官要进山到金矿那里看看!”章钺命令典狱李大友。
李大友无奈,哭丧着脸,只得答应下来。
章钺随即安排了李德良率亲兵留在店中,看住店掌柜,以防他跑出去报信。再将李大友赶进马车,与杨守真二人一起赶车出城,向县城北面三十里的方城山进发。
走到半路时天就黑了,马车前挂着灯笼继续赶路,半夜时分终于到了地方,远看前面是一座大庄园,章钺停下马车,不得不感慨,这年头小民无以立足,地主豪强并起,庄园制经济已经成形了。
“矿场在哪里?夜里可有人看守?”杨守真一把抓着李大友的衣领,将他从车里拖了出来。
“就在这大山里,还要翻好几个山头呢,路很不好走,我看还是明早再进山吧!”李大友解释说。
“那庄子谁的?”章钺明白了李大友的心思,大概是想休息了。
“住的都是挖矿的民夫,里面的工头我认识,在这儿住一晚也没什么事。”
“不行!附近找个村子借宿一晚!”大晚上进山的确不便,但那庄子也不能去,惊动他们就不好了,这个典狱不老实啊。
让李大友带路,村子很快就到了,借住的人家是一家农户,老者五十来岁,很高兴地提供了晚膳,并收拾了房间给他们住。章钺找老者打听了一下,得知附近的乡里各家各户的壮丁都被征调进山挖矿了。
次日,章钺明地感觉到典狱李大友起了小心思,干脆将他双手绑了,两个大耳光打得老老实实地带路,羊肠小道弯弯扭扭,陡硝难行,走了整整一上午终于到了目的地。
三人站在一处山顶上远眺,下面的山洼里,人群如蚂蚁一样来来去去地搬运矿石,采矿的锤打声叮当叮当,响得很有节凑,偶尔响起工头的喝骂声,民夫的哭喊声。
“这儿叫什么地名?”章钺问道。
“牛头寨!”李大友忐忑不安地回答。
“快看!他们好像要放工了,正好趁没人了,咱们下去看看!”正说着,下面山洼里有人吹起了号子,杨守真惊喜地说。
等人走完了,章钺招呼一声,带着杨守真、李大友下了山坡,见山洼中有一大块平地,面积很大,北面山脚有一处断崖,崖面呈层次状,分布着一道道裂纹,一层灰黑一层金黄,光芒夺目,看起来纯度很高的样子。
李大友很没出息地猛吞着口水,章钺伸手给了他脑袋一巴掌,低喝道:“看什么看,快拿矿石,一人给我拿几块就走。”
章钺也没闲着,上前捡起几块小的装进了衣袋,手中又拿了一块大的,赶紧喊停了两人,带着矿石样本走人。
回去的时候就不再耽搁了,赶着马车回了方城县,再三叮嘱了典狱李大友和店铺掌柜,章钺带上杨守真、李德良等十名亲兵回舞阳县。
等了两三天后,温元恺才回来,他自然没发现什么矿场,不过也收集了不少唐州刺史李彦章的黑村料,据说兵器盔甲作坊,多分布在唐州西面的上马县那边一带,没找到贩卖兵甲的罪证,不过有私开金矿这些已经够了。
温元恺随即写好凑章,章钺派宗景澄带着凑章,以及金矿石样本快马返回东京,递交给门下省王延蔼,因为这个案子好像是他牵头负责的。
两人收拾行装,正准备次日南下,恰好这天傍晚,前往山南东道赴任的何福进带着数百亲兵路过舞阳县,常德本率官吏迎接后,因为驿馆住不下,也带到这庄园来安置。
第0031章 逮捕犯官
章钺听说何福进到了,连忙叫上温元恺一起前去拜见。何福进才刚到,坐在马车里没下来,三百骑从亲兵还没安顿好,列队在一旁等着,常德本带着县吏差役忙得团团转,给士兵们安排住处。
章钺和温元恺便上前见礼,邀请何福进去自己住的那座宅院暂住,还能省事不少,何福进大喜,当即同意下来,让亲兵们搬运行李过去。
二人迎了何福进到宅院,又唤临时伺候的奴仆打来温水,让何福进洗刷一番,在堂上坐等了一会儿,何福进神清气爽地出来了,奴仆适时地上茶,便退了出去。
“不想何大帅这么快就南下赴任,我这里的事,倒正好需要何大帅帮忙。”章钺开门见山道。
“不就是唐州的事吗,怎么?你们没敢进唐州?”何福进放下茶盏疑惑道。
“也是!也不是……相对于李彦章私贩兵甲来说,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唐州方城县令陈守愚,大量征调民夫私开金矿,这座金矿的储量很大,而且是露天的,很容易开采。”章钺解释道。
“自乾佑以来,朝中财税一直入不敷用,这座金矿可解燃眉之急。”温元恺喜上眉梢,立即拿出了样品呈给何福进观看。
“哈哈……竟有此事,这个陈守愚可真是胆大妄为啊!金矿必须收归少府监,这下判三司的李相公要高兴坏了!”何福进拿起金块看了看,闻言大笑起来。
“可是这个金矿和兵甲的事,有可能牵涉到武胜节帅侯章,所以晚辈手中兵力过少,有点无从下手啊!”章钺说出难处。
“无妨!这事不能牵涉到侯章,而且他到任不久,也会有说辞,真要连他一起法办,陛下也会有所顾忌的,你要全面考虑,明白嘛!”何福进捋须笑道。
“这么说来,我们可以直接去宣旨拿人了?”章钺心中一动,也就明白何福进的意思。一镇节帅被治罪,其他方镇节帅会兔死狐悲,担心这个影响太大,但章钺本心却是不以为然的,官员犯法,理应受到更严重的处罚。
“这样吧!老夫手书一封,给侯章打个招呼,他应该会领情的,当然了,这事一出,他也得换个位子喽!”何福进笑眯眯地说。
“那好!我们就听大帅的!温御史可有异议?”章钺看向温元恺,毕竟他才是监察御史,自己不过是随行罢了。
“这样最好不过了!”温元恺点头同意。
何福进随即铺开纸笔,给侯章写了一封信,派亲兵送去邓州。几人又商量了一下行程,决定在此休整一天再南下,因为亲兵送信至少要两天才能到。
三天后,温元恺随何福进南下唐州州治比阳,逮捕刺史李彦章,并查抄其家产充公,递解东京听候发落,当然他没有这个权力,但何福进身为节帅,加同平章事,却是可以的。
章钺则率兵直扑方城县,可谓是轻车熟路,中途派杨守真率三个都进牛头寨封锁矿场,自己则率兵进县城,两个都加上兵队共两百五十人分作五队,以四个队堵住县衙四面街口,章钺率亲兵队直闯县衙。
“你们是什么?你们是什么人……”县吏衙差听到消息,跑出来察看,发现情况不妙,站在县衙前色厉内茬地大声询问。
“本官乃殿前司散指挥使,受命前来逮捕疑犯,方城县令陈守愚何在?”章钺冲到县衙前勒停战马,横枪于鞍鞒,厉声喝道。
几名小吏面面相觑,一人看出端倪,飞快地跑进去报信了。不一会儿,一名身浅绿细黑花官袍的老者,惶恐不安地提着衣袍下摆小跑出来见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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