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旧埃尔塔,这是很普遍的现象——官官相护,任你屁民怎么告,堂上的老爷都是一脸“哪个刁民来告本官”的嘲讽脸——这也就是为什么会有领地内人民拦车申冤的传统。
但现在税务机关内部有监督部门,外部更是有专门监督政府部门的部门(类似纪委和廉政公署)存在。在这两者之外,更是有公安档案室对政治及经济犯罪虎视眈眈,一群擅长空降双规约谈的老司机无时不刻地准备打击冒头的幼儿园犯罪者。
在这样的约束之下,无论是收税的还是转运钱币的商业银行,要自肥哪怕一丁点儿都非常为难,这就是制度的先进性。公知们天天嘴上挂着“体制问题”,可和这一点都不一样——制度的先进性是以贯彻集权管理者的法条程度为尺度,并非是以“一人一票”或“砖智毒菜”为标准一刀切。
“那问题就在这里。他们作为旧埃尔塔,那个腐朽王朝的掘墓者,肯定是非常不齿旧埃尔塔帝国统治机器里肮脏,下作的那一套。”韩德尚把一片牛百叶夹进碗里,耐人寻味地用筷子扎着上面的孔洞,“但是当他们坐上这些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位置,哪怕是基层,他们都会发现他们在现在得到的都比以前少得太多。”
“那,有些人会‘坚持革命’,而有些人不会。”王利群总算是品到了韩德尚嘴里吐出的尖刀是什么味儿,“原本像是铁板一块的埃尔塔‘革命者’,现在就不可避免地面临着分裂……”
“是的。我们乐见于埃尔塔人之间的互相争斗,我也可以预见到这将是持久而危险的争斗,这或许会让我们的同胞,那些天真的理想主义者放弃‘埃尔塔人治埃尔塔’的想法。”
在韩德尚的预想当中,保皇派和退一步的尊皇派最后一定会失败,埃尔塔皇帝最后肯定也不会再取得权利——因为实质上在牌局对局的三方,有一方是无视规则的作弊玩家。这个作弊玩家平时只是用牌局的另外两方来达成自己想要的结果,但这是在另外两方都维持均势平衡局面的前提下。
一旦局面失去控制,这个作弊玩家就会跳出来用满手的joker打得某一家头破血流,然后局势又恢复原样——但这就是韩德尚想要的。
这局面可未必会“越打越好”,因为在这时,敌人已经不是“有形的”双月教会,而是埃尔塔帝国自己——一个大力士要打翻对面的敌人或许很简单,但要他挠背后的小虫,还不准用其它工具……这就很为难人了。
“所以最后的结果,我都可以猜出来……”王利群也算是读过建国前后文献的人,理解起问题来也相对很快,“埃尔塔人当中的‘封建余孽’没有这么容易消除,一旦这样的火烧起来,非得五年十年来彻底灭掉不可……”
“是这样的,哇哈哈哈哈哈——”韩德尚难得地在那件事之后发出畅快的笑声,“我们要是能把这风扇起来,火点得旺些,那还真不保证埃尔塔不会成为建国后一系列事件的翻版——嘿嘿,你得知道,这埃尔塔一步从封建社会跨入资本主义社会,跨度一点不比咱们的祖国小哇。”
王利群满脸冷汗——那是因为他对那段历史不可能不清楚:中国在那些反反复复的事件上浪费了二三十年的时间,但埃尔塔有二三十年可供浪费么?不耐烦的投资人真的会允许埃尔塔也照猫画虎地来一番“运动”么?
答案也很清楚:显然是不会的。
第一百四十九章 连环套
现在就暂时将“运动”的成因,其中每个人的动机放置不管,单单说这些大大小小的运动有何共同点就能让人毛骨悚然:
是个人,就能公然地,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挑战法理,挑战强力部门——这也就算了,问题是挑战者还经常能获得最后的胜利,不被制裁已经是极其不能让人容忍的情况,居然还会有人胜利?黑的变成白的,白的变成黑的,这本来就是对人,和对人的智商最大的侮辱,居然还会有人去强调它的正确性?
对,运动的动机是“反帝反封建”,甚至是比这个更为高尚的“借口”。但是真实情况呢?一场以个人意识作为起源的“运动”,既不遵循社会科学原则,也不依照实际情况……最惨的一点是,还不按照成文的法律法规来执行,“群众”,“哥委会”说出口的话比法律还大——这还怎么玩?
“我也知道我们的上司不会让‘运动’发生在埃尔塔,这是下下之策,”王利群的祖父母一辈也算是在各种运动中吃了不少苦,间接的叙述都让他印象深刻。“这可能性,我只能说不高。要是到了21世纪还要用六七十年前的老办法,那也不用咱俩在这里处,处心积虑地鼓捣这些复仇的破事。我看要是得用这些招数,埃尔塔现在早就是焦土一片了吧?”
“那是,这是‘最好结果’。”韩德尚舔了舔沾了芝麻酱的嘴唇,那“迷人”的眼神,让人觉得他嘴唇上面沾的根本不是调味酱,而是埃尔塔人的鲜血。“发动群众?我看埃尔塔的群众们的觉悟也未必比贫下中农们高,更不可能高过马恩两位大神,而且依照我看啊,现在咱们中国对于‘输出革命’这一行卡得很死呢。这一来没有土壤,二来没有种子,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好歹也有个锅不是?连锅都没有,那就真没辙了。”
“所以说,前几天赵老弟的意思就是……送个锅来?不对,他是怎么知道埃尔塔人的思想动态这份公文的?这可是绝密。”
韩德尚举起右手,指着太阳穴划了三圈:“王老兄,这埃尔塔人虽然不懂得氢氦锂铍硼,不懂得什么有机合成物,但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是人,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的人。他们会做出什么,是我们可以预测的。就像你们预测哪个化学键断裂,哪个化合物生成,这些都是有规律可循,并非是完全无序的。
“你们在狮城的那个晚上,是见到了高人了吧?”王利群的镜片此时已经被火锅汤中冒出的雾气完全遮住视野,让韩德尚看不见他的眼神。这冷不丁防提出的一个问题,让一直洋洋得意的韩德尚都冒出了一身的冷汗。他们一直以为在狮城和北美联邦人的会面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道连这个学究都没能瞒过去。
“你得知道,嗯……王老兄,我不是要有意瞒着你,是因为这个东西太复杂……”
韩德尚开始对着王利群绕圈圈——因为他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筷子夹起来的牛筋三番五次地因为他的紧张手抖而滑落在地,这让他非常的不自在。
“说实话。”王利群手里的筷子尖轻轻地敲了敲碗。““既然都是兄弟,而且你也不想对我隐瞒,那就直接说实话呗。”
“嗨,这东西太复杂。”韩德尚突然灵机一动,想出了个绝妙的说法。“你应该知道吧?我们现在走的其实是资本主义道路。”
“然后呢?”
“然后,是有这么一批异议者。韩德尚在脑子里快速地把内容过了一遍,发现行得通时差点没乐得跳起来——“他们觉得我们,偏离了革命道路,走向了腐朽的资本主义,如果这样咒语。必将灭亡。”
“哦?”这类型的人,王利群也听说过不少。他们在社交网站上还是有不小话语权的存在,说的话无论中听不中听,有用没用都能被许多人看见听见。
“啊,通俗些就是毛粉。这么说吧,赵老弟要送来给埃尔塔人做‘无米之炊’,传播燎原之火的就是这些人。他们的领导者在狮城约见了我们,并给予了预想外的支持。就是这么简单。”
“所以……”王利群在这方面不愧是一整个的小白,被韩老哥忽悠了一下就进了坑里,就差给自己插个卖首的标,“所以说,现在某些埃尔塔人追求特权,民众或跟随他们追求特权,或被中方宣传打动而跟着另一群进步的埃尔塔人追求平权,这两者的冲突是客观存在的内因?然后你和小赵要送来的‘锅’,这做思想工作的‘锅’就是外因?然后内外因交互影响,就能让埃尔塔乱成一锅粥?”
“不,不不不。韩德尚摇了摇头,这部分的内容倒也真实,没必要向王利群隐瞒。“错了。你先想想,我们的同胞们会从哪一派开始打压?这个问题想必很简单吧,不用你我,我看初中生都会回答。”
“那肯定是保皇派,特权派啦。”王利群笑着回答到一半,手里的筷子却僵在半空中。“不对,这不对。保哪一派都不对吧?”
“是的。”韩德尚放肆地笑了,“这是一个连环局。现在埃尔塔的工人,退役士兵和军官们如果有支持平权的,那支持的是‘资本主义平权’,用的是法律作为限制,但你得想想,法律是什么?又是限制,又是枷锁……”
“全世界工农无产者们,联合起来……”王利群不由自主地念出了那永远无法消散的幽灵身上的咒语。“所以,在保皇派被干掉之后,平权派的埃尔塔人会被我们的‘锅’带歪进一个更歪的观点……”
“要和中国人平起平坐。”韩德尚的和他身下的折叠椅同时发出了咯咯的笑声和响声,“这多好啊,根本不用什么灌输反动理念,一步就踏上了咱们中国人的死线。王老弟啊,咱们这领导想得可是真周到,搞了个什么共管区,还有国籍的限制和流动的限制,最后还弄了个殖民的限制,为的就是这里的经济能够永远握在我们的手里,在停滞的时候不至于把国内拖死;现在埃尔塔人要是真学会了‘国际歌’,龇牙咧嘴地唱起来就要和我们均贫富,也要过传送门过好日子,你说这该打不该打?嘿嘿,只要这‘锅’能安然无恙地伪装过得来传送门,那么咱们只要看到保皇派被打压,就可以开开心心地开庆功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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