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人惊叫起来:“这位莫不是兰溪会大才女苏坦妹么?”
苏坦妹之名在江南、尤其是在兰溪简直是如雷贯耳,这位十三岁就随同刘伯温等人参加兰溪会,诗词技惊四座的才女,兰溪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可是她是大才女,这些市井老板想见也见不到,今天看到苏坦妹,一件粉红色翠纹细袄,一条白色狐毛大氅,一双擦得乌黑油亮的小牛皮靴子,轻施粉黛,宛如出尘仙子一般娇艳动人。许多人顿时目瞪口呆,才貌双全的美女实在难得一见啊!
苏坦妹微微欠身给众人福了一福,便退到沈子成的身后。
沈子成一直没有告诉苏坦妹他要如何运作兰溪会,便是要给苏坦妹一个惊喜。如今众商家云集,沈子成清了清嗓子说道:“今日邀请诸位高贤前来,为的便是兰溪的盛会,四方才子云集的兰溪会。”
众人一听沈子成说话,便安静了下来。沈子成在首席觅了个座位,请苏坦妹坐下,自己却在酒楼里缓步走了起来,一边说道:“诸位,在商言商。无论做什么生意,为的都是求财。兰溪会,便是各位的一大商机,只是诸位都未曾发觉罢了!”
“兰溪会是才子们的盛会,跟我们这些生意人又有什么关系了?”当下有人高声叫了出来。
沈子成微微一笑,也不着急,就将之前跟周老掌柜和张老实说的那一番话尽数说了出来。这些老板都是做了一辈子生意的人,沈子成所说的跟他们能理解的中间只不过隔了一层窗户纸而已,如今沈子成伸出一根手指头轻轻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在这些老板们的眼里顿时出现了另一个豁然开朗的世界——原来,钱是可以这么赚的!
苏坦妹对做生意赚钱是一窍不通,但是听到沈子成侃侃而谈,分析得入情入理,也不禁暗暗佩服,没想到沈子成不但是诗词做得好,对做生意也这般有头脑。要是这些老板们肯用自己的酒楼招待各方才子,那兰溪会就解决了一大问题。
众位老板沉默了一会,忽然有人叫道:“沈公子,这事就交给我们——品客居,我们酒楼的菜在兰溪是出了名的好。况且我们酒楼可以拿出珍藏三十年的状元红招待诸方才子,沈公子,你想,才子们都是读书人,这状元红的意头多好啊!”
那品客居的老板刚刚叫出口,就有人嗤之以鼻:“你们品客居的菜也敢叫好么?我们清扬阁那才叫好菜,我们的大厨当年是给巡抚老爷做菜的师傅,那手艺炉火纯青。再说酒水,三十年的状元红又怎样?我有窖藏四十年的女儿红呢!”
周老掌柜和张老实也不甘示弱,纷纷加入战团,这些老板们顿时打开了嘴仗,你一言我一语都是吹嘘自己的酒楼如何如何好,又是价廉物美,又是风景独特云云,转眼间就把醉风楼的三楼变成菜市场一般吵闹。
沈子成挥了挥手示意道:“诸位,请听我一言!”
诸位老板对沈子成还是颇为尊敬的,不说他把醉风楼扭亏为盈的本事,就单说他是受邀来参加兰溪会的才子身份便叫人侧目。便安静了下来。
沈子成大声说道:“酒菜的问题咱们容后再讨论。现在说的是场地……就是哪一间酒楼来承办兰溪会。为了公平起见,在下决定用竞价的方式。你们也知道,各地才子云集兰溪,路费要钱,办理路引要钱,到了兰溪处处花销都需要钱。读书人又不会赚钱,哪里有这许多闲钱?是以哪位老板能出资支付诸位才子的路费路引之资,在下就将兰溪会托付给哪位老板的酒楼承办!”
“这里的老板,开办的酒楼都是兰溪赫赫有名的,也都有自己独到之处。在下说的这个竞价的法子,其实是看哪位老板能资助更多的才子前来兰溪赴会,须知,来的人越多,阁下的酒楼名号就越发响亮。况且各位老板想想,来年乡试会试,这些才子们不知道多少人高中举人,高中进士甚至位列三甲。到时候酒楼门口挂上招牌——新科状元某某某,在此楼受邀兰溪盛会。那是何等荣耀的事情?”
沈子成这么一说,那些老板们顿时活络开了。是啊,能参加兰溪会的都是才子,又是能和潜溪先生一起的人。那青田先生、潜溪先生是何许人也,是皇上口中的五经师,是主持科举考试的人,是大明朝的开国功臣。有资格来参加兰溪会的,考取举人几乎就不在话下,真要是如沈子成所说的,到时候出了状元、榜眼、探花郎之类的人物,那还了得?酒楼跟着沾光,简直是蓬荜生辉啊!
“沈公子,您说竞价,是如何竞价之法?”周老掌柜先出声问道。
沈子成低首装模作样的想了想,这才说道:“一位读书人假若从应天府来到兰溪,路引开销以及路费,就要支出两贯有余,往返便要四贯钱。要是路途上难以行走,多耽误几日,住店吃饭都是要用钱的,在下也颇为这些钱财烦恼。这样好了,在下定个底价,便五十贯好了,约可支付十位才子的开销。各位可以在五十贯的基础上加价。每加一次,须是五贯的倍数。在下亲自唱钟,若是有人叫价之后,在下数的十声无人再加。这承办兰溪会的酒楼便由那位掌柜所得。诸位看,这样可公平?”
“公平!”诸位掌柜的大声叫道!
第十八章 大明拍卖会
沈子成一阵莫名的激动,当年上大学的时候也曾经主持过模拟拍卖会,不过那是学商科的同学们凑在一起演戏的,只是模拟而已,并不是真金白银。今天可不一样,那是货真价实的钱,每次叫价五贯,五贯是什么概念,可以让一个三口小康之家丰衣足食的过一年生活了。沈子成定了定神,叫道:“那现在就开始吧!”
周老掌柜马上喊出:“五十贯!”
张老实不甘示弱:“五十五贯!”
其他老板个个都像被打了鸡血似的,斗志昂扬的喊了起来。一开始还只是为了抢着兰溪会的生意,到了后来就是比财力比面子,总而言之比一切可比的东西,斗一切可以斗的气。能在兰江边上开酒楼的,谁也不是省油的灯。家里不说家财万贯,起码千贯是有的。一旦喊起来就没完没了了。
“一百六十五贯……”一个老板喊得声嘶力竭。
……
“二百一十五贯!”另一位掌柜喊得撕心裂肺。
……
沈子成笑眯眯的看着这些已经陷入半疯狂状态的老板,暗忖道难怪几百年后拍卖这玩意如此流行,看来其中一个不可忽视的原因就是有钱人大多都有斗富的心理。你有钱?老子比你还有钱?一直发展到最后就是:老子现在不在乎钱,在乎的是一口气!决不能输给了你!却不知道这样的心态正中商家的下怀。
“三百贯!”张老实暴雷般的怒吼一声。
醉风楼里忽然安静了下来,三百贯已经不是小数目了,那几乎是鼎盛时期贵宾楼一个月的纯利润。一年只不过是十二个月而已,少一个月白干,就很难说是不是还能赚钱了。沈子成说得是有道理,不过还没有付诸实施,谁也不敢打这个包票,说自己就一定能赚钱啊!
周老掌柜嘴唇轻轻颤抖,终于喊出一句:“三百二十贯!”
这一下又热闹了起来,本来有些已经打了退堂鼓的掌柜,被这一针鸡血又刺激得血性勃发,你五贯,他十贯,这喊的价格是芝麻开花节节高。
沈子成心中大乐,不一会儿功夫价格已经攀升到了五百贯。这已经是一笔巨财了。但是在沈子成的眼里,这五百贯也算不了什么,如果兰溪会真的运作好了,酒楼赚的钱,沈子成可以清楚告诉他们,每天的纯利都会超过十五贯。相比较之下,五百贯又算得了什么?于是沈子成故意把喊价喊得慢慢的,十声恨不得分成二十秒来念。
“六百五十贯……”张老实几乎是从肝里在往外发声音。
“七百贯……”周老掌柜老夫聊发少年狂,不甘示弱,几乎是压着张老实的嗓门就喊了出来,斗到这份上,也不在乎是五贯五贯的加还是五十贯五十贯的加了。反正是个斗富,来吧,看谁撑得住!
“有没有人出价比七百贯更高的?”沈子成悠悠的扫视了大家一眼,接着说道:“有没有人出价比七百贯更高的?好,七百贯一次,七百贯两次……”
张老实歇斯底里的喊道:“七百……”声音嘎然而止,沉默了一下,轻声说道:“七百零五贯……”
周老掌柜轻蔑的瞥了张老实一眼,胜利在望了,张老实都后继无力了。周老掌柜之所以信心十足是因为这五日他看到了沈子成赚钱的本事,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周老掌柜也不敢倾家荡产的来博这一笔,但是沈子成这五日的奇迹给了他无穷的信心。只要接下这笔生意,就一定能赚。至于受骗?开玩笑吧,苏坦妹还坐在这儿呢,一个江南才女的名头都不止一千贯了吧,何况还有宋濂先生亲笔写下的‘一应事务全权委托沈子成办理’的字据。
周老掌柜朗声叫道:“七百五十贯!”
张老实那么健硕的身子,如今手掌都微微有点颤抖,嘴唇动了动却终于没有说出话来,狠狠的瞪了周老掌柜一眼:“老头,你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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