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不管如何,就是再大的困难也要克服!这种吃人的世道,一定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推翻它!中华民族也决不能被野蛮人,被西方人踩在脚底下!
胡广坚定了心思,又一咕噜起来,点亮油灯开始写词典。人才没有,自己培养便是!
接下来的几天,或者是因为有前车之鉴的原因,明军的夜不收再也没有出现在视野之中。
胡广派出骑兵连外出侦查,确定夜不收也没有躲在周边之后,打土豪、分物资的古代“机械化”部队便又出发了。
212真是可惜
与此同时,在京师一处充满书香气息的书房内,有两人正坐在侧面茶几两侧喝着热茶,聊着天。
其中一人身穿西洋传教士服饰,金发碧眼,说着一口较为流利的汉语,笑着说道:“久别重逢,保禄又瘦了一分,您可要保重身体,别太操劳了!”
坐他侧上首的那人,大概六十多岁,脸颊消瘦,不过精神却是不错,脸上露着笑容。他的天主教名就叫保禄,汉语名为姓徐,名光启,字子先,号玄扈。
徐光启听到关心的话语,笑着摆摆手道:“无妨无妨,圣君即位,铲除阉党,国家百废待兴,多做点事也是应当的。”
他官复原职不久,便又充日讲官,经筵讲官,为天子师,得崇祯皇帝礼遇,正是干劲十足的时候,又怎么可能闲得下来。
只听他继续在说道:“你刚来京师,可能不知朝中形势,今圣君在位,群臣贤明,正是用心做事的时候。对了,你不在京师的这段时间,老夫……”
这名西洋传教士就是胡广刚还想起过的汤若望,他刚到京师,就被闻讯的徐光启邀请到府上款待接风,这不,刚刚吃完后在书房喝茶消食。
他见徐光启兴致很高,讲形势一片大好时,眼前不由得就浮现出在陕西看到的一幕幕,不过这并不关他的事。
汤若望明白一点,也只有这个帝国多灾多难的情况下,传教事业才能有大发展。
因此,他保持着之前的神态,静静地听徐光启在继续说话。
“……天文这一块,就有这些问题实在是推测不出来。不知你们泰西方面,有何见解?”
说到这里,徐光启一时兴起,便站起来,走到书桌边,顺手拿起两本书,转身走回来说道:“这本泰西历法书的翻译,老夫始终觉得有地方不对,你看我们是否再一起参详一下,看是否是有地方译错了?”
汤若望心里其实明白,虽然徐光启已经加入天主教,甚至有了天主教的名字,可他更大的兴趣是学习自己那边的自然科学,如果自己不让他满意的话,传教这块的帮助不会太多。
眼下听他的意思,他已经是大明朝皇帝的老师,这样的身份更有利于自己传教的使命。要是能通过保禄,再影响到那名高高在上的大明朝皇帝,从而能支持自己传教的话,那就事半功倍了。
想到这里,汤若望的动力便来了。不二话,接过徐光启递过去的那本西洋历法原文,就在书房和徐光启讨论了起来。
喝茶喝着喝着就喝到讨论东西方的自然科学上,这样的事情,其实也不止一次了。不管是徐光启,还是汤若望,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这部西洋历法书是用拉丁文写的,拉丁文和汉语语法不同,词汇也很不一样,书里的许多天文历法的专业名词,在汉语里都没有相应的现成词汇。要译得准确、流畅而又通俗易懂,是很不容易的。
加上一个从来没去过西方,一个是半路出家,还不会很流畅的讲汉语,更不用说用于书写的那种半文言形式的汉语了。两人的沟通,又重复他们以前遇到的困难。
他们用语言、手势、甚至是画图等等沟通方法在互相沟通,一直到口干舌燥也没完成一遍校对。
汤若望年轻倒还好,可徐光启此时已是六十六岁的高龄,身体还不是很好的那种,因此虽然精神头旺盛,求知欲强烈,也抵不住身体的疲惫,只好又坐茶几边去休息了。
从暖炉里取出茶壶,两人又重新喝上了茶。汤若望想起这个沟通的困难,这一静下来,马上就想起了在陕西遇到的那个非常特别的小伙子。
他不由得放下茶杯,摇头叹道:“要是他能随着一起来京师,这种翻译校对上的事情就易如反掌了!”
徐光启一听,“哦”地一声,非常好奇。
说实话,徐光启的沟通能力已经很强了。早些年和利玛窦翻译《几何原本》之前,就有一名姓蒋的举人曾先行尝试过,结果实在太难而放弃了,但徐光启却把它翻译了出来。
他也放下茶杯,看着汤若望问道:“怎么,谁有如此本事,竟然能在翻译校对上做到易如反掌?”
胡广给汤若望的印象实在太深刻了,他听徐光启问起,便露出一丝敬佩的神情说道:“保禄应该知道我们泰西其实不止一国,许多国家之间的语言文字并不相同,就是我也只知晓几种最为流行的语言而已。但那个小伙子,几乎我会的,他肯定会。我不会的,说不定他也会。这简直是奇迹,是奇迹啊!”
看到徐光启有点听呆了的样子,汤若望又连忙补充道:“当然,有个别词汇上会有不同,但这根本不妨碍我们两人用泰西各种语言沟通!”
说到这里,他又露出一丝神往道:“在大明朝,我从未和人如此畅快地用我的家乡话沟通过,真是让人永生难忘!”
正如汤若望所看到的,徐光启早已听得呆了。
要真有这样的大明人,那这翻译的活做起来还真是易如反掌。想想存放在教堂内的那七千多册泰西书籍,说句不好听的,徐光启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忽然,徐光启猛地伸出手,一把抓住汤若望放在茶几上的手,脸上全是渴望之色,急切地问道:“那是何人,如今在何处?快快找来见我!”
汤若望没想到徐光启年纪这么大,还能这么用力,不过他不敢挣脱被徐光启抓得很紧的手,只是苦笑地摇摇头道:“那人叫胡广,应该是陕西延安府附近的人氏。我也再三邀请他一起来京师,可还是被他拒绝了。”
徐光启一听,缩回手,双手互相搓着,连道可惜。过一会,他又抬头急问道:“你把他的事情详详细细地说一遍,我自当启奏陛下,征召他为官,功名、财富都不是问题!”
汤若望听了,还是苦笑。他依言把胡广的事情说了一遍,听得徐光启连道可惜。
关键是没有具体地址,实在不好找啊!
汤若望说着说着,忽然想起胡广临别前的郑重交代,他有点犹豫,不知道要不要说。
213口出狂言
如果不说吧,胡广如此郑重地交代自己,要是哪天再和他见面,就不好交代了。
可要是说了的话,好像又有点匪夷所思。毕竟眼下离明年底还有差不多一年的时间,这中间会发生什么事情,可是谁也不知道的。也不知道那胡广,他到底是怎么得到这个结论的?
汤若望想起胡广交代自己时候的那严肃表情,想起他甚至建议说自己可以假托上帝之名来说,显然是很迫切地希望自己传达这个预言。
不过这种事情可不能用上帝之名来说,否则万一要是不准,对传教大业实在不好。
他这么想着,脸上就有犹豫之色,刚好被徐光启看到。只听他问汤若望道:“怎么,你又想起那胡广的什么事情了?”
问完之后,他又连忙补充道:“老夫说过,所有事情当说无妨。有如此奇才,又能怜惜百姓,定当为朝廷所用才是!”
汤若望一听,想起以胡广的本事,他日入京,肯定也能当大明朝的官员。像这样有本事的人,可也不好得罪。
想到这里,他便下了决心,看着徐光启道:“保禄,他还有一事,在临别之际,曾非常郑重地交代给我,让我传信于朝廷高官或者皇帝陛下。只是所言实在匪夷所思,因此有点犹豫不知是否要说出来。”
“哦?”徐光启有点惊讶,当即用手指着汤若望,用不容置疑地语气吩咐道:“讲,如此奇才,怕是有惊人之言,快快讲来!”
汤若望有点陷入回忆,模仿当时胡广异常认真地语气道:“明年底,东北的建虏会绕道蒙古草原,从蓟镇附近攻进关来,一定要让朝廷加强防范,不要给建虏得逞了!”
“什么?”徐光启一听,当即从座位上一下站起来,盯着汤若望,失声道。
汤若望见此,心中一惊,马上又补充道:“他还说,关外的建虏是一群真正未开化的野蛮人,他们穷凶极恶,如若攻进京畿之地,会有无数的百姓遭殃。”
说完之后,他想以徐光启的为人,事关无数人的生死,很可能会去禀告他的皇帝了。毕竟他听了后,确实非常的震惊。
谁知他料错了,只听徐光启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汤若望莫名其妙。根据他的理解,徐光启算是自己所见明朝官员中最为忧国忧民的人之一,不至于无动于衷吧,否则先前也不会如此吃惊了。
徐光启笑够了之后,看到汤若望那神情,便笑着解释道:“书生之谈,只会口出狂言,不足为信,不足为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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