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大秦 (光暗之心)

来到城门前迎接他的有百家学宗和已经陆续到来的各国诸侯，无论熟或是不熟悉这种味道，每个人都会下意识地去遮挡口鼻，在天子面前不可失礼，就只得憋住了气，每每在换气的时候才会深深吸上一口，然后绷着脸憋的脸面和脖子发红。只有农家许子和他的一帮徒子徒孙带着无比幸福的笑容站在阳光下，他们大口大口的呼吸，人人脸上都带着迷醉的表情，个个容光焕发，这让姬扁越发相信这些人跟庄稼就没什么区别，都是臭大粪的极端崇拜者。

可能是顾及到天子和诸侯的感受，秦人还是燃起了各种香料，这让姬扁总算感觉好过了一些，看着飘扬在两道旁的黄色龙旗还有被黄土垫过的道路和道路两旁泼洒的净水，总算找回了一些天子大会诸侯的感觉。白栋这小子就是有办法，随便弄个什么‘净水泼街黄土垫道’的礼仪，就将周初传下的礼仪化繁为简而且还得到了升华，而且大司礼还不住口的夸奖，说这套礼仪真正体现了皇家的威仪，咱们以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偷眼看了一眼儿子姬定，这小子望向白栋的目光简直透着火热，寻常他看皇室中最美丽的侍女也不过就是如此罢？姬扁微微叹息，真不知儿子如此崇拜白栋对皇室而言是福是祸。

不过姬扁的担心很快就被喜悦代替。见到远迎出城的各国诸侯在自己面前恭谨地低下了头颅。其实就有那曾经‘问鼎中原’的楚国。有一脸谦和分明是对自己承认昔日过错的田因齐，不觉直起了腰杆，平伸右手道：“诸卿不必多礼，且随朕入城去罢。”

这一刻绰姜后将头扭向了一旁，东阳君低下头强忍哽咽，唯有姬定眼睛放光地望着站在嬴渠梁身旁的白栋，心中竟有说不出的感佩想往。

他与赢驷拜在白栋门中学习三载，相爱相~攻。如今正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早就从赢驷那里听到了恩师的许多事迹，一想到那苍茫无边的神秘海洋和传说中的海上之洲心情便是万分激动，听赢驷说那海上之洲有种非常可爱的生物叫做‘草~泥马’的，十分的稀罕，这次被公子顺带了一些来函谷关。如果自己弄几只来孝敬母后，不知道她老人家会不会在父皇面前美言几句，让自己也去海上耍耍？恩师都说了，好男儿的志向就该在星辰大海，在一望无际的海面上看星星看多了都能让人增广胸怀！

呼吸了一口淡淡地带着鸟粪味道的空气。姬定感觉自己已经是个真男儿了！

包括白栋在内，提前一天就在南门北门拜见过日月的各国诸侯和贵族士大夫们打扮的就像是一只野战兵团。一个个打着赤色的护膝。裹腿的斜布上描绘着山川林木和鸟兽等符合礼仪的图案，走起路来大腿收紧、小腿微微岔开，屁股稍稍上翘，小碎步就好像后世的日本歌舞~伎。

白栋现在才知道其实自己的发明根本就不算什么发明，原来绑腿这种东西是早就存在的，只不过没有用于军队，而是先秦时代的一种礼仪，《诗经.小雅.鱼藻之什.采菽》就说：赤芾在股，邪幅在下。彼交匪纾，天子所予，估计就是因为撅起屁股走小碎步太辛苦了，很容易落下毛病，所以聪明的天子就将护膝和绑腿赐予了诸侯......

诸侯贵族们原本就已经很辛苦了，还要忍受鸟粪带来的古怪味道，诸侯贵族们一面暗中擦着汗，一面在腹诽白栋这种做法。就算是天好的东西也不用堆放弄成大堆摆放在城中道路两旁吧？

不过腹诽归腹诽，望向那一堆堆鸟粪的目光还是灼热无比的，白栋弄来的东西就没差的！何况这些玩意儿还得到了农家许子的肯定，据说只要将这东西放进地里，粮食产量就能提高五成！国家强盛靠得是什么，兵精粮足！这简直太重要了。就算昏聩如熊良夫也知道粮食对于一国意味着什么，在提前分配鸟粪的时候，他是跳着脚坚持要将楚国的旗帜插在这些鸟粪堆上，提议立即得到了各国诸侯的响应，现在大大小小的粪堆上插满了代表各国的旗帜，总是让白栋想起后世的万国博览会。

天子车架自南门而入，直至秦国搭建在城中的‘会贤台’，天子面南背北高坐，各国诸侯、国相、世子、显贵参拜之后，才在司礼官的引导下分别入席，照例是天子食太牢三牲、诸侯食牛、卿食羊、大夫食豕。白栋不觉大为感慨，原来大夫在朝见天子时居然是吃公猪的......在自己到来这个时代之前，天知道没有被阉割过的公猪是个什么味道？还不如士呢，至少鱼的味道还算不错。

其实这就是礼仪而已，食物的味道根本就不用考究，就算考究也没用，满鼻子都是鸟粪的味道还有什么食物可以下咽？

诸般朝见天子的礼仪结束，这才轮到天子致伯封霸之礼，致伯就是个说法，不是封伯爵，应该念做霸，说白了就是天子要通告天下封某国为霸主，这个霸主对天子负责，谁不服从天子他就打谁，打谁都是师出有名。

周王室由盛转衰之初周天子致伯封霸时心中比谁都憋闷，这简直就是割分了王权，愧对祖宗之举。可到了姬扁这一代，那是做梦都想封一回霸主，反正是被人欺负惨了，能有个强大的代言人总比没有的好，列强诸侯肯让咱封那就算是看得起周王室了。更别说现在都是皇帝了，二百年来重封霸，这已经不算是分权，而是权力回归的一种方式！

所以当司礼官念毕了致伯文，坐在高台上的姬扁激动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颤巍巍在司礼官的扶持下正了皇冠、端定了天子仪态，接受嬴渠梁参败的时候，更是泪珠盈眶，幸亏嬴渠梁眼尖，向前迅速迈出一小步挡住了诸侯的目光，压低了声音道：“圣上不必如此激动，日后但凡秦国所有、皆为圣上所有，但为圣上所命，皆为秦国之责！天下谁敢不服？”

十八名司礼官分列左右，齐声高喊：“日后但凡秦国所有、皆为圣上所有，但为圣上所命，皆为秦国之责！天下谁敢不服？”

一时间鼓乐齐鸣，秦国自穆公后近三百年，再次称霸！(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六章【苏秦出世一】

天下诸侯肯来到函谷关朝天子，其实就是已经认同了秦国的霸主地位、也早就就猜到了周天子必须封霸秦国，令嬴渠梁成为周朝历史上继齐桓公、宋襄公、晋文公、楚庄王、秦穆公和吴王阖闾越王勾践之后的第八位霸主！

而且嬴渠梁这个霸主可与之前的七位大大不同，现在的诸侯国远非当年可比，就算是最弱小的鲁宋也早就已经是带甲过万的国家了，更不用说还有强魏、强楚、强齐这样的当代强国，有哪一国不是带甲数十万、车万乘？

不过如今各大强国对秦国却都怀了敬畏之心，如今的秦国已经不是献公时代那个令天下士子不肯入的苦寒之地了。卫鞅变法十载，国法森严，白栋苦心经营，凤鸣书院俨然是天下学术的中心。

现在百家学宗十有**都在凤鸣书院设坛讲座、在百家讲坛露一把脸，成为《大秦时报》的力推的学术明星简直就是他们最爱做的事情了；名利双收谁不喜欢，多大的学宗也要奋勇争先的，孔夫子说得好嘛，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做学问固然重要，赚钱也是一等一的重要，孔夫子如果不是有子贡这个富豪学生，他还想周游列国？

这还只是秦国在学界的声势，单以军事论，将巴蜀尽归囊中的秦国等于是得到了一个超级大粮仓，加上秦人生育健康率渐渐增高，外族归化的‘国民’日众，现在的秦国一不缺粮二不缺人，所谓带甲八十万恐怕都是非常谦虚的说辞。可就是这个数字也让魏楚这样的强国为之咂舌！

经济方面就更加不用说了。各国经济的背后现在都或多或少有着秦国和白家的影子。光是一个波斯带来的利益就让各国商人们快要发疯了，如果惹恼了秦国，只怕不用嬴渠梁兴兵，这些商人就能携款逃到秦国去，那才是欲哭无泪。

总之无论是身受秦国大恩的赵国，还是被秦国绑上了共同利益战车的魏国，又或是一直被秦国关照也同时被秦国影响的齐国，都不会生出反抗之心；熊良夫拍拍大肚子。笑得更加开心了，秦楚两国虽也有利益之争，甚至有边界摩擦，可说到底也是交情盖过了恩怨，何况嬴渠梁已经答应了他，作为海岸线最长的楚国，日后他得到的利益一定是列国诸侯中最大的。

农业和经济的超前发展带来的就是军备大竞赛，现在魏国已经带甲六十万、楚国是七十万，齐国四十万，就连新近崛起的赵国也有了三十万大军。而且随着老秦全甲精锐和魏武卒那种‘职业化’军队开始建设，现在各**队基本都是要靠国家养着。半兵半屯最后只能养成一帮战斗力不强的‘民兵’已经成为了各国的共识。

如此一来，粮食危机就再次出现了，年景好的时候还不怎样，遇到年景不好，各国免不了就得向楚、秦这样的产粮大国商借和求买粮食。可地主家也未必就有余粮啊？诸侯国间关系微妙，就算人家有力也未必有心肯帮忙，说到底还是得靠自家，精工细作和曲辕梨是大大提高了产量，可也有个极限，各国现在最迫切地就是找到一种解决粮食问题的更佳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