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大秦 (光暗之心)

等到慎道也开始在《大秦时报》上发布了专栏文章，用批判加挖掘的视角开始重新审视亚里士多德提出的公民制度时，先秦百家终于为之哗然。因为没有人会想到慎道这个法家的代表人物居然会支持亚里士多德的部分观点。难道真如亚里士多德说得那样-‘一个先进的法律制度迟早是会取代陈旧思想’的？而且在这种改变和取代面前，任何强大的势力都将无法阻挡？

慎道的文章发布不久。同为法家三士的申不害和卫鞅就仿佛商量好了一般。也开始连篇累牍在《大秦时报》上发文，虽然批评的意味更为浓烈，却开始承认了希腊的公民制度有其优秀之处。这种改变更让华夏学界为之震惊，要知道在几日前这两位还是在破口大骂亚里士多德的离经叛道呢？

白栋其实很能理解法家三名士的改变，法家从来就是百家中最大的‘野心家’，这个时代的法家人物更是姿意汪洋，充满了想象力，在这个百家争鸣重士重贤的时代。他们在某些方面其实是比两千年后的法学家们更为大胆的。只不过之前是受限于识见，对真正的法治还想不到也不敢想。如今有了亚里士多德这个‘外来的和尚’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他们如果还想不明白也有枉费了这偌大的名头了。

当然古希腊的民~主制度也并不完美，可这并没有什么关系，至少在某些方面已经超越了华夏法家的见识，充当催化剂却是足够了。

而白栋要的正是这个结果，现在就妄想去改变华夏的法律制度等同痴人说梦，就算是他白子也会死得比历史上的卫鞅更惨；不过借亚里士多德之口在华夏人心中埋下一颗种子却是毫无危险的，随着日后与西方的交流日渐增多，这颗种子早晚都会生根发芽自我完善......

这或许是一百年后，也可能是五百年后，那时世上早已没有了白子，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

在慎道三人发布文章后不久，已经身在函谷关的嬴渠梁就连夜招来了白栋，劈头就是一句责问：“你小子倒是猜得没错，现在竟然连慎道也发声了，你是要改变法家的态度，在暗中推行希腊的公民制度麽？平安郎，寡人以后能不能继续做秦君、天子传承以后还在不在周室，是不是都要由这些平民来决定了？这就是你对公父和寡人的报答？这就是你所谓的要让秦国五十年内横绝天下？”

从河西大营初遇白栋，君臣相交十几年，这还是嬴渠梁第一次对白栋如此疾言厉色。原因无它，白栋在幕后推动这场整个华夏的大讨论，根本就是将亚里士多德这个外来的学宗当成了学术明星一般地培养，随着讨论越来越激烈，亚里士多德的影响力越来越大，周天子和各国诸侯都感觉如坐针毡。在嬴渠梁看来，这狗屁公民制度简直就是要刨了赢家的祖坟！

若白栋真有如此野心，他就算不忍下狠手，也会果断削弱白栋的影响和势力，让这位西君老老实实回家种田做生意好了，也算顾全了结拜之义。

“君上勿忧，亚里士多德将希腊的公民制度说得如此完美，其实就是在吹牛皮。你无法想象这种所谓的公民制度根本就是建立在血腥的奴隶制度之上的，奴隶制度如何？那是我们华夏早就已经丢弃的东西！还有，这种所谓的公民制度是建立在城邦制之上，一个城市内可以推行，若是换了一国还能推行麽？太难了，希腊人也不曾做到过。只不过孟夫子不清楚这些，否则一定能够狠狠驳斥亚里士多德！”

“平安郎，寡人是越来越不明白你在想什么了。既然你根本就看不上亚里士多德的什么‘民~主’‘公民制度’，为何还要推波助澜，还要在《大秦时报》上大力为他宣传？现在连卫鞅居然也说希腊的法令有其可取之处？”

“君上，从老秦控制波斯时起，华夏就已经不是封闭的华夏了，这次咱们以天子之名会集天下诸侯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西方、为了更为遥远的新大陆！既然日后一定要发生交集，为何我们不提前让华夏百家了解希腊、了解爱琴海、甚至是了解罗马人呢？不得不承认，希腊的民~主制度确有其可取之处，而且绵延千年渐行完善，华夏法家与之相比终是有些落后之处，与其让我华夏法家日后‘忽然遭遇’这些崭新的法家思想而生变，为何不让他们早些接触和了解呢？毕竟现在亚里士多德是在我们秦国，一切都在我们控制之中，而且华夏的法家士子如今也只是听他空谈而已，不比日后亲眼见到希腊的实例而受其震撼！臣下的苦心，君上不可不知啊......”(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三章【土豆和鸟粪第一更】

嬴渠梁果然不愧是个拥有大智慧的君主，白栋一说他就明白了，正所谓‘夫曾见高山流水，则不耽于险途也......’说白了平安郎就是要让华夏百家提前见识了希腊人所谓高明的法令制度，日后华夏真正与希腊交集时，便不至遭受冲击而致遭巨变。

亚里士多德其实就是一扇通往西方世界的窗户，让华夏人可以提前一窥爱琴海的无限春~光......

白栋要打开的窗户可不只是亚里士多德这一扇，现在更大的‘全景天窗’也已经准备好了，这次函谷关之会就会将其彻底打开，让天下诸侯全部看傻眼。

亲自放飞了一只雄健的铁背黑隼，望着它向洛邑的方向而去，白栋忽然笑着看了嬴渠梁一眼：“君上，我和你打个赌，这次函谷之会最兴奋的不是君上和臣下，也不是各国诸侯，而会是我那位外父，君上信是不信？”

“这个赌我不打，昨天我见过了从‘海上之洲’归来的公子顺，他带来的那种叫做‘土豆’的东西果然味道不错，正如你说的那样，能蒸着吃、煮着吃，炒着吃，能当粮食也能当菜。这东西一亩地真的可以产出三百斤？这可开不得玩笑！”

自从秦国自西方崛起，天下银业总司建立，百家讲坛传播学问，周天子改称圣皇，如今天下已经十几年没有发生大的战事，带来的后果就是人口激增。哪怕有白栋推广精工细作的思想和曲辕梨问世，老秦在经历了十年粮盈于仓的丰美日子后，也开始遇到了粮食危机。其余各国就更加不用说了。除了楚国那种得天独厚的败家子。老秦和山东各国想不操心粮食都难。

为此嬴渠梁专门询问过经济学家杜挚：“老秦现在的粮食产量越来越多。可为什么却要开始缺粮了？令粮食增产是大司农的事情，均粮保证国民生活可就是你这个大司空的事情了，寡人是否要将你治罪？”

杜挚听得直冒汗：“君上有所不知，十年前秦国欲强，国弱民穷，所以稍有改变便是粮足；今日秦国欲霸，国强兵足，官屯之粮可保灾年连续用兵三年！所以顿感粮之不足也......白子立银本位。取西域、控波斯，通商路，天下行商之人皆去波斯，除去丝绸瓷器茶叶，华夏之粮也为商品，又有山东行商自秦地购粮而入波斯的，换来了经济之繁荣，我华夏之粮却流入西方了......”

于是嬴渠梁才会跑来问白栋：“粮食是根本，你这是要搞什么？把自己吃的粮食都卖给了波斯人甚至更远的希腊、罗马人，你这是要里通外国饿死华夏人麽？不行。寡人必须要你一个交代！”

“君上还是不明白何为真正的商品经济......您只看到了华夏的粮食被卖到了波斯，却为什么没有看到波斯的羊毛、羊奶、白银、黑铁、黄金被换来了华夏？这些东西对华夏有用。对西方世界而言可也是真正的硬通货呢。”

白栋摇摇头，对嬴渠梁谆谆善诱：“东方华夏可以征服西域、控制波斯，难道还能继续征服希腊、罗马麽？那里毕竟太过遥远，我们的战马要跑上整整一个月才能抵达，所以这是不现实的。因此华夏对西域可以征服、对波斯却最好是控制，而对地中海以西的希腊罗马人，最好的方法则是影响。当西方人开始离不开华夏的粮食时，他们还会敌视华夏麽？至于粮食的问题很容易解决，公子顺三年前就去了海上之洲，半个月前我收到了他的飞鹰传信，应该很快就能回到华夏，他带来了海上之洲的一种新奇作物，如果大面积种植，华夏的粮食危机就会很容易解决，而且我保证西方人会像热爱情人一般爱上这种叫做‘土豆’的东西，他们会疯狂地迷恋上它......这东西一亩地可以产三百斤，而且这是最低的产量！”

先秦时一亩的面积大概是后世的十几分之一，按照后世土豆亩产5000斤左右来计算，这些对土地适应性极强的作物亩产三百斤真不算什么。

公子顺立功了，在爱琴海做了几月海盗的他早在三年前就被白栋派去发现美洲新大陆了，不过他的准备比哥伦布更为充足，条件更为优越，他是率领着多达两千人的舰队穿越直布罗陀海峡经由大西洋抵挡美洲的，白栋给他的任务不是开疆拓土，而是要在首次航行中带回美洲的土豆、番茄、红薯、玉米等高产作物，辣椒也是一定要的，这东西不光北方人吃得，更是日后楚国巴蜀等地离不开的调味品，在气候潮湿多发风湿的南方等地辣椒就是延寿健身的无上神物！

当然还有南美洲赫赫有名的鸟粪石，累积在长长海岸线上的鸟粪石如今都是用万吨为计算单位计算的，是集无数飞鸟的排泄物之大成，而且不要钱免费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