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毫不迟疑,欣然道:“儿臣明白,请父皇放心,儿臣一定办好此事。”
“嗯!”李世民点点头,轻声道:“仔细说起来,你也该走这一遭,虞世南对你也算是有帮扶之恩。。”
呃……李泰一头雾水,低声道:“虞公对儿臣……青雀不大明白,还请父皇明示。”
“也是,这事你不知道。”李世民悠悠道:“可还记得去岁在洛阳,你为你母后修造佛龛之事?”
“记得。”
“当时工头背着你苛待工匠,祈福的好事险些弄出……”李世民悠悠道:“多亏了虞世南,他在伊水缅怀故人。正好看到,及时提醒朕,这才没有酿出麻烦。
若非虞世南提醒,早些查证整顿,传将出去,旁人定会诟病,你也会受牵连的,所以啊……你真该谢谢他。朕原本想晚些再告诉你,没想到时间不等人,未能当面致谢。而今前去祭拜一下也好。”
李泰听到这番话,脑袋里顿时轰的一下,有些空白,伊阙修造佛龛,工匠受苛待之事实虞世南告知父皇的?
竟然是他!
原以为这件事是谢逸所为,那日他去游伊水,自己和刘轩谈话时,谢杜氏刚好在附近放河灯,两者契合这才得出答案……
却不想……
竟然是虞世南。他也刚好在伊水岸边,那晚的话……兴许隔墙有耳吧。
巧合,一切都是巧合。
只是……
李泰突然发现自己犯了个错误,冤枉了谢逸。
谢逸没有坑害自己。那么他代表东宫的推理也便不合理,所以……都是自己想错了。
那么自己这大半年来的所作所为,竟然全都错了,至少初衷全都错了。至于结果,似乎……
似乎没有多少预期的结果,东宫依旧强势。谢逸毫发无损,只有自己生了一肚子闷气。
何苦来哉!
此刻李泰心里最大的感触便是这几个字,继而心中生出些许后悔来。先前自己把谢逸当作敌手,完全没有意义,三番四次坑害他更毫无必要。
最糟糕的是,没有将这位经年才俊笼络到自己麾下,没能为自己所用……
如果是以前,李泰不会在乎,自负的他更不会后悔。但见识过谢逸的能耐之后,自然另当别论。
这样的人才错过了当真可惜,何况是成为自己的敌人,尤其是谢逸与东宫闹僵之后,他越发希望谢逸能为自己所用。
三月间,皇孙李象的满月宴上,他已经释放过这样的意思,但多少还是有所顾虑。
如今想想,自己的顾虑纯粹是多余的,魏王府可以释放更多的善意给谢逸,争取让他成为动摇东宫的急先锋。
此番也算是冰释前嫌,接下来该更好地笼络利用才是,只是不知道谢逸会不会领情……
顷刻之间,李泰心中波澜起伏。
李世民并不知道这些内情,见李泰有些失神,微微皱眉,随后关切道:“青雀,你没事吧?可是中暑了?”
“啊,谢父皇关心,不打紧,想来是天气有些炎热,儿臣微微有些恍惚,请父皇见谅。”惊醒过来的李泰连忙道歉。
李世民问道:“那就好,朕的意思,你明白了吗?”
李泰点头道:“明白了,虞公确实有恩于儿臣,于公于私都该去祭拜。”
“去的时候,顺便带些东园秘器,赐给虞世南为陪葬。”
“是!”
“嗯,听说这几个月你专心在府上编撰《括地志》,怎么也,可有进展?”说完了正事,李世民开始关心起儿子的近况。
李泰欠身道:“最近几个月算是刚开始,主要在搜集前代的地理典籍文稿,然后参详比对,确定《括地志》的编撰纲要,然后再详细考究查验,记录校对,最终编撰成册,估计要耗费两三年时间。”
“编撰一本典籍,耗费时间是正常的,你好好用心。”李世民叮嘱道:“另外啊,得空略微控制下体态,谢逸提过一个说法,朕担心你也出现风疾之症……”
“劳父皇挂心了,儿臣改日会去拜访谢学士,询问有关事宜,以作防治。”求之不得,李泰趁势找出一个光明正大与谢逸接触的机会,至于说些什么……魏王殿下尚未决断。
“好,问问他也好,雉奴这几个月经他照顾,身子骨强健了不少,想来谢逸还是有些办法的。”
李世民轻轻点头,只顾着儿子的健康,平日里更日理万机,根本没有注意到一些微妙的关系。
“是,九弟确实比以前更壮实了,个子也长高了。”李泰附和一声。
“过几日,朕打算去九成宫住些日子,就不带你们去了,好好呆在长安编书,有空也协助你太子哥哥处理些政务。”
李世民道:“眼下朝廷并未设置京兆尹,长安和万年两县的有些事宜,你这个雍州牧多少该关注下。”
“是,儿臣遵旨。”李泰以为李二陛下去九成宫不带皇子,是为了避偏疼之嫌,但实际上……
李二陛下的实际想法,显然有些为君不尊……
第一六九章辋川别墅
虞世南的丧礼很隆重,皇家隆恩无比厚重。
皇帝别宅举哀,陪葬昭陵,赐东园秘器随葬,魏王李泰更是亲自前往,带领百官祭拜。
如此厚待,当真少有,满朝文武羡慕不已,都想着自己死后,身后事要是有这般隆重,那也值了。
虞家上下更是感恩戴德,虞世南的儿子虞昶身着孝服,朝着太极宫的方向三叩九拜,以谢皇帝陛下隆恩。
魏王李泰更是大出风头,大热天累得满身大汗,但毫无怨言,在灵堂中行礼祭拜,一丝不苟。
至诚之举,更是广受赞誉,至于随后传出的准许魏王太极宫乘轿子的圣旨,也便没有太多反应。
唯一不爽的便是东宫太子李承乾,不知不觉,安宁没多久的老四又开始动作,并取得了这样的殊荣,实在是……
李承乾心中满是疑惑,父亲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这般偏疼老四,自己断腿未痊愈的那些日子,都是杵着拐杖,被人搀扶着去上朝的,何曾有过有过这样的殊荣?
李泰不过是身体胖些,走路多流了点汗水,喘了几口气,便能在太极宫里堂而皇之地坐轿子,想想真是太讽刺了。
父皇如此偏心,实在有些……前些日子,心中刚刚泛起对父亲的不满,而今越发浓重了。
……
谢逸也对此有所察觉,他比所有人都清楚李泰的野心,以及可能会做的事情。
凭着未卜先知的能耐,谢逸敏锐意识到,李世民对李泰越发宠爱,越是会刺激魏王殿下的野心。
继而两兄弟之间必然会发生龌龊,夺嫡之争不可避免。在原本的历史上,说法是李承乾谋反失败后,指控李泰有谋嫡的行为。李泰才倒霉被贬谪濮阳的。
想想这样的说法,是不是有些扯淡呢?
夺嫡会有多大动静不言而喻,朝堂上你来我往的明争暗斗不少,自诩英明神武的李世民焉能没有察觉?
李泰是否夺嫡,需要李承乾去指控吗?这样的说法着实有点可笑,中间甚至少不得李二陛下的支持。
只是不知道,李二陛下到底是无意的宠爱,还是蓄意而为?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的这些安排会引发怎样的后果吗?
历史就是如此,史书上记载的有些东西压根经不起推敲,有些说辞甚至有些荒诞。难免有些古怪。
也好,李泰要是对皇位没想法,谢逸才真的着急。
若非如此,哪里会有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机会?更重要的是,魏王殿下今日在虞府又像自己传递了善意,比上一次更加友善。
好像突然之间,对自己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亲近友善不说。好像还亏待了自己一般?
到底发生了什么?让魏王殿下态度如此转变,谢逸闹不明白,但这样的善意,至少不应该拒绝。
“三郎真的打算投靠魏王?”郑丽琬笑着询问。
“你说呢?”
郑丽琬嫣然一笑。摇头道:“不像,上次的事情,魏王做了什么三郎很清楚,怎会就此算了呢?”
谢逸叹道:“嘿嘿。然而我们得罪了太子,若不靠着魏王,将来……”
“真的吗?”郑丽琬笑道:“我怎么觉得三郎从未将东宫放在心上。好像……”
“好像怎样?”
郑丽琬微笑道:“好像大唐的东宫风水不好,也许又会有个隐太子似的。”
谢逸笑而不语,还别说,才女这话真是说对的了,唐朝的太子……至少安史之乱以前,除了李隆基,有哪个太子有安生日子?
李建成、李承乾、后来的李弘、李显,唐玄宗时的太子李亨也几乎是朝不保夕,多有凶险。李隆基若非在神龙政变中立下大功,且外有太平公主这个强大的压力,他非嫡非长焉能当上太子?
“三郎啊,丽琬总觉得,你身上有些很神奇的东西,仔细的却又说不上来。”
“是吗?”谢逸仍旧是淡淡一笑,这个巨大的秘密难免受到猜疑,但即便是身边最亲近的人也无法明说。
人生实在是寂寞如雪啊!
郑丽琬瞧见谢逸神色,轻声道:“每个人心里都有秘密,丽琬以后不再多问,三郎啊,不管你过往如何,丽琬只在乎现在和往后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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