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多利亚的秘密 (姑射山人)

说完这阴阳怪气的话之后，李大人施施然离席，胡大官人跟上，吴大官人也跟上，但祁泰裕嚷了一声：“吴大人请留步！”

这个时候，苏州城里遍地是洋人的身影，吴大人哪敢得罪洋买办，左右为难，脸色纠结，但李胡两位看都没看他一眼，拂袖而去。

祁泰裕把吴晋德留下之后，老半天不说话，好像把老爷子忘了似的，只顾品茶。

大冬天的，吴晋德出了一身汗，却出于礼仪不敢擦。

祁泰裕偶然抬起来头来望向吴晋德，好像才发现他一样，哑然失笑：“吴大人辛苦了，来来，小兰，给吴大人上一条毛巾。”他对某大人的状态很满意，权力真是个好东西，怪不得大清人人爱做官。他这个洋买办狐假虎威也把吴大官人吓得够呛。以前是太平天国的人牛气冲天，现在是洋买办牛气，谁打赢了仗谁是爷。

祁泰裕终于开口了：“我觉得……这园子不值一万两。”

吴晋德更是不安，干笑两声：“是是，肯定值不了那么多，也就是比李大人开的两千要多那么一点，祁先生您看着给点就是了。”

祁泰裕：“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不是要占你便宜，可是要不是我占你的便宜，你早就给李大人占了便宜，在大清做人难啊，天天要面对官僚的官威。哎，吴大人知道洋人的商人跟中国的商人最大区别在哪儿吗？”

吴晋德：“在下不知道，请先生明示。”

祁泰裕：“这个当然要对你明示，没到过外国的从肯定不知道。这外国人啊，富强的国家都这样，商人不怕当官儿的。他们有一句话说得很到位——私人财产神圣不可侵犯。听听，神圣。当官的，不论是再大的官儿，只要违反了法律，就会被平民举报。你可能还不理解，在我大清，官官相护，怎么告也没用，连衙门口都有把门的小鬼，没钱进不了门。

这就是最大的区别了，中英北京条约那有一条提到了陪审团。在英国，在马来亚都这样，打官司不是官老爷说了算，而是陪审团说了算，而陪审团是从平民里临时选出来的，法官只负责主持打官司的过程，最终没有投票权，都是平民陪审团说了算。而英国最大的官儿，不是皇帝，也不是女王，是首相，表面上首相是女王提名的，其实首相是议会里选出来的，也就是平民选出来的，吴老爷，如果在这样的国家，你说当个商人幸福吧？”

吴晋德苦笑道：“有这么好？你说的那是外国，我大清……哎，你懂的。”

祁泰裕：“我大清又怎么样？你等着瞧吧，圣上已经看到了大清和英国的区别。说不定很快就会改制了，你看报吗？大清新闻上已经说了，让广东九龙的臣民尝试西洋法制，万一好用，大清也可以用嘛。”

吴晋德直摇头：“我看不太可能。”

祁泰裕微微一笑：“你瞧好吧。好了，不扯了。刚才我说过了，咱们要走私人财产神圣不可侵犯的路线。你的就是你的，我要是靠当洋买办的身份强买了你的园子，你肯定不服，将来李大人还要找我麻烦。我想好退路了。这样，我会向洋人建议，凡是像你这样的被太平军占了的地盘，如果一切安好，那会原封不动地交还给原主人，只要把地契拿出来就成。而像拙政园这样的，因为已经大兴土木过了，所以无法原封不动地还给主人，那么就公开拍卖，价高者得之。你这个园子，既然巡抚大人开口了，那么就以2000两的底价拍卖吧，所得的一半归你，一半归朝廷。这么一来，李大人也拿我没辙了，可好？可公平？”

吴晋德惨笑：“那我才得一千两？这个也……”

祁泰裕一怔：“这是拍卖底价，肯定不止这个数啊。”

吴晋德：“谁敢跟巡抚大人争啊，这是大清的天下，跟大清的巡抚大人争，那不是找死吗？最后指定只有您一个人敢买，那不就是成交价两千，我只得一半，一千？”

祁泰裕叹了一口气：“是吗？我是欠了你什么啊，好吧，如果根本没人敢出价，那我事后再补给你一千两，我就不信，李大人官威这么大。”

吴晋德竖起大拇指：“祁先生义薄云天，在下佩服！”

他倒是真心佩服，徐润在一旁简直笑死，祁叔简单几句话就把价钱从一万两搞到了两千两，还让吴晋德感谢不尽，真是好笑。巡抚大人不但没坏好事，反而成了祁泰裕压价的砝码，有意思，姜还是老的辣，学着点。

161.第161章天罗地网

裁撤内务府这么大的动静，单凭郭松焘这个小官儿根本无法完成，恐怕要把肃顺这个自身是满人又对满人很不满的权贵放出去才可能有希望。这将是一个冒险，如果肃顺被放出去之后仍然听话，不仅可以平息“热河出事”的传言，又可以收拢一个得力的大臣。

唐宁单独召见肃顺，坦言：“大人想回北京吗？”

肃顺虎躯一震，抬头看太上。

太上轻叹：“没办法，总得有人回，否则慢慢的就有人怀疑热河出事故了，正好，裁撤内务府的事情相当棘手，我打算放你回去，只是……你得答应我不可泄露天机。”

居然来真的，肃顺心中一喜，尽管不知道这贼酋有什么伎俩约束自己，回到京师当然要好过被困在热河，于是便朗声答应：“我答应！”

太上：“我也不逼你发誓什么的，那没用，只是告诉你，事情一旦泄漏，你，你的家人，皇上，整个大清，统统都有性命之忧。”

肃顺：“我知道，这正是题中之意。”

太上：“我会找人保护你的，只要一切按照我的预期发展，他们就会保护你的性命，如果不是，那很抱歉，他们就会威胁你的性命。”

肃顺：“正当如此。”

他倒是很看得开，太上微微一笑：“还有一件小礼物送给你，希望你会喜欢。”

哟，死贼酋还有礼物，倒要看看是什么玩艺儿。

小玩艺儿是块腕表，精湛的工业技术离不开精确的时间，这是一块石英为核心的腕表。压电效应被唐宁用来检测放射性，石英也有这种效应。若在晶体某一方向加上电场，则在它垂直方向上引起机械振动，而此机械振动反过来又在原加电场方向上附加一电场，这又引起机械振动，如此产生一种循环。

晶体的固有振动频率决定着振荡器的振动频率，振动其精准而稳定的按照固有频率振动，干频率仅有晶体的固有频率决定。振荡器的输出整形成方波列，并利用电子的方法进行分频。在实现了适当的低频后，脉冲电流被加到有传动机结构与表针同步的电动机上。

石英的固有振动频率很稳定，所以石英钟有很高的精准度。

太上语重心长地说：“这种表是由一家叫百达翡丽的瑞士工厂制造的，这种水准的腕手价值会在500两银子以上，我对你可是很器重啊。”

哼，500两银子就想收买人心，我呸！肃顺内心骂街，脸上却露出一个士为知己者死的表情，说：“决不辜负你的信任。”

太上亲自给肃顺戴上百达翡丽，一边说：“我给你戴上了，看试试看能不能摘下来。”

肃顺终于发现了这腕表的表链似乎异乎寻常地结实，感到不太妙。

果然，太上说：“这是我特别定制的产品，一旦戴上之后，就只能通过特殊的设备和手段才能解下来，如果你想自行解下来，那只有一个办法——把手砍下来。”

我靠，原来是一个镣铐，肃顺心中又骂上了。同时他又感动奇怪，这种“镣铐”又有什么用呢？不但不能束缚他自由行动，还有查时间的功能，这太奇怪了。

太上很快就会揭开这个谜底了。他把肃顺带到了另一个房间，那里是唐宁的私人书房，摆满了各种文件和打字机，其中有一张大地图，是整个大清。这张大清地图有一个奇怪的地方，热河的地方有一盏极细小的灯照亮。

太上问：“看到那盏小灯了吗？”

肃顺：“看到了。”

太上：“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肃顺：“热河？”

太上：“错。代表你手上的腕表所在的位置，它会不断地发射电波，指引我的监控仪器追踪你在哪里，核心原理跟无线电报差不多。”

肃顺闻言虎躯狂震，我草，这要是真的话岂不是永远被这个大魔头监视着？大魔头啊！不过，要是真把爷惹急了，爷壮士断腕！

太上似乎知道肃顺的如意算盘，说：“我给你的活动范围划定了区域，‘保护’你的人会随时留意你身边是不是有医生和医治用品，也就是说，你想通过壮士断腕的办法来摆脱这东西，将会很快被发现，如果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你知道，你会流血过多而死。”

肃顺呼吸急促，现在他暂时绝望了。

太上恩威并施之后，淡然道：“现在你好好想一想，然后到皇上那儿辞行吧，我给你在皇上那儿讨了一个亲王的头衔，皇上想了半天，说，和硕忠亲王怎么样。我说好，就这个。危身奉上曰忠。皇上是想你仍然忠于他，不过我希望你清楚该忠于谁。不是皇上，也不是我，请忠于大清，为民请命，将大清改造成像英国一样富强，又保持我大清独特的文化。孟子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以前你们把这当扯蛋，将来，我要实现这个理想。听懂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