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如果继荫始终不回去的话,焦氏那边又该有新的说辞了。”如仙也同意继荫先回家的安排,只有柳氏颇为不舍,拉着继荫过来,亲手拿了一副赤金打的长命锁给他戴在了脖子上。
“好孩子,戴着这个,这是娘送你的礼物。如果想你柳娘了,就回来看看,柳娘给你做好吃的。如果焦氏敢欺负你,你就跟你大哥说,我们会为你撑腰的。”
美娥则小大人似的训斥道:“继荫,你怎么还能哭鼻子?你已经是大人了,以后你就是锦衣千户,是跟大哥哥一样大的大官,要像大哥哥一样,不许哭,要不然姐姐就揍你。”
焦榕领人的时候,表现的确实十分恭顺,不住的作揖打躬,又不停的自抽嘴巴,表示自己之前是猪油蒙了心,所作所为畜生不如,今后再也不敢了。如果有丝毫对待继荫不好,情愿天打雷击。
“天打雷劈呢,这都秋天了,没那么现成的雷,你就别怕了。不过要人命的手段多着呢,又不是只有雷击一种。”杨承祖看到他,就想到他的儿子差点摸进李月娥房里那事,自然就没什么好脸色。
“咱滑县这地方,哪年黄河里不漂几个河漂子啊,你自己多保重啊。还有,我会不定期的过去看看,哪怕我调职到卫辉,也会有人来看继荫的。如果他活的不好,我会很生气,到时候做出什么来,我自己也说不好。大家都做的好一点,和气生财么,你说对不对?”
人走之后,柳氏叮嘱道:“承祖,你真的要多去看看,这两兄妹不是什么善类,我怎么听说,焦榕居然复了职?当初不是说永不叙用么,这永不叙用,也是能复职的?”
这个消息还是在办丧事的时候,从张嘉印那听来的消息,据说是京里下来的压力,他也没办法。特意个杨承祖打个招呼,希望对方不要介意。柳氏现在想起来,心里总觉得有点不踏实,只是这种不踏实的感觉,又说不明白。
“衙门里的永不叙用,跟朝廷的意思差不多,就是说说就算了,过段时间该起复,还是要起复的。这焦榕走了运,遇到了贵人,于是就被提携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就算起复了,也不过是个管年,经承轮不到他了。再说他一个管年,跟儿子我这个锦衣副千户怎么比,没事的。”杨承祖一边说,一边在柳氏的肩头轻轻的捶打着“我会多去李家那面的,保证不会让继荫吃了亏。”
他确实是要多去李家那边,别的不说,李月娥刚刚被自己收用,正是情热的时候。自己若是长是不露头,她怕还以为自己要来个吃饱了不认帐呢。到时候,她万一想不开来个上吊什么的,就不大好。
说来李月娥的姿色比起李玉娥尤胜三分,更难得的是,杨承祖到她那时,与当初与李玉娥相会完全不同。李玉娥就像一个木头人似的,对他没什么笑脸,也没什么好话,只是随便他折腾,完事后就催着他走人。
李月娥那边则更像一个妻子对丈夫一样,温情款款,曲意逢迎。虽然她不是如仙这种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闺阁猛将,但是只要杨承祖想做什么花样,她不管如何委屈,也会含着泪做下去,还生怕杨承祖不高兴。简直就是一个完美的贤妻良母。
这不是说月娥如何爱杨承祖,杨承祖与李玉娥好歹还算共过一些事,帮过她一些忙,算是有点感情积累。李月娥那纯粹是先上车后买票,还是特殊情况下他控制不住情绪的结果。
在那之前,两人甚至都没见过,谈不到什么感情。只是李大姐儿性子柔弱,又是个逆来顺受的脾性,已经到了这一步,也就认了命。自己已经是杨承祖的人,就只能拿他当自己的丈夫,如果他生气不要自己,那就没有活路了。
闺房之内,李月娥悄悄的从外面端来一盆热水放在杨承祖面前,伸手取脱他的靴子“杨郎,我伺候你洗脚。”
这是李继荫回家住后的第十天,确实如焦氏所说,这兄妹两人就像转了性一样,拿李继荫当成祖宗一样供着。即使周边邻居都觉得,这两人是不是中邪了?
怎么突然就变了个人,对这继荫似乎好的过分了。明明李家前些天遭了贼,焦榕的老婆和儿子被贼人打的头破血流人事不省,现在还没恢复清醒,全靠汤药吊命。
可是这两人就像没看见似的,连他们带家里的下人,都围着继荫转,生怕这小少爷不高兴。继荫毕竟是个孩子,这么一哄,原本的芥蒂也就去了。今天杨承祖过按来时,他也说了焦氏不少好话。焦氏更是要请杨承祖留下喝点酒,说话之间,还甩了个眼神过去,似乎暗示着什么。
杨承祖寻了个机会告辞,在外面转了一圈,又跳墙头进了李家,溜到大姐儿这里。看着月娥像妻子伺候丈夫一样为自己洗脚,他心里颇为得意,等她忙完了,一把从后抱住她道:“外面天阴了,晚上怕是要下雨,我今晚上就不走了。”
“一切都听郎君安排,我……我伺候你宽衣。”虽然不是头一回了,可是月娥还是难以控制住自己的害羞,轻手轻脚的吹灭了灯,又仔细的栓好了门,这才动手帮杨承祖解开腰带。
不知何时,秋雨已经落下,窗户纸沙沙做响,大雨如注!
第二百三十五章急风骤雨(四)
大厅内,焦氏看着焦榕,目光里流露出一种不正常的光芒,昏黄的灯光下,兄妹二人的身影扭曲的不成样子,总让人感觉像是两只地狱中偷跑出来的恶鬼罗刹。
“都准备好了么?”
“妹子放心,哥哥安排的万无一失。家里的奴仆也都准备好了,你这边得了手,我这边就带人去捉间。真没想到,那小子居然先睡了二姐儿,现在把大姐儿也弄上了手。李家这对贱人,真不要脸。你外甥和你嫂子,准是杨大郎打伤的,我这回要他的命。”
“恩,捉住他之后,先打断他的腿,再带他到衙门告状去。只要捉住了他们的双,还怕衙门能护着他们么?只是朱公子那边联系上没有,没他这个靠山,咱们做这事行不行啊。”
“朱公子还在乡里找那小贱人呢,联系不上。不过没什么,只要咱们这边的事闹开,朱公子肯定会过来帮咱们的。那是我的关系,肯定靠的住,就准备动手就行了。”
厨房里,沙锅上的粥已经熬热,另一边的灶膛也烧的通红,从板斧到剔骨刀,一套齐整的杀猪工具码放的整整齐齐,放出瘆人的寒光。
继荫房门外,焦家的一个婆子在轻轻的拍着门“少爷,少爷,夫人有请。说是为您熬了碗人参粥,请您过去喝了。这粥用的是好药材,如果过了时辰,这药性可就耽误了。”
杨宅之内,啪的一声轻响,一只上好的青瓷花瓶莫名其妙的碎成了一堆瓷片。熟睡中的柳氏一激灵坐了起来,喊了一声“继荫!”陪她一起睡的美娥也醒了过来,忙问道:“柳娘,你怎么了?弟弟不是回家去住了么?”
“没……没什么。”柳氏也意识到,方才自己可能是做梦了,只是那梦的情景太真实,也太吓人了,醒过来之后,心里仍是乱跳成了一团。忙掐算着日子
“今天陪宿的是谁来着?美娥,你去你珊瑚姐那看看,如果你大哥哥不在,就问一句,他今天是不是去你家了。这孩子也是的,去你家就去吧,怎么还要留宿。一点也不知道避嫌。记得拿伞,外面好象下雨了。”
暴雨如注。滑县城外的无名荒山之内,有三间用茅草搭建的小房,这房子地处偏僻,一年也未必有人来一回,从没被人注意过。雨下的大,这茅草房里四处都在漏水,雨水一点一滴的落下来,落在下面一个人的的脸上,将这人从昏迷中淋醒过来。
一张脸又青又肿,仿佛一个猪头,已经看不出本来模样。两只眼睛都被打的肿了,努力了几次,还是睁不开。身上一件本来质地上乘的绸衫,因为鞭打的关系,已经成了一条条碎绸,身上一身雪白皮肉,也布满了各种刑罚后留下的恐怖痕迹。
这人背后是一个大型木架,两条胳膊被拽平,固定在两个铁环上,头发挽起来,吊在上方的环上,双脚也被固定在铁箍内,整个人呈一个大字型,被固定个结实。这里地处偏僻,根本不怕喊叫,可是这人的全部力气,已经在被捉时都用光了。连续喊了半天救命,结果就是嗓子现在全毁了,什么也喊不出来。
由于几日没进食水,干渴的厉害,雨水下来,他就贪婪的张开嘴,四处去找雨水喝。这一滴滴苦涩的雨水,比他当初喝的龙井、雨前加起来还要好喝几十倍。
在他对面,是四个高大的汉子,身材都很魁梧,如同四尊铁塔也似。穿的并非是武人的短打装束,看起来与普通的山民没什么区别,只是如果有人跟他们对视就能发现,这人眼中充满戾气,另有一种对一切都不在意的骄横。
露在外面的肌肤黝黑,虬肌结累,一看就知是孔武有力之人。事实上,这被捉之人自己也清楚的很,他带的跟班本来也都是技击好手,可是在这四人面前,却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就被杀个干净。这四人的手段之高,自不必说。
四人的身上都纹满了花纹,昏暗的灯光下,四人的肌肉如同小鼠般一动一动,上面纹的虎豹跟着颤动,仿佛那些动物全都活了。见他醒过来,一个汉子朝他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接着将手中铁钎子上插的肉递了过去“吃点?刚抹的蜂蜜,很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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